「人事經理??黏到牆壁?」向四方眼楮忽然亮了起來。
「不過,當時雖然很威風,後來我可就倒足了霉。」雲悠悠嘆了口氣,無精打采地說。「因為踹了那個豬頭,害我連工作也找不成了,後來我老媽又逼我結婚,所以我只好連夜逃難,躲到台北來……」
「慢著、慢著!我有件事問你。」向四方眼楮愈來愈亮,呼吸也急促起來。「你、你來台北之後,為、為什麼會找到‘至尊武館’來?」
「你問這個啊!」雲悠悠笑了起來,搖頭晃腦地說。「這件事就更絕了!來台北的頭一天晚上,我身上空空,又餓得頭昏眼花,正在公園閑晃;誰知道居然有個流浪漢拿了武館的傳單給我,還問我要不要習武,你說絕不絕?」
「絕!真他媽的絕透了!的確像那渾球會做的事!」向四方嘴上罵不絕口,臉上卻淨是笑意。
「干嘛?笑得這麼詭異,活像天空掉下個大元寶?」雲悠悠笑問。
「不是掉下個大元寶,而是掉下個呆姑娘。」向四方笑得更開心了。
「喔?」雲悠悠搔搔頭,一頭霧水。
「哈!哈!哈!辦事、辦事!」向四方大笑聲中,已帶著雲悠悠竄進了大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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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樣算不算擅闖民宅啊?」雲悠悠跟著向四方竄進了一問辦公室,避過監視器,小小聲地說。
「這叫‘自助行為’,面對公權力黑暗的地方,司法力有未逮之處,我們只能自力救濟了。」向四方臉上掛著笑容,談興頗高。「美國校園槍擊案頻傳,槍枝泛濫成災,你知道為什麼美國始終不禁止民眾擁有槍枝嗎?」
「不知道。」雲悠悠搖了搖頭,左顧右盼,心驚膽跳地說。「不過,我更不明白一件事……」
「什麼事?」
「咱們是來作賊的,可不是來觀光的,你干嘛從進大樓後笑聲都沒停過、樂成這副德行?」雲悠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
向四方臉一紅,閉上了嘴巴,動手找起東西。
他不說話,雲悠悠又嫌無聊了;愍了許久,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在找什麼啊?告訴我,說不定我也能幫上忙。」
「沒找什麼。」
「沒找什麼?」雲悠悠叫了起來。
「呆子,你現在叫聲可比我剛才還大了。」向四方臉上似笑非笑,掃了她一眼。
雲悠悠忙捂上嘴巴。「喂!你究竟在搞什麼啊?我愈來愈糊涂了。」
向四方淡淡一笑,大刺剌地坐在一張椅子上。「你知道杜老頭是什麼人?」
「什麼人?」
「飛升集團的前負責人,財經界的龍頭老大。」
「什、什麼?」雲悠悠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那個搶了我鴨翅膀的杜、杜爺爺這麼了不起啊?」
「可惜已成過眼雲煙、昨日黃花了。」向四方淡淡地說。
「為什麼?」雲悠悠也找了張椅子坐下。
「錢多麻煩多,骨肉親情也不能例外。」向四方眼中有洞觀世情的豁達,伸了伸懶腰,緩緩地說。「杜老頭一脈單傳,只有一個兒子杜觀潮;所以杜老頭百年之後,整個飛升集團都將是這位大少爺的了。」
「哇!那豈不是有上百億之多?」雲悠悠好生羨慕。
「你很羨慕?」
「廢話!只要有這些錢的零頭,我就可以天天吃烤地瓜吃到飽了。」雲悠悠想到烤地瓜,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你還真是不折不扣的呆子。」向四方笑了起來,笑聲中卻又有一絲感傷。「不過,若是所有人的都像你一樣容易滿足,而非深如丘壑;這世上也許會太平許多。」
「誰說我的願望容易滿足了?」雲悠悠瞪大了眼楮,不服氣地說。「我到台北之後,也只吃過一次烤地瓜而已,後來再找就找不到了……」
「大小姐,你老是插話,我故事是要說到民國幾年啊?」向四方苦笑。
「你自己也沒專心在說啊!」雲悠悠咕噥一聲,卻還是閉上了嘴巴。
向四方看著她,笑了笑,繼續說︰「人一有錢,花樣就來,杜老頭也不例外。他少年時英俊多金,欠下不少風流債……」
「英俊多金?看起來不像啊!」雲悠悠又插起嘴來。
「你再插話,我就不說了!」
「好嘛好嘛!我不插嘴總行了吧!」雲悠悠忙陪笑臉,卻還是沒忘補上一句。「不過杜爺爺現在雞皮鶴發,我實在不相信他少年時有多英俊。」
「好吧!那‘丑陋多金’總成了吧?」向四方無奈一笑。「後來,陸陸續續有不少女人找上門宋,都說自己的兒女是杜老頭的親身骨肉;不過,最後證實都是騙人的把戲。但是,卻有一個例外……」
「例外?那不就真是杜爺爺的親身骨肉嘍?」
「沒錯!韓無憂雖然從母姓,卻已被杜老頭親口證實,是自己的親身骨肉。」
「韓無憂?這名字真好,無憂無慮的,日後只怕也不愁吃穿……」
「一點也不好,他已經死了!」
「為、為什麼?」雲悠悠僵住了。
「因為他也成了飛升集團的繼承人之一,甚至有可能取代杜觀潮的地位。」向四方神色不變,冷冷地說。
「你、你是說杜觀潮殺了自己的親兄弟?」雲悠悠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顫聲道。「為、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做?杜爺爺那麼有錢,就算再多幾個人來分,杜觀潮還是可以一輩子吃穿不愁啊!」
向四方笑了起來,卻是帶著說不出的蕭索之意。「傻丫頭!人心不足蛇吞象,這世上只有人嫌錢少,沒有人嫌錢多的……」
「那你呢?」雲悠悠看著他,眼中忽然充滿溫暖之意。「我最近老听小天抱怨,說有個人老是把錢往外送,自己卻窮得淨吃咸魚蘿卜干下飯呢!」
「我收的這些徒弟,怎麼全是些大嘴巴?」向四方微窘,嘆了口長氣。「我是個大傻瓜,這世上傻瓜畢竟不多口巴!」
「比起聰明人,我、我倒比較喜歡傻瓜呢!」雲悠悠淺淺一笑,低下頭來,囁嚅地說。
「傻瓜欣賞傻瓜,我們這對、這對師徒還真是絕配哩!」向四方眼楮一亮,開懷一笑。
相對默然,兩人心中皆感溫暖。
「對了,韓無憂被害死,難道警方都不追查?」雲悠悠先打破沉默。
「生死之別,相差只在寸息,但是殺死人的方法,卻有成千上萬種!」向四方起身望著窗外明滅燈火,不知想起什麼,眼中掠過一絲悲憤之色。「要想殺死一個人,而又不要讓旁人懷疑,在專家眼中,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
「專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兩個月前,杜老頭還聲威赫赫、不可一世;兩個月後,卻一無所有,甚至還背上販毒走私的罪名而走投無路。你想,杜觀潮再神通廣大,也終究只是一介平民,有可能辦得到嗎?」向四方附在雲悠悠耳邊,低聲說了幾個字。
雲悠悠眼楮登時亮了起來。「貧不與富爭、民不與官斗;的確只有這些人有辦法!」
「一點就通,呆姑娘原來不呆。」向四方微微一笑,語帶贊賞地說。「比起一些‘大愚若智’的人,你可以算得上‘大智若愚’吧!」
雲悠悠也得意起來。「這些人做事心狠手辣,不留絲毫把柄。所以你如果想在這里找到他們犯罪的蛛絲馬跡,只怕比登天還難!」
「聰明!」向四方大笑,毫無顧忌。「的確,我有一個朋友,能夠化身千萬,但是就連他也找不到任何線索。」
「既然找不到線索,就只有讓線索來找我們嘍!」雲悠悠也笑了起來,一本正經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