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為一個只負責唱歌的歌手,她本可以對這種事不作理會,讓店里領班出來處理就行了。可是台下那個酒喝高了的男人模出皮夾,隨手就抽出幾張嶄新的百元大鈔,往桌子上一拍,「喝一杯,你就拿一張,怎麼樣?」
靶情他是真把這里當成可以喝酒劃拳討價還價的風月之地了。
瀟瀟看了他一會,彎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她回頭對身後的樂隊示意繼續奏樂,她則站起身走下台來。
她也不多話,只是很友好地對那個男人笑了笑,伸手倒了一杯酒,仰頭灌下去,眼都未眨一下。然後她取走一張錢,再接著倒第二杯。待她一口灌下,那一桌其他幾個男人都別有深意地吆喝一聲。
在酒吧混了這麼多年,瀟瀟知道眼前這幾個人看起來像痞子的人不好惹。但她也不會跟他們做太多的糾纏,喝個三杯圓了客人的面子,她也好全身而退。
第三杯下去,她放下酒杯,笑著道︰「您出手很大方,謝謝。」
伸手去拿第三張錢,不料手剛挨到就被人抓住。她不動聲色,抬頭微笑,「請問,您還有什麼事嗎?」
抓住她的正是那個要她喝酒的男人。他皺著眉看她一眼,半帶著調戲的口吻道︰「看妹妹你酒量不錯,不多陪哥喝幾杯,怎麼說得過去呢?」
瀟瀟的臉上維持著風度,回道︰「抱歉,您看我還有兩首歌沒唱,那邊還在等著我。」
對方顯然不打算吃她這一套,握緊她的手不放,吃定了她似的笑道︰「只拿三百塊錢怎麼說得過去,我看了也會忍不住覺得自己太小氣。有本事,你就把這些錢全拿走,怎麼樣?」
皮夾抽空,厚厚的一疊錢。
說實話,瀟瀟雖然對錢向來秉著來者不拒的態度,但她不是傻子,知道什麼樣的錢是賺不得的。
「謝謝您這麼厚待,不過我真的該登台了……」
「不給面子是不是?」對方換上橫眉怒目的一張臉,看著挺嚇人的。
瀟瀟心中暗暗叫苦。以前這樣的狀況也踫到過,但對方並非是眼前這樣的小混混,她縱然有八面玲瓏的本領,只怕也抵擋不了對方的無賴行徑。
或者,她該讓領班出來救個場了。
耍流氓的人不是沒見過,但還真是沒見過這麼囂張的。周圍都是客人,他是仗著有幫手,所以才敢動手動腳肆無忌憚嗎?
丁暢的眉心皺了皺,環視一眼旁邊的幾個人,「哥幾個,多久沒打過架了?」
在座的四個人,別看現在個個一副斯文學生模樣,高中時代那可都是當過熱血青年的。男孩子全一個樣,少年時代都沒少打過架。
吳灝最興奮,已經先一步站起來,捏得手指關節「咯咯」作響,「媽的,早就看那癟三不順眼了。也不看看這什麼地方,居然敢對美女動手動腳的。」
丁暢也站起身,對其他三個人道︰「今天就當是幫兄弟出這個手,回頭我請客吃飯。」
他已經先一步朝前走去。身後幾個家伙听了他的話,全都有些模不著頭腦,互看一眼道︰「什麼意思?」
當然,管他是什麼意思,暫時都沒時間關心。眼下還是去上演一場英雄救美的戲碼比較有趣。
丁暢慢步過走過去,拍拍那個男人的肩膀。
對方怒目回頭,瞥他一眼,「干嗎?」
丁暢避開他噴過來的唾沫星子,嘴角彎了彎,突然毫無征兆地就是一拳,重重打在他的臉上。
男人吃痛,人被打得後退幾大步,手也松開了。
瀟瀟踉蹌著跌到一旁,驚魂未定。而丁暢居然還有閑工夫伸手扶了她一把。
與他目光撞上的時候,瀟瀟毫無防備的心思,整個人完全愣住了。
他的態度談不上友好,沒有老同學重逢時的欣喜,甚至還對她淡淡皺了下眉,說了句︰「躲邊上去,小心傷了你。」
有人已經沖過來,對他踢出飛腳。
他姿態閑適地迎戰,仿佛眼前的這些陣仗對他來說,只是最不起眼的一個小場面。
兩幫人拳來腿往,酒瓶被砸碎在地上,滿地的酒水橫流。整個酒吧頓時亂作了一團。
終于有人報了警,丁暢他們幾個人趕在警察到來之前,順利地跑出了酒吧。
雖然打架對他們來說都是再熟悉不過的場面,但身為在校學生,一旦真進了公安局,消息就勢必會傳到學校去,到那時候可就麻煩了。
四個人臉上全掛了彩,但看每個人的神色,分明都覺得很過癮。進了大學之後全都掩著狼皮做人,一直維持著良好的學生形象,哪里還有機會像今天這樣出手教訓別人。
吳灝一邊彎著腰喘氣,嘴巴也不閑著,「太過癮了,你們沒看到我剛剛把那小子揍的,差點沒跪下來叫我爺爺!」
陳同宇不听他吹牛,佩服地看著丁暢道︰「真沒想到,你小子的身手居然那麼好。」丁暢打架那才叫真正的利落漂亮吧,看架勢應該是練過的。
丁暢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道︰「我爸是軍人,小時候沒少操練過我。」
楊波揉著臉上挨打的地方,問眾人︰「現在怎麼辦,我們就這個樣子回宿舍嗎?」
吳灝完全不擔心地道︰「直接回去唄,看宿舍的大爺又不會注意我們。」
楊波卻繼續道︰「那明天系主任看見了萬一追問怎麼辦?」
吳灝十分餿主意地回一句︰「就說是洗澡的時候摔的。」
也不想想,別說系主任不近視,單就他們如此說不通的借口,會有人相信才怪了。難道四個人同時洗澡同時摔著嗎?那還真夠邪門的。
當然現在大家都耗費了體力累得半死,也就沒那閑工夫去操心明天的事,趕緊回宿舍洗個澡睡覺比較重要。
丁暢在坐進出租車之前,下意識朝酒吧的門口回望一眼。好巧不巧,剛好看到陸瀟瀟從里面跑了出來,正探著身子四下望,大概是在找他吧?
為她出手只是酒喝多了一時頭腦發熱,並不能代表他對她存著友好的態度。選擇什麼樣的生活方式那是她的自由,他一個外人無權干涉。而既然他看不過眼,就索性離她遠一點,眼不見為淨。彎腰坐進車里,對司機道︰「師傅,開車吧。」
後視鏡里,陸瀟瀟的影子漸漸模糊,直至消失不見。
第八章平靜生活被擾亂
第二天上課,系主任想當然要關心一下四個臉上有著不明傷痕的學生。
大家都很懶,不願意自己想借口,于是紛紛用了吳灝的那個爛借口。系主任是什麼人?帶過的學生數都數不清,一眼就看穿了他們拙劣不堪的謊言。不過念在他們畢竟都是二十多歲的大人了,系主任也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叮囑他們多注意休息,以後小心點。
被系主任關心後的結果是,四個人找到了理直氣壯請假的由頭,集體請了假在宿舍里睡大頭覺,美其名曰休養生息。
丁暢斜躺在床上,雙手枕著頭,眼楮動也不動。
吳灝從上鋪伸出頭來,看了看他,向對面床上的兩個人使了使眼色,示意丁暢這小子一定有什麼古怪心思。因為打從昨晚回來之後,他就幾乎沒吭過氣,安靜得十分不正常。
「我說……」吳灝剛想開腔,宿舍的電話就響了。
丁暢是唯一穿戴整齊的人,于是起身走過去接起來。
是門房那里打來的,說外面有個女孩子要找605宿舍的丁暢。
丁暢詫異了一下,女孩子來找他,會是誰?不會又是哪個無聊的女生,听說他病了就跑來獻殷勤吧?
他一向對此類小女兒家的感情敬謝不敏,不是因為他不開竅,而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還沒踫到那個感覺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