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拈碎一抹迷香解藥綠香丸,伸手掐著她人中。
一抹涼氣嗆入華紫蓉鼻尖,涼氣鑽入腦間,華紫蓉擰起眉,一對翹睫眨動了幾回,緩緩掀開眸。
窗邊夕陽斜斜瀉入,她眯起眼避開那刺目光線。
「總算醒來了。」西門豹說道。
華紫蓉擰了下眉,再次抬眸,望入的卻是西門豹那對璀亮更勝夕陽之瞳眸。
「我……」她雙手撐著榻,想起身,背部的疼痛卻讓她驚喘出聲。
「趴著,別逞強,傷口好不容易才愈合。」他一手置于她的肩上,不許她擅自妄動。
華紫蓉難得听見他這般正經口吻,倒是定神將他仔細看了一回,總覺得他與平日似乎有些不大一樣。
她總認為他連微笑時,那目光也嫌過冷,可此時的他,神情倒類似于此時灑在她身上陽光一般,溫和不曬人。
敝……真怪。
華紫蓉趴在榻上,側臉盯著他,看久了自然不舒服,不免蹙了下眉。
「你別使力。」西門豹撐起她兩邊脅下,將她整個人撐坐起身,定定地坐好。
「這樣舒服多了……」華紫蓉喘了口氣,朝他感激地一笑。
西門豹邪氣一笑,目光朝她胸前望去。
她隨之低頭一瞧,慘白臉孔霎時變為鮮紅一片。
她——她——竟只穿著一件玉色肚兜,坐在他面前?
「你給我閉上雙眼。」華紫蓉咬牙忍痛,費勁地舉起一旁錦被覆在身前。
「何必費事?女人我瞧得還不夠多嗎?」西門豹往後倚向壁面,他勾唇一笑,露骨目光卻沒少瞧她酥胸半露姿態。
華紫蓉一邊瞪他,好不容易才將身前遮蔽好,後背傷口便又再度熱辣了起來,疼得她皺眉。
只是她現在氣虛體弱,肚子餓,就連皺眉都嫌沒有氣力。
「我睡了多久?」她問,咽了口口水想止饑。
「整整兩日。」
本嚕!華紫蓉的肚皮回應似地轟起一聲巨響。
西門豹一笑,朝門外清脆地一彈指。「要灶房盡快送上燕窩。」
「我不吃燕窩。」她搖頭說道。
「燕窩能治虛損勞,正宜于你此時服用。」西門豹眼眸不悅地一眯,眼色微冷。
「燕子一年以唾液築巢三回,以哺其子,摘去燕窩,稚雛必亡。我不忍吃。」
「燕子不過是畜牲,你不也吃雞鴨魚羊嗎?」西門豹劍眉下那對黑眸冷冷瞪著她,心里又開始有股怒在奔騰。
「一刀死去痛快,還是凌遲死去好些?燕子見其巢被毀,稚子滅亡心碎而亡,不正是遲凌而亡嗎?」她反問。
西門豹掐住她下顎,盯緊她一對澈亮眼眸。
是啊!她仁心過人,更加對照出他的冷血狠心腸哪。那他倒要看看,接下來日子,是誰改變誰。
「撤去血燕窩,讓灶房再去準備些膳食過來。」西門豹頭也不回地朝外頭交代道,臉上竟詭魅地勾出了一抹笑。
華紫蓉心一驚,身子更加縮得小小地裹于錦被里。
「你無須待我太好,我可沒打算要以身相許。」她老實地說道。
「我對于中意之女子,向來十分樂意將其寵上天。」而她成為他的人,也不過時間早晚問題罷了。
華紫蓉看著他,忽然回想起她第一回走入這個房間時,他身邊正趴著未著寸縷之苗芊芊……
她重重咬住唇,不知何故心里竟翻滾著一股不舒服情緒。是啊,對了他的味,即便不是她,他也會將人寵到無法無天哪。
「我倦了。」她閉上了眼,不想再搭理他。
「好好睡上一覺吧,我的寵奴兒。」
「不許那麼……」喚我。
西門豹的唇抵在她唇間,搗住她的話,黑眸似鎖緊緊拴著她的眼。
「這是我西門府,凡事我說了便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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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華紫蓉在西門豹睡榻上養了半個月的傷。
每一夜,她都想偷溜回原來睡房,可她每回用完晚膳之後,眼皮總會不自覺地往下掉。
她懷疑西門豹下了迷香,可他只笑著說她畢竟傷重體弱,吃飽喝足便倦了,也是人之常情。
這日早上,陽光極好,華紫蓉自認傷口已好了泰半,不該再待于隨園好吃懶做了,便趁著西門豹外出時,溜回了原來鋪房里。
她換回粗布衫子,一心只想著要靠雙手掙足銀兩,絕不輕易淪陷于西門豹懷里。否則若她真成了他寵妾,哪有臉面對姊姊及胡大哥呢?
華紫蓉走出隨園,走入灶房里。
「華姑娘,您傷口好些了嗎?」趙嬤嬤一見著她,便熱絡地迎上前來。
「好些了。」華紫蓉見趙嬤嬤如此笑逐顏開,著實嚇了好大一跳。「有沒有什麼事要我去做的?」
「萬萬不可啊,您傷口未愈,萬一豹爺怪罪下來……」
「啊……救救我哪……」一陣尖聲大叫劃破清靜,張牙舞爪地撲進灶房。
「有人受傷了嗎?」華紫蓉皺眉,著急地走至灶門外探望著。
外頭沒人哪!
「豹爺……救命啊……」呼喊女聲自後門臨水河埠頭邊傳來。
「沒人去瞧瞧發生了什麼事嗎?」華紫蓉著急地朝後門走近一步。
「那是苗姑娘。」趙嬤嬤低聲地說道。
「她怎麼了?她傷口還好嗎?」她擰著眉,就是沒法子對求救聲置之不理。
「這……」趙嬤嬤猶豫地說道,老瘦臉皮左右張望了一會兒。
「我絕對不說是你告訴我的,這總行了吧。」華紫蓉說。
「苗姑娘被逐出西門府後,卻是拚死拚活地硬要留在這里。豹爺都翻臉了,誰還敢讓她進門哪!」趙嬤嬤壓低聲音嚷嚷著。
「苗姑娘被逐出西門府?」
「是啊,她傷你那麼重,豹爺趕了她出府,還沒撤回原先賞給她之珠寶,已經是夠仁至義盡了,也不知道她在鬼哭神號個什麼勁?哭了幾天幾夜了。」趙嬤嬤一撇嘴,不以為然地說道。
華紫蓉絞著十指,心窩里一疼,一雙水眸隨之黯然。「我去看看她……」
「豹爺請華姑娘回隨園。」耿管事不知何時已站到華紫蓉身後,有禮地說道。
「隨園窗明幾淨不需我多勞,我還是待在灶房幫忙為宜。」華紫蓉淡淡地說道,依然站在原地。
「灶房里多是些閑雜小事,我來處理即可,華姑娘還是快回隨園吧。」趙嬤嬤快手就將她往耿管事方向推。
這個華紫蓉前腳才離開隨園,豹爺後腳便派人來催了,想來這豹爺對華紫蓉當真是有些不同哪。
「我……」華紫蓉站在原地,知道眼前兩人莫不是希望她快到西門豹身邊,但她不是西門豹的任何人,他憑什麼對她隨傳隨到呢?
「您既然身在西門府,主子命令便是第一該遵守之事。」耿管事客氣說道。
華紫蓉柳眉一擰,大跨步地轉身走向隨園。
今晚定要和西門豹把話說清楚,她若是沒法子工作,哪有法于攢足銀兩,向家人報訊呢?
華紫蓉腳步走得急些,才轉彎走入隨園前徑,一陣甜香便撲鼻而來。
那股糖蜜混著果香之濃馥味道,讓華紫蓉深吸了口氣,整個人也隨之甜笑了起來。她好奇地加快步子,但見庭榭前,擺了幾攤市街攤子,甚且還有一輛寫著「飲于」之推車。
每攤之前都站著一、兩名人,忙碌地蒸煮烹食著,甜香便是從此散發出來的。
「這是啥玩意啊?」她湊近咽了口水,目光完全黏著甜食之上。
「這一味是乳糖圓子,里頭裹了桂圓干兒與紅豆。外頭湯汁則是以桂花熬成,保證姑娘喜歡……」烹煮之人恭敬地說道。
「你嗜吃甜食,可有些玩意若不趁鮮吃,便少了些味兒。例如這味糖蜜 子,據說甫做好時,入口即碎,脆如凌雪,所以我差人把師傅給請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