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你沒事你沒事了……」他捆著她身子,嘴里就不停地叨念著。
華澤蘭落下兩行清淚,盡避仍舊四肢無力,卻依然用了全身力氣擁抱著他。
再度重逢了、終于能廝守一生了哪!
「你胡髭又長出來了,好扎人哪。」她與他耳鬢廝磨著,笑著將淚水都揉碎在他的面頰之上。
「我馬上去刮掉。」莫稽一翻身便要下榻,百般不願傷了她。
「不要,我要你陪著我,我想要好好瞧瞧你。」華澤蘭摟著他手臂,怎麼也不肯松手放人。
她捧住他臉龐,用力眨開淚珠,睜大雙眼好看清楚他模樣。
「眉毛好濃、眼楮好深、臉龐像石頭一樣堅硬、就連唇都是硬的,莫稽、莫稽——」她開心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如此頻頻喚著。
「你真的能瞧見我了。」莫稽痴望著她那雙水光流連的眸子,還是有些不能適應。
「當時在山下被你的鮮血一濺,我連心髒都快跳出來了,又豈能再對你視而不見呢?」她將雙手更貼近他臉龐,僅管掌心被扎疼了,也堅持不松手。
「還習慣嗎?」莫稽粗聲問道,心里其實不無擔心。
他從沒在乎過這張皮相,可如今下了山,見著了城里許多風雅男子,心里總難免感到忐忑。
「我當時瞧不見你,都喜歡上你了,現在看到你,當然覺得每一寸樣子都是好的。這寬挺前額,這挺拔鼻粱,這耳朵上之逗人胎記,這一對神氣招子……唉……」她情不自禁地柔笑著,小手勾住他的頸子。「我不知有多歡喜哪!」
華澤蘭小手勾住他頸項,吻住他的唇,冰冷唇瓣因為害羞而輕顫著。
莫稽低咆一聲,扣住她的後頸,激切地回應著。
所有相思之情,所有這些時間經歷之苦難心痛,都在彼此纏綿吮吻間煙消雲散了。
四唇輾著彼此淚水,有她的、也有他的,當熱淚都被彼此激情吮干之際,兩人衣衫皆已半敞。
他俯首于她胸前,以唇灼熱著她被吮燙之胸芯。
「要我……」她水眸半睜,櫻唇微啟,摟住他身子嬌喘著。
莫稽雙手撐持在她臉頰兩側,唇間那道屬于她之淡淡藥香,以及她那較之在蒼山時更加孱弱身子,在在都讓他心疼不已。
「你身子還虛,我不想這麼折騰你。我一旦與你歡愛,總得幾天不讓你離開榻上……」他俯身而下,輕咬著她潔白耳珠子。
華澤蘭臉頰大紅,伸手掩住臉龐。
莫稽低笑著將她抱起身,摟著嬰孩似地,讓她蜷在他胸前腿窩之間,就這麼輕輕搖晃著她。
華澤蘭偎在他胸口,滿足地長嘆了口氣。
兩人之間便這麼靜靜地依偎著,沒有人舍得移動,只是緩緩地讓兩顆心跳漸漸地成了相同快慢。
許久後,她先開了口。
「叔父……他……」她低聲問道。
「他被帶到官府了。」莫稽簡單地答道,不想再提這事。
「你來福州多久了?」她問。
「來了十日,忙著追線索。」
「來了十日,竟忍心不來看我。」她咬著唇,哀怨地瞅他一眼。
「你不也忍心沒上山找我嗎?」他握起她下顎,鎖著她一雙秋水眸子。
「我甫回家時,出去過兩次,總是還沒離開過大門,就被帶了回來。後來中了毒,身子就更加無力外出了。你的傷呢?好了嗎?」華澤蘭一念及此,心亂如麻地急坐起身。
莫稽未答,一手扯起黑色衣衫,露出半身肌理,只見——
他渾厚胸肌、肩臂上盡是一片大大小小猙獰結痂傷痕。舊疤已變灰白,對映著新增猩紅傷痕,怎麼看都顯得沭目驚心。
「他們怎麼把你傷成這樣呢?可惡!可惡!」華澤蘭撫著他每一道傷疤,氣到連眼眶都紅了。「可惡!」
莫稽從沒听過華澤蘭口出惡言,這回意外地見她氣到連嗓門都大了起來,他粗獷眉眼霎時漾滿了萬千柔情。
「我一路失血回到山上,五髒六腑都傷了,失血過度,躺了至少四、五日。」他故意把傷勢詳實地說了一回。
華澤蘭咬住唇,不受控之淚水如珠,一顆顆地滑下臉龐。
「對不起——」她吻著他傷處,以淚水為藥撫著他傷口。
「我受一回傷,能換得你這麼多憐愛,以後便是多受幾次傷,我也無妨!」他滿足地長嘆了口氣。
「你要再這麼胡言亂語,我便不睬你了。」華澤蘭捶著他肩臂,目光一瞅著他傷口,心里便直發疼。「你吃了紫香丸嗎?石松說過那可是止血仙丸哪。」
「最後一顆紫香丸,在你拿匕首刺傷指頭時,就給用掉了。」
「你糊涂了嗎?我那只是微不足道小傷,怎麼值得浪費那顆紫香丸呢?」華澤蘭低喊出聲,拳頭猛捶著他肩膀。
「為了你,什麼都不糊涂。」他撫著她發絲,咧著嘴直笑道。
她長嘆了口氣,將臉頰偎入他大掌之間,貓兒似地揉蹭著。
「我們什麼時候回蒼山?」她問。
「待你身上的毒全都解了之後,我們便回山上。」莫稽抬頭看著這屋內擺設,濃眉又擰成兩座小山。「你不後悔嗎?山上畢竟沒有你這府里舒服。」
「傻子,這府里有你嗎?」她抬頭瞅了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那華府的布莊生意呢?」
「你願意日後每個月都陪我進城嗎?」她才說著,便忍不住低笑出聲。「蒼狼名聲如此響亮,想來日後必定不會有人敢上我華家布莊找麻煩了。」
「原來你竟懷著這般利用我之心思哪。」
莫稽故意伸手撓著她癢,看著她笑倒在他瓖里。輕柔笑聲不絕。他不禁低頭在她唇間倫了個吻。
「今後再也不分離了。」華澤蘭凝望著他,柔聲說道。
「再也不分離了。」莫稽黑眸緊鎖著她,沉聲說道。
兩人相視而笑,緊緊相依——再也不分離了哪……
***獨家制作***bbs.***
一個月後——
夏季日頭毒辣,黃土大地被曬得冒出騰騰熱煙。
只是,這烈日才移到蒼山,便多少被消去了炎勢。
滿山綠樹濃蔭,擋去日頭火氣。山徑之間,滿是太陽曬著綠葉之清香。山徑之上,隨處可見太陽自綠葉隙縫間灑落之點點金光,美不勝收。
若是再沿著蒼山後方一處溪畔而行,垂楊處處,碧水春波,鶯聲花囀,竟像是人間仙境,宜于情人相依相偎、喁喁細語。
瞧,此處溪流大石邊,不正依偎著一對交頸鴦鴛嗎?
「累嗎?」莫稽低頭問著華澤蘭。
「這話該是我問你,一路上都是你背著我呢!」華澤蘭將巾帕放在冰冽泉水里擰涼了,再為他拭去一臉夏熱。
「你輕得羽毛似的,我不累。」他說,眉眼一瞧著她,總是要笑的。
「蒼山真美。」華澤蘭贊嘆地看著滿山碧色,頓感胸襟開闊了起來。
「你更美。」
他低頭在她花瓣唇兒上吮了一回,許久才不舍地放開了她。
「咱們快回石堡吧。我想念七巧兒和石松,更想快些瞧瞧他們模樣呢!」華澤蘭說道。
「我亦想快些回到石堡。」
莫稽黝熱黑瞳直盯她瞧,眼里愛戀灼火不言而喻。
丙不其然,他的小妻子飛紅了頰,別開了眼,惹得他大笑出聲,非得再度將唇印上了她的嬌容,才有法子稍平胸口悸動。
都當了夫妻,歡愛過那麼多回了,她卻仍然像個小媳婦似地容易臉紅。讓他每回見著她這般羞人答答模樣時,總要像個毛頭小子似地為之心跳不已啊。
「別鬧哪,不是說要快點回到石堡嗎?」華澤蘭嬌喘地捶了下他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