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術火冒三丈,她下提這事還下打緊,一提他就更加氣到臉發綠。
「你如果不是那麼莽撞地離開,你如果能耐心點和我說完話,你便會知道皇上是要收你為義女,然後再把你指婚給我!」
「什麼……」君緋雪雙膝一軟,無力地倒坐回椅子上。她望著自己停不住顫抖的手掌,只想給自己一個耳刮子。她抬起淚眸,微聲地說道︰「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能改變什麼?我沒法子再相信你說的任何話了。如果你有一丁點在乎我,你便不該再度誤會我,更不該未戰一兵一卒就投降逃跑。」完顏術看著她蒼白臉龐,不知道自己是該生氣,抑或把怒氣全燒到她身上。
原打算揪住了她,給了她一頓好罵之後,便要對她置之不理了,至少得冷淡她一段時間,好讓她知錯。誰知道事情竟不是他所預期的,她不是蓄意要從他身邊逃走,眼下並不是只有他在痛苦,她也在折磨著她自己啊!
可她竟荒唐到以為他會殘忍地叫她縫制他與公主之大婚蟒袍!這口氣,他是怎麼也咽不下。
「我要回金國了,我不想再浪費時間在這些狗屁倒灶的渾事上!」他大吼一聲,轉身背對著她。.
「等我一下,我得先跟姊姊說說啊。」君緋雪連忙隨之站起身。
完顏術聞言,臉色至此稍稍和緩了些。算她識相,還知道要跟著他走!他可沒求她喔!
「不用了,她已經被皇甫昊天帶走了。」要下是他早從皇甫昊天那里知道姬子夏和她的關系,他稍早在大街上一眼看到那個俊小子拉著君緋雪的手時,便要鬧出人命了。
君緋雪一听,急得擰起了眉,連忙問道︰「姊姊她還好嗎?」
「皇甫昊天一副可以為她而死的模模,總不會吞了她吧!你別再拖拖拉拉了,我在中原浪費的時間還不夠多嗎?」完顏術拖住她的手腕,轉身就要往外走。
「你的手怎麼這麼燙?」君緋雪驚呼出聲,身子立刻擋到了他面前。
完顏術緊抿著唇,一語不發地瞪著她。
她踮起腳尖,伸手撫著他的額頭。
「你在發燒!」她擔心地說完,旋即伸手去探他的頸問,卻是倒抽了一口氣。「很燙啊!」
完顏術閉上眼,因為她冰冷的小手而感到些許舒適。
「你發燒多久了?」她急得跳腳。他生病時老不吭聲,總是要把小病釀成了大病,才肯請大夫來胗脈。
「幾天吧。」完顏術眉也不抬一下。
「你發燒了幾天!」君緋雪驚呼出聲,小手環住他的手臂,努力地想支撐著他。
「大驚小敝。我去年發燒時,還不是照樣騎馬打了場勝仗嗎?」他悶哼了一聲,掀開眼皮瞧她一眼,繼而緩緩地閉上眼,高壯身子也隨之晃動了一下。
他原不覺得有多疲累,但現下一停下來,便覺得頭頂像壓了一座泰山,沈甸甸地讓他站下住腳。
「你先躺著,我去找大夫上來。」君緋雪急忙將他扶到榻邊,安置他躺好。
「你又想逃跑嗎?」完顏術驀地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火眼金楮地緊盯著她。
「我不會再逃跑了,如果以後我再擅自逃開你身邊,就讓我遭天打雷劈!」君緋雪小手撫著他的臉頰,認真地說道。
完顏術緊抿著唇,惡眸瞪她一眼。「傻子,你被天打雷劈,我能置之不理嗎?到時候先被劈到的還不是我!」
君緋雪紅了眼眶,整個人撲臥到他的胸前,在他耳邊不停地低哺著︰「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太在乎你了……」
「我早知道了。」摟著她縴腰,鼻尖偎在她肩窩處汲取著她的芬芳。「叫護衛們去請大夫就好了,你留在這里陪我。」
「好,我先倒杯水給你喝。」她不舍地低頭在他乾涸唇間印下一個輕吻。
完顏術沒放過她,他扣住她的後頸,結結實實地給了她一個吻,非得把她唇間的每一寸柔軟全都嘗遍了,這才心甘情願地松開她。
「你得多休息啊。」她羞紅著臉,捶了下他的肩膀,拉開他的手臂,從他胸前起身,急忙地坐回榻邊。
「等我休息夠了,看你往哪里逃。」濃眉一挑,眼里灼灼地燒紅了她的臉。
「你快些閉眼休息。」君緋雪用手蓋住他的眼,強迫他好好地躺在枕間。
她起身為他倒了杯水,只是等她端著杯子走到榻邊時,他卻早已呼呼大睡到不醒人事了。
君緋雪無聲地走出房間,要護衛替他喚來大夫。
她回了房,替他淨了臉,拭了手,松開了衣領。接著,她什麼也不做,便只是定定地凝視著他。
這男人有一張再霸氣不過的臉龐,濃眉像大筆一揮,利眼像聚集了千軍萬馬怒氣,懸鼻是工匠大刀一揮的粗獷。他全身上下怎麼樣也找不出一處柔軟之處,可他對她,卻總是柔情萬千啊……
君緋雪握著他的手,靜靜地將小臉貼上他的手背。
經歷了這些悲歡離合,她再不想讓他擔憂了,也不忍他再發火了。日後他決定要如何,便是如何吧,她反正都順著他哪。
只希望他待會兒醒來,听見她有身孕一事後,別再大動肝火才是啊!
第十一章
夜里,完顏術睡飽了,英眸一睜,便彈坐起身,低吼出聲︰「雪兒——」
「醒了嗎?」趴在榻邊的君緋雪被驚醒,急忙起身又是為他拭汗,又是喂他喝水的。
完顏術怔怔坐著,愣愣地看著她從桌上陶盆里舀來一碗粥。
「先喝點粥,我請下頭廚房熬的。」君緋雪舀起一匙粥,先細心地吹涼之後,才送至他唇邊。
完顏術喝了幾口,肚子便饑腸轅轆地作起聲來。他拿過大碗,咕嚕幾口便全吞下了肚。
「你煮的粥比較好喝。」他把空碗遞回給她。
「回家後,你想吃什麼,我都做給你吃。」君緋雪傾身,用布巾拭去他唇上米粥。
「護衛們呢?」
「我讓他們全去休息了。」君緋雪擰了條熱手巾,再替他擦臉。
「也幫我擦擦身子,夜里你喂我的那帖藥,把汗都逼出來了。」完顏術大掌一掀,將幾件衣袍全卸了下來,渾身上下,只著了一件黑褲。
「嗯。」君緋雪細白臉龐染了紅,接過他的衣收拾在一旁。
掇了一小盆水,佯裝他沒有虎視眈眈地瞧著自己。她拿著布巾,細細拭去他結實身軀上的汗水。
從不曾這麼近瞧著他,她的臉頰直發燒到耳廊子都紅了。知道他正目不轉楮地盯著自己,她頭更低,擦得更認真了,認真到像是想數清他身上有多少毛孔似的。
她放輕手勁,不舍地撫過他身上那征戰時留下的累累傷痕。她看得傻了,沒想到他在層層戰甲之下,竟還會被刺出這樣一身傷。
「你背過身去。」又擰了條乾淨布巾,她低聲催促著。
完顏術如言背過身,背上一條長深舊傷疤,卻讓君緋雪倒抽了口氣。
「對不起……」君緋雪張開手臂抱住他的身子,臉頰貼上他的後背。
「對不起什麼?那一刀又不是你砍的。」他皺起眉,低聲咆哮著。
「你在戰場上如此辛勞,我不但沒能為你分憂解勞,還讓你為了我東奔西跑的……」她緊緊抱著他,總覺得心里有疚,不知該如何回報于他才好。
「誤會解釋清楚便好了,至少我可以相信這一輩子,我的妻子會對我不棄不離,對嗎?」完顏術執起她的潔白柔荑,放到唇邊烙下一吻。
「我……我……我……」
「你有事想告訴我嗎?」完顏術轉過身,攬過她的腰,一把將她摟到了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