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姬子夏悶哼了一聲,摀住被撞痛的肩膀。
她抬頭瞪他,卻被他嚴厲神色所驚。
皇甫昊天矗立在榻邊,狠狠地瞪著她。他額上青筋鼓動著,他頸顎間肌肉緊繃著,他看來像是隨時要飛撲而上似的。
不過,姬子夏的神色並沒有比他好看多少。
她扶著牆,驀坐起身,忍無可忍地對他低吼出聲︰「你怎麼能在外人面前抱起我,我還是男子身分,旁人會如何看我?」
「我高興做什麼便做什麼!」他眼冒火光。
姬子夏側身要下榻,皇甫昊天卻擋在她面前,硬是不讓她離開。
「你承諾過不揭穿我的身分。」她氣得連胸口都起伏不已。
「我揭穿了嗎?」
「你!」姬子夏牙根咬成死緊,手掌緊握成拳。
他的舉動比不揭穿更糟糕,現在所有的人都以為他們兩人有斷袖之癖了。
「我的處境已經夠身不由己了,能不能請『莊主』不要再使我的處境維艱了。」她凜著聲,咬牙切齒說道。
「好一句身不由己!」皇甫昊天的大掌憤怒地扣住她的下顎,氣到連絞紅了她白皙肌理,都還猶未知覺。「妳就是希望我快快到別的女人身邊,讓妳落得輕松,對吧!」
「對。」姬子夏冷聲說道,局外人般的漠然。
皇甫昊天胸月復一縮,被她的話狠狠擊上一拳。
兩人怒目對峙著,沒有人認輸地別開眼,眼神較勁般地凌厲。
姬子夏瞪著他,惱他冷血無情。當了他的女人,不以他為天,他便恨得像是要將人刨骨噬血一般,簡直自私到極點。
皇甫昊天瞪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麼總是能輕易地就教他的情緒失控。他的喜怒哀樂全被套上了繩,她隨手拉一下,他便要隨之起舞。
她何來的身不由己,身不由己的人是他!
皇甫昊天一驚,後背冒出冷汗涔涔。
「究竟要我做什麼,妳才肯順我的心意?」皇甫昊天嗄聲逼問道。
「我不要你做什麼,最好你什麼也別做!」
「該死的妳──」皇甫昊天大掌霍地扯住榻邊的紗幔,狠狠扯了下來。
紗幔落了一地,一旁燭芯因之左右搖晃著,艙內于是又明又暗地詭異了起來。
姬子夏瞪著落于地上的殘破紗幔,硬是不抬頭看他。
他現下所表現出之在意,純粹是因為得不到在作祟罷了。她不稀罕,也不會因此而動搖的!
姬子夏握緊拳頭,掩住心頭那股刺心的痛。
「不如請莊主好心告訴我,你究竟想要我做什麼。我若是辦不到,便請您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她的聲音冷得近乎嘲諷。
「我要所有的妳。」皇甫昊天驀然挑起她的下顎,望入她的眼里。
「恕難從命。」她下顎一仰,揮開他的手,眸光不馴地瞪著他。
皇甫昊天微瞇起眼,低頭用唇懲罰了她。
「唔……」姬子夏被皇甫昊天的唇撞痛,整個人也被他頎長身材壓回堅硬榻上。一陣劇疼襲上她的後背,她張口倒抽了一口氣。
他的吻便如此堂而皇之地探入她的唇間,勾住她的舌,與之激烈糾纏。
姬子夏睜大著眼,不想自己總被他勾起,她痛恨這種沈淪在他懷里、失去自己的感覺。
可當他灼熱的吻太富經驗地纏繞著她的唇舌,當他火熱的大掌肆無忌憚地撫弄過她全身的敏感,當他的舌尖心機用盡地讓她無法遏止地嬌吟出聲時,姬子夏發現她所謂的堅持,完全不經一擊……
歡愛之後,姬子夏倦得頭一沾枕便沉沉睡去。
皇甫昊天拿起一方白巾,拭去她額上的細汗。
他無聲地下床,從她的包袱里拿出那只她用來服用防止受孕的石綠藥瓶,接著從自己的行李箱篋里拿出另一瓶藥,低頭將那兩瓶的藥散對調後,才又將她的石綠藥瓶擺回她的包袱里。
在她開始服用防止受孕藥散的第一日,他便掇了些藥粉,讓大夫調制了這瓶與她的藥散味道相似,但功用絕對不大相同的助孕之藥。
當初的動機,他也說不清是憤怒抑或佔有,他只知道他不許只有她一人隨心所欲,他更不信真沒法子拴住她的心。
拿有身孕之事當成籌碼或許卑劣,但他是商人,能達到目的,方是最重要之事。
姬子夏之于他,絕計不只是一時貪歡的意義。有了她之後,他這才識得女人除了在床笫之外,還有其他更讓人動心之處。
她和他可以徹夜長談,卻不使他生倦。她可以靜靜陪在他身邊,卻不使他覺得無趣。她的一個笑顏,能讓他挖心掏肺。她讓他在面對其他女子時,總是情不自禁地更體會她的聰黠!
皇甫昊天走回榻上,凝望她披散在枕間的烏絲,盯緊她那張倔強小臉,嘆了口氣。
「女子就該有個女子模樣,妳怎麼老是讓人牽腸掛肚呢?」說完,皇甫昊天自個兒先低笑了起來。
罷了,她若是尋常女子,也沒法子撩亂他這麼多心思了。
美貌不過是層皮相,她對了他的脾胃,這點方是最要緊之事哪。
現在,就等著她有了身孕,放棄所謂的尊嚴,心甘情願地走入他懷里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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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到了密州。
皇甫昊天和姬子夏才下船,此地皇甫莊院的朱管事和車馬早已候于一旁。
朱管事向皇甫昊天報訊道,說是那位與姬子夏擁有同樣繡著船舶荷包的君姑娘早已等候多時。
「那我們快些上路吧。」姬子夏心兒狂跳,只急著要趕去緋雪身邊。
「急什麼?先用膳。」皇甫昊天沒準,他不願她這般閃亮眼神是為著另一個人。
「您慢慢用膳,我先趕去君姑娘家。」姬子夏壓根兒不理會他。
朱管事睜大眼,不敢相信怎麼有人敢對莊主說話如此不客氣。皇甫家的人都曉得,年輕莊主雖是笑容可掬,性子卻頗是古怪,從不許任何人說話僭越到他頭上。
皇甫昊天沈聲說道︰「傍晚時分,『你』一個大男人到君姑娘家,萬一那人不是妳妹子,妳以為尋常人家會讓妳入門見一個姑娘嗎?」
姬子夏沈吟了一會兒,這才不情願地點了頭。轉而對著朱管事問︰「那位君姑娘看起來如何?她好嗎?」
「圓圓胖胖的,看起來極有福相。」朱管事好奇地看著這個臉貌清麗動人,身著男裝的姬管事。
「圓圓胖胖?」姬子夏蹙著眉,心微涼了些。
緋雪素有心疾,向來清瘦如柳,她實在想不出緋雪發胖的樣子。
莫非這位君姑娘,不是緋雪?
姬子夏嘆了口氣,頹下了肩。唉,姊妹分散了十年,相聚又豈是如此容易之事。
「朱管事,不如你以皇甫商行名義邀那君姑娘明日早上至別院一會。」皇甫昊天一手置于姬子夏肩上,不許她多言。「明日一早,妳們可以有更多時間慢慢聊。妳現下先給我好好吃飽再上路,路上也可順便打個盹,妳昨晚根本沒睡好。」
皇甫昊天的眼神,露骨地連姬子夏都不敢看。而一旁的朱管事與李五兒,早已傻眼成了兩尊木頭人了。
姬子夏辣紅臉,又羞又瞋地飛快瞪了皇甫昊天一眼。
也不想想她沒睡好,是誰折騰的!
那日在船上大吵一架之後,也不知道他是發了什麼蠻,每夜總要惹得人好幾回自睡夢中醒來與他纏綿,累得她午間若不小憩一會兒,就連站著也會不小心倚在他身邊打起盹來。
「妳發什麼愣,別曬著了。」皇甫昊天笑著拉過姬子夏站到他身側陰涼處,舉臂替她擋去傍晚微有燥熱的火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