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嘯天鐵青著臉舉起斗篷,近乎粗暴地將她整個包覆到他的胸前。
白芙蓉的臉平貼在他的胸口,屬於他的體溫和氣息罩著她整個人,她覺得好安心。手指捉著他的衣襟,競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哈啾。」她小聲地打著噴嚏,覺得頭開始發熱。
「想死不會找點容易的死法嗎?」讓她冰冷的瞼埋入他的頸間取暖,說話口氣卻是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死,沒有容易的。難啊!」她在他的頸間吐著氣,絲毫沒察覺到他全身的緊繃。
下一刻,她的下顎被他悍然捉起,他凶狠的紅眼殘暴更甚虎豹。
「和我成親是那麼生不如死的事嗎?你一定要以死來表明你對我的厭惡嗎?把自己凍死也好過待在我身邊嗎?」黑嘯天憤而掐住她的衣領,臉龐上的怒火逼熱了她的雙頰。「你居然尋死!」
「我沒有要尋死!我只是想救這株芙蓉!」她雙手急切地扶在他的發上,想讓他看著她的眼。
「救個鬼!你是想弄死你自己!」他別開頭,怒吼道。
「我沒有!」她驀然將自己的臉頰貼上他的,雙手像孩子一般地摟著他的頸子。
她輕柔的氣息吹拂在他的皮膚上,不啻是另一種挑戰。
黑嘯天扣住她的頸子,白芙蓉只覺得眼前一黯,雙唇便被一股熱氣欺上。他的唇火灼般地阻斷她的呼吸,她喘不過氣,只得微張開唇想呼吸;怎料此舉卻引來了他舌尖更親密地探入,堂而皇之地品嚐著她的甜美。
他的深吻讓她原就虛弱的身子更加無力,只能勉強倚著他的擁抱而站立。然則,當他支撐人的手掌開始摩挲過她的頸間,並在她的低喘聲問與他的雙唇同時覆住她胸前的柔軟時--
白芙蓉申吟了一聲,整個人往他的身側一偏斜,險些又滑入冰池里。
黑嘯天的手臂倏地勒住她的腰身,把她拉回他的胸前。
她水靈的雙眼死命盯著他起伏的胸膛,怎麼也不敢抬頭看他一眼。
「哈啾。」她攏住敞開的衣領,雙頰艷勝桃花。
他的冷俊眉眼狠狠地擰起,一把將她遠遠扯離水池邊,像拋開一個燙手山芋般地將她推開。
再不走,他會把她掐昏,或者是乾脆在這寒天凍地里要了她!
黑嘯天沉著臉背過身,大跨步地離開。
「別走!」
她心慌地看著他的背影,想也不想地便追了上去。
「啊--」才跨了一步,就絆到了太長的斗篷,重重地摔了一跤。
一抬頭,看到他愈走愈遠,她牙根一咬便急著起身,一拐一拐地朝他走去。
他沒有回頭,腳步未停。
「等我!」
她勉強構上他的手臂,卻在他疾如風的步伐下又拐了下腳脛。
不過,這回摔入的卻是他的懷里。
「等你做什麼?等你再一次從新婚之夜逃走嗎?」他的嘴角抿出一個嚴厲的線條,一待她站正,便又要向前走。
她用力搖頭,腳尖一踮,雙手便不顧一切地環上他的頸間,讓他就算要離開也只能扯著她一道走。
「這又是什麼新把戲!」他的修長杏眸滿是戾氣,滿臉的嫌惡之情。
她忍住心中的害怕,仰頭看著他,粉柔雙唇緩緩張開︰
「我不逃了。」
他一怔,狂風暴雨的獰惡怒氣乍然浮上面容,眼中紅光一閃,連她都駭到說不出話來。
第七章
第七章
「不逃了?」
口氣如冰,他的高大身軀張狂地俯視著她,瞄準獵物似的徐徐露出森白的牙說道︰
「那你先前的逃,豈不沒有意義?」
「我先前不是故意要逃走的!」她大聲說道,替自己壯膽。
「但憑一句『不是故意』就想解釋這三年來的一切?你把我當成什麼!招之即來,呼之即去的狗嗎?!」他挑起她的下顎,口氣仍舊是陰沉地讓人膽寒,更別提他薄美雙唇邊的那一道噬血微笑。
這時候的他,實然無愧「巫魔」二宇。
白芙蓉打了個冷顫,她知道,他真的發怒了!
而她,恐懼的是,他開始把她當成其他人般的一視同仁了!
「無話可說嗎?」黑嘯天譏諷地冷笑一聲。
她仰著下顎,沒讓自己退縮。即使對師父的信心正在動搖,事已至此,她又怎忍心再傷他!
「我害怕。」她的雙眸漾滿了水光,小手握住他的絛紫衣袖。
「伯什麼?」他眯起雙眼盯覷著。
「我過去幾年練了一種巫術,身子骨其差無比。」這是她所能說出口的極限了!「我怕自己捱不過去,所以便避著你,希望等到一切沒事之後……」
「什麼巫術!」他打斷她的話。
「……我不能說。」
白芙蓉的手被甩開,整個身子地後退。
「別踫我!」
黑嘯天臉色鐵青地大吼一聲,頑長身影開始消失在空中。
「別走!」
她上前一步,只捕捉到自己手掌刮出來的風。
他逐益透明的臉龐,全是忿忿的怨怒。
「你這個討厭鬼!」
她忽然重重一跺腳,慟哭失聲︰
「每回一不順你的心意就發脾氣,你難道不知道我也會伯嗎?我就只有一張臉好看,法力又差勁無比!我會怕你不想要一個沒有用的妻子啊!我也會怕你突然發現我是多孩子氣!我更怕你得到我之後,就不再喜歡我了!我怕……」我怕知道你不願意為我犧牲在絕艷血咒下!我也怕你願意舍命於奪命咒啊!
白芙蓉蹲在地上,也不管他究竟是否離開了,只管哭得驚天動地--
她是個什麼都怕的膽小表啊!
「鬼話連篇!」
黑嘯天的怒斥聲,重重地轟向她哭到抖動不停的身子。
她的眼淚被嚇停了一會兒,繼而又繼續低頭猛哭,哭到臉龐全埋入了手掌間,連呼吸的時間都不留給自己。
黑嘯天現身,落到她的面前。
「別哭了!抬起頭!」
他看著她顫抖的細弱肩頭,整個人被她哭得心煩意亂!
「你說我鬼話連篇!我不要抬頭!」她任性了起來,堅持不起身看他。「反正你從來就沒想過我想要的是什麼!你只是認定我該屬於你!要是有一天,你突然認定別人才該屬於你呢?」
想到此,呼吸猛然一窒,她愕然地松開手,驚恐地看著他!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黑嘯天望著她悲慘兮兮的小臉,反手握住她的手免得她又不小心跌跤。
「騙人!」她很認真地懷疑了起來。
「你如果認為我只靠一張臉就認定你--拿去!」黑嘯天突然停住發聲,在她面前攤開手掌--
一柄閃著寒光的短劍橫躺在他的左掌上。
「做什麼?」她不安地想後退,雙手卻被他的右掌扣住,動彈不得。
「這是施了法的短劍,不會讓你感到任何痛苦。你既然以為我認定你全憑一張臉,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毀了你自己的臉。」黑嘯天面無表情地說道。
白芙蓉瞠大眼瞪著他無比認真的臉孔,驚慌到連呼吸都亂成一團。絕美小臉拼命搖晃著,及耳的發絲凌亂地遮住她的視線。
「我不要!」她伸手打掉他手上的短劍。
「你還怕什麼!我們今天一次解決!」他捧住她的雙頰,讓她的眼只許瞧他!
「你走開!」
她咬著唇,又惱又嗔卻又不敢好好瞪人--她一定哭得又丑又難看。
「五歲的芙蓉、十歲的芙蓉、十五歲的芙蓉都只有一個--只有我的芙蓉會笨到接近一座結了冰的池,只為了救一株『芙蓉』。」
黑嘯天擁近她,雙唇輕吻著她的濕潤。擰眉將她的發撥到耳後--這麼短的發絲、微乎其微的法力,難怪他要費上一夜的時間才有法子找到她這個「平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