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前方的白衣人影好生眼熟!
「秋姐姐!秋姐姐!」杜少君大聲嚷嚷地朝著那白衣人兒奔去。
不對!秋姐姐旁邊那個高壯巨人怎麼也好生眼熟!
不妙!
「哎呀!我肚子不舒服!」杜少君轉頭一彎身,躲到爹的背後。
「肚子痛躲到我身後也好不了。」杜雲鵬一回頭,只看到女兒低下的後腦勺。
「反正你那臭脾氣與茅坑里的臭石頭差不了多少。」沙紅羅吃著楚朝歌嗑好的瓜子仁,刻薄地回嘴。
杜雲鵬才抬頭要回嘴,卻被兩道殺人目光釘在原地——
大事不好!
「我也突然肚子痛。」杜雲鵬想不著痕跡地轉過身,卻正巧與女兒撞個正著。
「站住!」莫騰粗聲暍道,爆烈脾氣再度出籠。
這個畫師怎麼會在這個地方!
「恭喜你找到秋楓兒了,我畫的人像可精準嗎?」杜雲鵬乾笑兩聲,在眾人面前總不好遁逃得太明顯。
「你們原就認識!」莫騰臉部肌部僵直,僅是咬牙切齒就足夠讓周遭的人心生逃亡的驚覺。
「你還是找到我了,沒什麼好下開心的。」秋楓兒輕觸著他的手臂,縴白的指尖消火的效果奇佳。
至少,莫騰低頭看她的眼神是含著寵愛的。
杜家父女對望一眼,認定秋楓兒不會讓此人興風作浪後,杜少君首先跳出來大膽回嘴︰
「我們是原就認識秋姐姐啊!但是你又沒問。況且,誰知道你找她是心存好心還是惡意!」他們父女可不是傻子,當然不會白白推掉十錠金子的交易啊!
「你不會和這家伙在一起吧?」杜雲鵬月兌口說道,明顯被女兒的百無禁忌傳染。
「你有什麼意見?」
莫騰臂膀上僨起的肌肉雖隔著一層袍服,還是塊壘分明地嚇人。
「你干麼滅自己志氣,長他人威風?」杜雲鵬在妻子面前掛不住面子,卻也自認打不過莫騰,只能用嘴巴抱怨幾句。
「我是不想看到你的下場是連褲子都沒了。」杜少君老實說道。
沙紅羅朗聲大笑,雙手順勢地往旁邊重重一拍——楚朝歌的笑聲帶了些「痛意」。
範青青咕地笑出聲,一抬頭卻在魏無儀威厲的眼中找到與莫騰同樣的溫柔。她一笑,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塊兒偎了過去。
「你的嘴愈來愈刁了。」
一個冰淡的聲音引起莫騰的注意,他這時才發現長相俊逸的杜雲鵬身邊站了個黑衣女子,神態還算柔和,但絕艷的面容上卻有著一層拂不去的冷意。
若說他的秋兒是一汪湖水,那女子就是冬日的冰河。
「她是楚冰。」秋楓兒輕聲說道,逐一將所有人的名字全說了一次。
「白芙蓉呢?」他只關心與她的魂魄有關的人。
「我在這。」
白芙蓉自綠竹屋中步出,如花嬌顏在望著秋楓兒倚在一名威猛高大的男子之時,心中下免一陣惆然。
連最淡漠的秋楓兒都有了守護的人哪,注定只有自己是得不到幸福嗎?
心涼哪……
「祝福你們。」白芙蓉努力擠出一個微笑,看著秋楓兒身邊的鼎說道︰「現今鼎都已經收齊,明天就可以施法栘形了。各位的恩情,我會記在心頭的。」
「你那法術練得如何,可別把我們移到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將所有人弄得一團糟。」沙紅羅邊嗔了白芙蓉一眼,一邊安撫地拍拍楚朝歌擔心的俊顏。
「我根本不贊同你回去。」魏無儀將範青青與她肚子里的孩子抱得極緊,冷峭眉眼又擰了起來。
「不回去秋姐姐的魂魄怎麼辦?」
範青青無邪的眼瞳泛上一層濕氣,讓魏無儀又氣又惱偏又莫可奈何。「而且我也想回去看看我爹娘。」
此時,除了秋楓兒必須返回華胥國取回靈魄之外,那魂魄已完整的三人其實不需冒此風險。不過相處了一段時間,沒人希望見到任何一個人魂飛魄散罷了。
「我保證會再度將你們完完整整地送回人間。」白芙蓉信心十足地說道。自己的法力加上古鼎的神力,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屆時,黑嘯天和白芙蓉會是——
餅路人。
「在你施法之前,我有件事要請你幫忙。」秋楓兒握著莫騰的手,與他一並走到白芙蓉面前。
「什麼忙?與他有關?」白芙蓉好奇地揚起眉問道。秋楓兒向來無欲無求。
「請你破解莫騰身上召魔的命格……」
秋楓兒的語音未了,莫騰已將她緊攬入懷里,嘎聲說道︰
「你不必把我的事記掛在心上!」如果她的漠然曾帶給他任何不安,此時也早已煙消雲散。
「人怎麼可能忘了自己的心中事呢?」面對他的激動,她只是莞爾一笑。
「如果夜晚的鬼魔折磨可以換得你的一生一世,我心甘情願。」莫騰一瞬不瞬地盯著懷里的秋兒,心里的感動讓他幾乎要滿足大笑。
要修多少前世的福德,他才能在滿身的怨氣恨意下還能擁有她的全心全意哪!
「我不想你受苦。」
她回眸望著白芙蓉︰
「可以嗎?」
白芙蓉沒答覆,玉手在空中拈了個花形,施法推算了莫騰的生辰八字,傾城的玉顏雖是顰擰,卻沒有開口拒絕。
「我可以破解他身上的極陰命格。」白芙蓉點頭說道。
「現在嗎?」秋楓兒第一次有了不徐不疾之外的說話速度,旁觀之人全都了然於心地微笑著。
「待我明天將你們全都移形回去,再休息數日之後……」
「雕蟲小技何須待至它日,我馬上就幫莫騰改命格!」
狂佞的男聲凌空打斷白芙蓉的話,一道紫色的妖魅之風從空中乍然卷起。
白芙蓉臉色一變,旋即在自己周身結上花之封界以期隔離紫風的接近。
「滾!」莫騰將秋楓兒推到身後,直覺是妖怪作祟。
「這里沒有一個人有資格叫我滾。」紫色旋風一落地,現形為一個雙目紅瞳的妖魅男于——
黑嘯天!
「還沒學乖嗎?我的芙蓉花。」紅色雙瞳爆出暗色紫光,白芙蓉周身的花之結界嗤地一聲消散無蹤,白芙蓉整個人也落入黑嘯天的懷里。
「誰要你來這里多事!」白芙蓉才站穩身子,旋即怒言以對。
「再掙扎啊!若不小心踫了我,讓你的功力耗損,我看你如何應付移形大法!」
巫咸國十五歲以上的年輕男女,若未成親即有了肌膚之觸,雙方的內力都將毀損。
白芙蓉聞言,心一揪,別過頭瞪著他的衣擺說道︰
「走開。」
「我只是希望有情人別再看著對方受苦,如此也不成嗎?」黑嘯天意有所指地看著白芙蓉倔強的臉蛋。
「你才不會那麼好心。」白芙蓉根本不敢讓自己去回應他的每一次試探。
「你永遠是最了解我的人。」他的手指隔著衣袖拂過她的粉頰,喜見她臉上忿怒的桃紅。「我可以立刻解去他身上的極陰命格,不過我要你現在就對她們四人施行移形之法。」
「我何必要听你的話!」白芙蓉瞪著他愈形妖美的臉龐,忿忿說道。
「你怕移形之法失敗嗎?今日失敗和明日失敗,都是失敗。」黑嘯天冷笑。
「我不會失敗!」她用力跺腳——跺在他的腳上!
「不會失敗又何須介意今明二日之差別?」
黑嘯天將她的身子轉下方向,讓她看清楚秋楓兒臉上的憂色︰
「你該知道當你施行了移形法之後,至少要休養一個月才有法子解去他身上的極陰命格。然則,你也該知道這事對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
白芙蓉垂下頸沉默不語,為什麼自己如此無能!
「若你們現在要行移形之法,要花多久時間她們才能回來?」魏無儀捕捉到白芙蓉臉上的默認,嚴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