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青青咬著唇,抱著自己的雙臂,一連打了數個冷顫。這個人好可怕,雖然他是她看過最好看的男人。
「你看管的青色老鼠在偷听我們說話。」黑嘯天冷哼了聲。
「我們之間沒什麼值得偷听的!放我出去!」白芙蓉看了範青青害怕的神情一眼——這小妮子是四個女子中年紀最輕、也最容易受到驚嚇的一個。
「你沒忘記要解開這層光圈需要做的事吧?」黑嘯天的眼中迸出的光。
白芙蓉斂去臉上的表情,又惱又火地想起光圈要有他的氣息渡予她才能解開。
「範青青,進屋子里。」白芙蓉咬著牙輕喝了一聲——總有一天,黑嘯天會自食惡果的。
範青青乖乖地點頭,不敢再左張右望,小心地躡著腳尖走進屋內。
其餘的三名女子各躺在床上,沉靜的氣氛是適合夜間熟眠的。
除了她之外,好像沒有人有適應上的問題她就是因為想家才偷偷模模跑到屋外掉眼淚的。
最初被黑嘯天的移形術轉換至人間時,她還好心情地以為她可以馬上回去的——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得在這里待上一年。
範青青爬上床鋪,嬌小的身子蜷曲在牆角。第一次離家的她在白天時偶爾還有著幾分冒險的好心情,然則到了晚上,她就成了不折不扣的想家小孩。
「娘——」範青青哽咽的哭聲,在闐黑的夜里顯得份外可憐兮兮。
「拜托你別哭了!吵得人睡不著覺。你以為只有你一個倒楣鬼被變到臭人間嗎?」一身赤衣的沙紅羅煩躁地把枕頭丟到地上。什麼冷天氣嘛!
其餘兩個女子俏悄地睜開了眼原來,屋內的人兒沒有一個是入睡的。
綠竹屋建築在一處幽靜的林間,一里外有數戶人家以農牧為生。
乍見之下,這座小屋很平常。除了女主人的絕色,及幾名女客的容貌都讓人側目之外,實在是無啥可說。然則,這屋子里的四人卻全都不是凡間之人——
東邊的範青青來自列姑射山——青衣青衫的少女,有著甜美的臉龐及溫柔的笑容。
南邊的沙紅羅來自女人國——一身赤衣—烈火般的脾氣、明艷容貌令人難忘。
西方的秋楓兒來自華胥國——飄然白裳,一如她臉上毫無表情的純淨姿態。不是與世無爭,只是漠然。
北方的楚冰來自幽都人如其名,冰雕般的晶瑩容顏,冰雪般的寒徹性子。
四個互不相識的人,因為白芙蓉和黑嘯天的一場賭注,而被移形到了人間。人間與異方國界,原不是相通的。
「我們真的會像他說的魂飛魄散嗎?」範青青一見到白芙蓉推門進來,忍不住月兌口問道。她好想回家抱娘!
「你說的是什麼鬼話!」沙紅羅第一個發飆追問。
「我剛才听到的……從異界被轉形到人間,我們都有一絲靈魄留在原本的國土上。」範青青小聲地說道,卻仍朝白芙蓉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我听錯了,對不對?」
「你沒听錯。三魂七魄,若少了任何一魂一魄,都會在一年之內魂飛魄散。但是,我絕不會讓你們有任何危險的。」白芙蓉淡淡地解釋道,不想讓她更加害怕。
「誰敢相信你這個沒用的女人!」沙紅羅輕蔑地指責著白芙蓉。
「我昨天已經解釋過,移形的因果二疋要相符,你們四個人一起來,就得一起回去。我也承認我的修行道行還不夠,但是只要你們找到大禹時代的古鼎四座,在古神物的配合之下,我就保證可以把你們送回去。」白芙蓉耐著性子再說明一回。
「反正,你就是沒本事把我們送回去!你這個巫咸國的敗類,巫族有你這不成材的人,真該汗顏!」
「你從早上講到現在不累嗎?」
白芙蓉淺色身影和沙紅羅鮮艷的紅衣在屋內火爆地對峙著。
「我就要講到你把我們全送回去為止!」沙紅羅指著其餘三個女子破口大罵︰
「範青青哭個什麼勁!秋楓兒你那是什麼爛表情?!能不能回去不也關系到你的命嗎?楚冰何必以那種冷漠的眼神瞪我!把你送來這里的人又不是我!」
「你算出鼎在哪兒了嗎?」楚冰冷冷地問著白芙蓉。
「幾座鼎全在京城,而每一座都有它的有緣人,等你們到了那兒時,自然可以感應到。切記,除非你們成了鼎主,否則切莫動手移動鼎身——那將會遭致不測。」
「若感應不到呢?」楚冰問道,長在鬼域幽都的她,清楚魂飛魄散的恐怖。
「我會教你們一些基本的冥想法,在接近京城的時候可以使用。一定可以看到鼎的。」白芙蓉是對著範青青說的。「別擔心。」
「如果沒用呢?」範青青甜美的五官全皺成一團。
「一定有用的。再者,我會給你們一人一個護身錦囊和一顆續命丸以對付生死攸關的狀況,而你們手腕上的玉鐲亦可以為你們擋去一切邪氣。」白芙蓉說。
「是啊!每個人就只能死個一次、兩次,第三次遇到生命危險,我們就要自求多福了。」沙紅羅在一旁猛潑冷水。
「那些護身錦囊和續命丸要花我多少時間煉制,你不知道嗎?至於你這種差勁的個性,十條命也不夠你玩。」白芙蓉明媚的大眼直瞪著沙紅羅。
「不用擔心,我想一定不會有那麼多壞人的。」範青青善良地想安慰沙紅羅,自己卻打了個冷顫——書里面的人間,著實是個噬人的社會。
一向沒有什麼反應的秋楓兒則抬頭看了範青青一眼。
「如果沒有壞人,你就不會被捉到這里了!」沙紅羅的嘴角不屑地抿起。
「還是有好人啊,你們就是好人哪。」範青青仍然很有信心地堅持著。
「好你個頭啦!說我沙紅羅是好人,根本是在罵我!」沙紅羅手掌一伸,一團火焰隨即朝範青青疾射出去。
楚冰袖子一揮,瞬間以一股冷風熄了那股火焰。
「太熱了。」
好厲害哦!範青青雙眼發亮地看著那一來一往的攻勢。
「你不用羨慕她們。」白芙蓉說道。
「我沒有這種能力啊。一定得有人受傷,我的能力才有用處啊我希望不要派上用場。」範青青好心地搖搖頭。
「要有人受傷是不是?!」沙紅羅不懷好意地眯起雙眼,摩拳擦掌地想「發」火。
「不許傷她!範青青的療傷能力無法自療,只有我才能救她而我現在要忙著鑽研移形換影術。」白芙蓉凜著面容,走到屋內中央,對著四名女子說道︰
「你們四人如今即是生命共同體,一人出了事,所有人全都回不去。」
「四個人一齊出發拿鼎?」站在窗方的楚冰,推開窗,感受到冰涼的冬日氣息。
範青青整個人縮到了被褥之間。好冷!
沙紅羅擊出一掌,啪地合上了窗戶,燒焦了窗戶邊的木框。
「不能同時出發。你們四個人都少了一絲靈魄,萬一全都出了事,我一來沒法子兼顧,二來,少了一魄的靈魂並不穩定,青青的體質屬春、沙紅羅則為夏、秋楓兒為秋,楚冰是冬。若在與屬性不合的季節出發,只有徒增魂飛魄散的機會罷了。」
「那麼楚冰要先出發?」範青青小心翼翼地看了楚冰一眼——她永遠是冷冷的。
「對。」白芙蓉點頭。
範青青望著白芙蓉比花更嬌美的臉孔,突而納悶地問道︰
「你為什麼不嫁給黑嘯天,你不愛他嗎?」
「我與他之間無關愛或不愛。」白芙蓉微變了臉色,低頭整理著巫咒之書。
「為什麼?因為你們自小一塊長大,情同兄妹嗎?可是我也要嫁給洛君大哥啊。」範青青不解地追問道。黑嘯天看起來雖然很可怕,但是他好像很「喜歡」或是很「愛」白芙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