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惡了,竟敢威脅我,我一定要告訴爹娘。我才不嫁那馬玉璋呢!」秦小靜氣呼呼的說著,卻也不敢停下書寫的動作。
「小姐,這也不能怪莊主,誰要你老愛整馬小姐。上回你不是把撈來的青蛙蛋放在她的藥盅里,又將兩只青蛙綁在一起丟在她的房門口?幸好她命大,不然當天就嚇死在翔鷹山莊了。」石青邊說邊搖頭,直替那位馬小姐可憐。
「好啦!敝就怪我嘛!我只是好玩嘛!」
秦小靜大概就只有這個優點,錯了就認錯,心腸又軟,平常惡作劇歸惡作劇,卻也從不敢害人,所以山莊中的每個人都把她寵上天了。
武林這幾年有著這樣的傳聞——「魔由心生,成佛不易,如欲成魔,請人魔谷。」就因為如此,武林幾乎陷入一場大亂。成佛不易,既然成魔有人肯助一臂主力,不少為惡或是想成名的人都去求助魔谷。但是極少人知道魔谷所索取的代價是非常大的,如果代價索取不成便得賠上一條性命。不,不只一條,而是那個人的家族全部都得陪葬。即使如此,有些人仍寧願冒險,反正代價再大,有得是銀子,沒什麼好怕的。偏偏魔谷所討的代價全憑喜好,有時要錢,有時要人,甚而討取對方認為一生中最珍貴的東西。這麼一來付不出代價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江湖中也因魔谷的索討導致死傷太多,而起了討伐之聲。不過說歸說,倒也沒有哪一個門派付諸行動,魔谷至今仍橫行武林。
原本這一切與翔鷹山莊是沒有任何關聯的。他們秉持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所以就算是山莊中的好事之徒也不會莫名去挑釁。不過近半年來,不少山莊的商號連續倒閉,顯然有人打主意打到翔鷹山莊來。而根據探子所報,很顯然是魔谷之人所為。至于是誰、用什麼重要的代價去換取,翔鷹山莊一無所知。
這次秦皓月下山就是為了這件事。他不知道自己幾天後才能回山莊,所以千叮萬囑的要小靜別闖禍。
***
鐵騎堂
一名身著勁裝,胸前繡了只展翅金鷹的護衛上前穩住秦皓月的坐騎。
「莊主。」他恭敬的喊了聲。
秦皓月翻身下馬,朝他微頷首後才往廳內走去。
一入內廳,三具用草席掩蓋的尸體落人秦皓月冰冷的眸中。
「莊主。」剛才那名在門口的大漢扶著一個受傷的人進來。
見屬下臉色死灰、胸前纏著布,顯然傷得很重,秦皓月兩道劍眉全攏在一起。「為什麼不讓他躺著休息?」他沉聲問道。
「莊主,是富海堅持要見你的。」大漢扶富海坐好,回頭向秦皓月解釋。
「莊……莊主。」富誨很困難的開口,他試著想起身。
「你坐著吧!」秦皓月上前按住他。
「莊……莊主,我一定要告訴你……」富海喘著氣,他的傷口因為說話而涌出殷紅的血。
「等傷好了——」
「不,我知道好不了,讓我說完。」富海截斷秦皓月的話。他深吸一口氣,慢慢的接著說︰「那些人一共有十個,個個身穿黑衣,面罩黑巾,有如鬼魅。呼呼……」喘了幾口氣後,富海繼續說道︰「他們武功很詭異,招招要人命,還自稱……自稱……」富海突然口吐鮮血,往前一傾。
秦皓月上前一把扶住他,見他兩眼翻白,連忙往他胸前點下幾處穴道。
「莊主,他們自稱來自魔谷,谷中有你珍貴的……寶物……」富海的聲音漸漸變弱,雙手一垂,死了。
秦皓月閉上眼,「魔谷」這兩個字一直回蕩在他腦海中,此時他只想殺人,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肅殺之氣令人不敢靠近。
***
「寶物?這是什麼意思?」鐵騎堂的院落里,兩個年紀相當的男子正在商議事情。
兩張同樣俊挺的五官,一個帶著淡雅的書生氣質,一個則帶著懾人的氣息。
「皓月,你確定沒有什麼東西落人魔谷的手中?」帶著書生氣質的藍雲天是在兩天前被秦皓月召回的,他正疑惑的盯著秦皓月。
「寶物……」秦皓月喃喃自語著,一雙炯然精銳的眼眸深幽得教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皓月,十三年了,你還惦記著月兒?她也許——」
「不會的,她沒有死,十三年來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她還活著,只是我找不到她。」他的眸中有著堅定。
唉!藍雲天在心中深深嘆了一口氣,十五歲那年轉變了他們的一生,原本的雄心壯志都在那一年徹底瓦解。秦皓月對月兒的深情令他感動,但爹娘臨終之前一再要他勸秦皓月另行婚配,怎奈此人固執如頑石,他不知該為此感到高興或是難過。
「你想魔谷所指的寶物會不會是月兒?」秦皓月的話引得藍雲天差點把剛入口的茶水吐出來。
「皓月,別再想這麼荒謬的事,魔谷是近幾年才出現的,而月兒是在十三年前失蹤的,怎麼也不會和它扯上關系。每回一提到月兒,你就沒了準則。」藍雲天搖搖頭,一口將茶水飲盡。「等我的消息。如果你真的那麼死心眼,那還不如讓你娶了馬家小姐或許會好一點。」說完,不等秦皓月送他一記白眼,便躍上屋頂離去。
「今生我唯一的寶物就是月兒了。魔谷,如果當初真是你們劫走月兒,我會要你們付出代價的。」秦皓月周身散發出一股殺意,但眼底卻有掩不住的哀痛。
***
翔鷹山莊
「我不管啦!我快抄死了!阿青,都是你害的。」秦小靜滿臉怒氣,硬是不肯再抄寫了,在一旁好言相勸的石青莫名其妙的被安了個罪名。
「小姐,我這幾天一直都在這裹陪你,我怎麼又害你了?」石青萬分委屈的說。
「當然是你,如果那天你機靈點,我也不會被大哥逮個正著,現在也不用抄這鬼東西了。」
秦小靜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石青不禁翻白眼,這是哪門子的強辭奪理嘛!
「我不管,禍是你闖的,現在你要負責。」秦小靜杏眼圓睜地盯著石青,—臉壞笑,看得石青心里直發毛。
「我……我……」好歹也要辯解一下,不過就是想不出來說什麼好。
「別我了,我想下山,你陪我。」秦小靜打斷他的話,說出自己的構想。
「小姐,你別整我了,又下山?這回可能會被活剝三層皮。」想到上次才偷溜到山莊門口就被抓回來,被罰在大太陽底下練拳,皮真的活月兌月兌的掉了一層,現在想到都還很害怕。
「你放心,這次我有萬全準備,而且我發現一條捷徑,一定不會被抓到。」秦小靜信誓旦旦的保證。見他沒有反應,她又說道︰「別這樣嘛!你不陪我,那我自己去好了。」
石青仍舊沒有反應。
「好吧!反正到時候我要是有個萬一,也不知道誰來扛這個責任。真可憐!」她邊說還邊裝出一副深表同情的神色。
這擺明了是在威脅他嘛!石青斜睨了秦小靜一眼,見她一臉得意,他簡直嘔死了。為什麼這個燙手山芋非要他來負責?
「喂,我走了哦!」秦小靜從椅子上跳起來,拍拍他的肩,笑咪咪的說。
是誰說秦小靜心地善良的?他真恨不得掐死那個說這話的人。不過在掐死那人之前,還是趕緊跟著已走出房門的小姐吧,否則他可能會比那人先死。唉!他垂著頭,怪都怪自己耳根子軟,接下這等差事。
「小姐,等我——」他在後頭喚了一聲,緊迫上秦小靜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