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來,你家的經濟大權好像掌握在你嬸嬸手上?」
「我當初以為那樣比較好——」茗雪簡單將嬸嬸與她的協議說過一遍。「但沒想到事情反而變得更糟。」
「但你已經取得了我的舞伴資格,為什麼還會受你嬸嬸控制?」
茗雪緊閉起雙眼。來了,終于到了得說實話的日子了。「因為我只完成他們一半的要求。」她張開眼,美眸在昏黃燈光的照射下,仿佛含著淚意般瑩瑩發亮。
「除了得到你的舞伴資格,他們還要我想辦法說服你,跟我一塊當我叔叔企業的代言人。」
衛天海驚訝地望著茗雪。
與他對視半晌,她心虛地將眼楮瞟開。「我在‘Dance’大樓這幾天,弄明白一件事,外頭每個人都知道,你就等于衛氏,所以……」她神情勉強地擺了擺手。與他相處這段時間,她受到他太多照顧,實在不好意思再多麻煩他。「我決定放棄,明天一早,我會打電話跟我嬸嬸表明,然後……」
「你明知可以拿這一點當作條件交換。」衛天海低聲道︰「你知道我喜歡你,只要你要求,我一定會答應。」
「然後一輩子因為這一點而覺得愧疚不安?」茗雪眼眸浮現倔強神采。「我不要。」
瞧她說得多斬釘截鐵!衛天海微笑伸手輕觸她臉龐,隨後將她被海風吹亂的劉海撫順,勾彎到耳後。
「冷嗎?」
茗雪挲挲手臂,她僅穿著一件珍珠白小洋裝,夜深,的確有些涼意。
衛天海拍拍身側座位,示意她偎近取暖。
茗雪直望他眼楮半晌,才悄悄移到他身邊。他就像個暖爐,他展臂環住她肩膀,貼在他身側的右邊身體瞬間溫暖起來。
「你瞧前方。」衛天海手指著海岸邊緣。橘黃色燈光一路往山上綿延,形成一片燈海。「那兒是大屯山,前頭是淡水,你不覺得很奇妙?同樣的風景同樣角度,白天黑夜竟然相差這麼多。」
茗雪呢喃說︰「我在台北這麼久,還是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
「喜歡嗎?」
她點點頭。
「我也是。我喜歡夜里的海……」
听見「海」字從他嘴里溜出,茗雪突然眨了下眼楮。
「怎麼了?」
「我這才想到你的名字,天海——可以想見你父親對你的期望。」
衛天海皺了下眉。「他希望我成為天、成為海?」
「不是,我想應該不是。」茗雪手指向那側沒有燈光,只依稀能見天際與海岸交界的遠處。「而是那個——」
「海平面?」
「就是那個交界,我想他要你做的,說不定就是那個交界。從我們這個角度,真的可以很明確地說出哪里是天,那邊是海?」
衛天海瞠大雙眼。茗雪的話,勾勒出他腦中一直模糊不清的畫面。「你真是我的繆思女神!」他握住她的手大笑。
「什麼?」
「你坐在這等我,我馬上回來。」
衛天海跑進船艙拿了一大疊紙與筆回來,茗雪就坐在他身邊,看他一筆一筆畫出他腦里的構思。
「我之前說過舞台要分成兩部分,我打算照你說的天際與海岸分際線不明朗這點做,或許用燈光造出波光粼粼的樣子……」衛天海邊說邊在紙上添了幾道波浪。「不確定現在是否已有這技術,這部分回去再研究,總之先記下……」
「但我還是想不出該用什麼方法讓男女主角接觸?」茗雪插話。「怎麼想都想不出來。」
「掙扎,你先前不是提過可以加進不滿的情緒?」
茗雪遲疑地點了點頭。
「我剛想出兩條進行的脈絡,加進男人女人相戀,一共是三條線。女人那方是道德——」衛天海在代表女主角的圖偶邊多畫一道黑影。「我要它加進來拉扯女人——用PasoDoble(斗牛舞)詮釋那種爭斗感。至于男人這邊,加進理智,我們跳太合拍的探戈舞步,強調女人的優美與男人粗魯霸道的不和諧感。」
茗雪在腦中想象那畫面,感覺好像很不錯!
「然後呢?」她推著他的手,急著想多听一點。
瞧她多迫不及待!衛天海興味地瞅她表情。「我還想加進一點思念,PasoDoble(斗牛舞)之後,女人受挫傷心,但旋即發現落下朵朵香花,那是男人捎來的思念,接下來,我想讓女人作夢,夢見她在片片芬芳花瓣中,與男人甜美地跳著愛情之舞——」
Rumba(倫巴)——
「我剛想起一首曲子,非常適合。」衛天海朝她一笑。「就你在選秀會上跳的《WalkingInTheAir》。」
茗雪驚喜地眨了下眼楮。
「怎麼了?」
「那是我最愛的一首歌。」茗雪害羞表示。「當時在選秀會上听見它,真的讓我嚇住。」
「是嗎?」衛天海眉頭微挑,唇邊綻出一朵笑。他張口清唱——
「We'reWalhingintheair
We'refloatinginthemoonlitsky
ThepeoplefarbelowareSleepingaswefly……」
(我們在空中漫步。我們在月光明亮的空中飄著,當我們飛過,遠在地上的人們都已熟睡……)
〈WalkingInTheAir〉這首歌茗雪听過男童版與女聲版。沒想到換男人唱,也是一樣好听。
頭枕在衛天海臂彎,听他唱歌,是一種享受。茗雪眸子半閉,耳邊送進呼呼的海風與衛天海的歌聲,她唇邊漾滿甜蜜的笑。
「We'rcdancinginthemidnightsky
Andeveryonewhoseesusgreetsusaswefly……」
(我們在夜空中跳舞,看見的人們在我們飛過時向我們問候……)
一曲唱畢,衛天海牽起茗雪的手低聲問︰「歌詞很符合我們的舞台劇,對吧?」
沒有回應。衛天海眨了下眼楮。
「茗雪?小雪兒?」
衛天海伸手輕撫她臉頰,她沒反應,這才發現她睡著了。
天吶!衛天海啞然失笑。
「你這個沒有戒心的小東西……」他輕輕托起她的臉,喃喃低語。「你不知道男人可以趁女人睡著之時,做出多齷齪的舉動嗎?」
茗雪只以細小的輕吟聲回應。熟睡的她看起來如此純真無邪,活似清晨沾著露珠的薔薇,教衛天海又愛又憐。
她是他好不容易才尋得的寶貝——
癌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個純潔的晚安吻,衛天海小心翼翼將她抱下船艙。「回去吧。」他用對講機與船長聯系。
二十分鐘過後,她已經安穩睡在梁開來的轎車里,被衛天海手臂牢牢圈抱住。
伸手輕輕撥順她額上發絲,仿佛可以在睡夢中感受到他溫柔,茗雪的睡顏好甜。
抬起頭,黑眸隔著後視鏡與梁雙眼對上。「後天中午之前,我要你擬好一張合約,我要將茗雪納入衛氏旗下,簽約金三百萬,她一簽好合約錢馬上匯入她帳戶。」
梁點頭。
「還有,這幾天幫我排兩、三個小時的時間,我要跟小雪的叔叔嬸嬸見個面。」
梁唇邊浮現一抹笑意。「準備出招了?」
「是啊。」衛天海坦承不諱。「我會讓他們好好見識,什麼叫真正的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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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雪睡得極沈,就連車子回到市區,衛天海將她抱進大樓,她也毫無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