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隸這會說的旁人,正是先前被他給轟出府的方祺,一想起小花兒曾在方祺面前大展歡顏,他心頭便一陣苦澀。
連那種平凡家伙都能得到她的笑譬,為什麼就他不能?!
常隸突然娥眉喃喃︰「難道真是我誤會,小花兒她喜歡的不是我,而是方祺?」
小梅皺起眉。「常爺您在說誰啊!這世上哪有姑娘見了你能不心動?我看她一定是瞎了眼楮!」
小梅決斷的評論,驀地引來常隸大笑。是啊!他當初也是這麼想的,天下女子凡他看上眼的,沒一個逃得出他掌心!可事實證明,他錯了,錯得徹徹底底!
乍听他笑了,小梅還以為自己說詞打動了常隸的心,可是一抬眸,才發現常隸眼里壓根兒沒她的存在。
常隸人醉,但心可沒醉。小梅與白初蕊的差別,就算他蒙著頭臉也一樣分辨得出來。他清清楚楚明白,他心頭的空虛,不是小梅三兩句好听話便能撫平!他要的始終只有一個,那個耗盡他心神卻苦求不到的女子——白初蕊。
常隸仰頭又干了杯酒後,突然手捏著酒盅,一臉淒迷地喃道;「她從來沒在我面前開心地笑過,即使有,那笑容也不是因我而起——不管我對她再好,送她再多東西,她始終沒給我好臉色看過。」
「既然她這麼壞,就別理她了麼!」小梅實在惱常隸開口閉口就是「她她她」,活似這世間沒其它女人可瞧了。「俗話說天涯何處無芳草,您又何苦單戀一支花——」
小梅一雙手在常隸心窩上揉啊揉,一邊軟言勸慰。「常爺您在小梅心中,可是全天下最棒最好的男人,來麼!到小梅房里,小梅一定會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讓您忘了您心中的煩憂……」
小梅的慫恿說中了常隸心事——說不定真如她所言,在她身上發泄了欲火之後,他就可以暫時忘了盤旋在他腦中的那張臉……
常隸朝小梅一笑,然後閉上雙眼,任小梅手與嘴在他脖子與胸口游移。「我走不動了,就在這兒吧。」
小梅動作熟稔,向來熟知如何挑逗男人身體的,只見兩人交纏一會兒,小梅突然拉高裙擺,往常隸腿上一坐。「常爺,我要……」小梅嬌聲求著。
「住手。」身後突然有人喊。
聲音一傳進常隸耳中,他整個人倏地清醒過來。回頭注視被凝香帶至廂房門口的白初蕊。
「常爺她是誰?」坐在常隸腿上的小梅一臉不解的看著兩人。
常隸不回答,只是隔著大半個房間與白初蕊遙遙相望,一股奇異的火花在房間飛散,瞧見她表情不悅地瞪視著自己懷里的小梅,一個念頭突然從他腦中閃過——
難不成小花兒是在嫉妒?!
白初蕊的確是在生氣,若不是身上仍被銅銬腳鏈拴住,行動不便,否則她方才肯定飛身沖進房間,將小梅從常隸身上扯開——
方才她仔細地將疑香的主意想了一遍,越想越覺得可行,只是她沒辦法全照凝香說的那樣,等到常隸厭膩了之後再走。她報仇心切,外加上她也不那麼確定,自己在常隸身旁久待之後,是否還有那決心離開,于是她決定折衷,一待常隸月兌了她身上的枷鎖,她隨即走人。
所以白初蕊才央著凝香帶她過來,可沒想到,見到的會是這幕情景。
「是誰允你出來的?」常隸瞪著白初蕊問。
難得能一窺白初蕊真實情緒,常隸決定先按兵不動,听完她來意之後再說。
「是我自己的主張。我听凝香姑娘說你一個人坐在這喝悶酒,于是便過來看看,結果沒想到,你已經自個兒找到消磨時間的方法,看來是我多慮了。」
活說完,白紉蕊拂袖便走。
常隸哪可能坐視她離開,拉開仍賴在他腿上的小梅,三兩步便趕至白初蕊身邊,一雙勾魂黑眸凝滿笑意。「沒想到你會為我吃醋。」
幾刻鐘前,他還以為自己定是全天下最可憐的男人,剖心挖肺對人好,卻始終得不到佳人青睞,結果怎知一個峰回路轉,沒想到竟被他找出一條光明大道!
「我沒有吃醋!」白初蕊反唇相譏。她才不願承認,方才盤旋在她心頭的,是那麼無聊的情緒。她只是討厭被愚弄。
「既然你人沒事,我回去了。」白初蕊話說完便想離開。可是要知道,手上腳上全上了鐐銬的她,即使身邊有凝香跟她的丫鬟攙扶,移動的速度也難有多快。感覺就像一只可愛鴨子,只能小碎步小碎步慢慢移動。
常隸微笑,突然屈身,一把便將白初蕊抱了起來。「我送你回去。」
常隸表情看起來很樂,但白初蕊表情卻很冷。尤其當進房常隸想吻她,白初蕊更是一臉嫌惡地將頭轉開。
常隸一愕。怎麼人前人後,她突然又變了?!
常隸還沒問,白初蕊已先說︰「如果今天你我角色互換,我方摟過其它男人又轉頭抱你,你做何感想?」
她這探問不禁勾出常隸滿月復妒忌。他臉湊在她面前低吼道︰「不準!我絕不允許其它男人接近你!」
不錯麼!白初蕊朝他一笑,突然看著他說道︰「我也一樣。」
嗄?!常隸先是一愣,喝了酒的腦子思路雖有些遲慢,但並不妨礙他思考。想通了之後,只見他仰頭大笑三聲。
「那你說,你要我怎麼做,才肯讓我吻你?」
「自己想。」白初蕊半側身瞪了常隸一眼,隨後伸手將他推開,兀自背對著他生著悶氣。
尤其一想到小梅剛掛在他身上的模樣,她胸中一團妒火便又燒得更熾了。
常隸陶然地品味著白初蕊生氣的模樣,瞧她怒得臉紅撲撲,常隸恨不得當場撲了過去,將她一口吃進肚里。
「好好,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身上帶著其它女人的脂粉味,這樣好了,我這會馬上回常府沭浴包衣,你等我一會兒,我立刻回來。」
為了要抱個女人,還飛奔回自個兒府邸洗澡換衣,這檔子麻煩事誰听誰定然發笑,可常隸就做得萬般情願。他先前就說了,只要白初蕊願意朝他一笑,哪怕是回府洗澡,就算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眼皮定也不會多眨一回。
正是所謂色不迷人人自迷——未被酒液迷醉的常隸,卻輕易地醉倒在白初蕊的眼波之中,以致向來聰穎過人的他,竟一時大意地忽略其中一詭奇處——先前一直抗拒不願親近他的白初蕊,何以有如此大的轉變?!
喝那幾壇悶酒,當真有如此大魔力?!
第六章
腳上有如踩了無敵風火輪,常府與紅花苑相隔十多里,他竟只花不到一個時辰,便來回奔了一趟,更別提他還在府里洗了個澡、換了套衣——
但他可沒因為急,就失卻了平日的優雅氣度。只見他氣定神閑地踏進花廳,正要推門走進內房,丫鬟麗兒突然從暗處跳了出來。
「等等,白姑娘有交代,在她沐浴的時候,誰都不行進去。」
開什麼玩笑,明知道小花兒人就在房里渾身月兌個精光,浸沐在熱水中,還要他在外頭等——傻子才會乖乖在外頭等!
「讓開。」常隸低聲一喝。
麗兒一听,趕忙收攏雙臂,移開身子。她剛那舉動只是虛應一招,為了表示她的確有遵照白初蕊的吩咐去做罷了。
輕輕推開內房門,一雙勾魂眼在房里轉了圈。常隸瞧見白初蕊正背對門坐在一只大木桶里,听那隱約傳來的 當聲,便知帶著銬鏈洗沐,會是多麼麻煩的一件事。
常隸掏出鑰匙,走向前。白初蕊直到他手伸到她面前,才倏地發現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