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地躺在我身側——一整夜。」
臉湊近她耳畔低喃了這一句話後,常隸突然甩袖離開。
這一夜,常隸沒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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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快一點……我剛說的東西弄好了沒?」
「來了來了,馬上……」
棒天一大早,鳥兒方飛到枝頭上吟著無名曲兒,常隸已然下床,這會兒正立在寶庫里邊使喚著佣人取來他想要的東西。昨兒個一晚,常隸幾乎是整晚未睡,即使人上了臥榻,滿腦袋轉的也全是白初蕊。
他一直在想,他倆之間到底是哪出了差錯,明明,她人就在他伸手可及之處,但她的心,卻像躲進五里深霧之中,始終無法一窺究竟。
難不成是他下的功夫不夠,她才一直對他保有戒心?
常隸腦中一理出可能性,他便迫不及待想去試試,待僕佣整理好他想要的東西後,他便領著他們分乘馬車,重返「紅花苑」。
不知昨晚小花兒睡得可好?
白初蕊這廂,雖然理由大不相同,可她同樣也是一夜難眠。
一直以來,常隸給白初蕊的印象便是任性妄為,從不知放棄為何物,所以昨晚當常隸帥氣地離開,白初蕊總有種錯覺,他說不定會趁她睡著之時,偷偷溜回她房隉——
為了避免自己睡著而中了他計謀,白初蕊便一直強撐著眼皮,再累再倦也逼迫自己不能真睡——結果熬到了天將亮,發現常隸當真一晚上沒過來,白初蕊才懷著雜陳的情緒,迷迷糊糊地沉入夢鄉。
連她自己也弄不太懂,為什麼常隸真遂了她的意思去做,她卻絲毫沒有開心的感覺……
「東西擱著就好。」
在沒驚動太多人的情況下,常隸領著一干佣人進到花樓里,他先進門瞧瞧白初蕊情況,發現她睡得正香,這才轉身招手要人把禮物扛進房間。
泛著柔光的布疋與瓖著玉石的匣子堆滿一張小幾,全是常隸親自進常府寶庫里挑選的禮物,其中最昂貴的,便是常隸手頭這串粉珠。
丙然就跟他想的一樣,常隸舉高珠鏈,拿在白初蕊頰邊比對,然後他滿足一笑。這串粉珠今早才剛被總管拿進寶庫,常隸一見它,就覺得它的色澤光暈,十足像極了白初蕊頰畔的粉紅。
常隸旋開鉤扣,彎腰將項煉掛在白初蕊脖子上。明著送她她肯定會拒絕,但常隸就是壓抑不下想打扮她、嬌寵她的沖動。
瞧這串珠子掛在她身上,多漂亮!常隸忍不住嘆。渾圓的粉珠雅而不炫,秀而不艷,最最適合白初蕊清雅靈秀氣質。常隸忍不住幻想白初蕊醒來時見到,會驚艷地亮了一雙大眼。
這時候,白初蕊突然動了子,套在她腕與腳上的鐐銬也跟著 當大響。仿佛那尖銳的金屬聲會令她心驚似的,那原本平順的眉間,皺起了一個深深的皺折。
直到這時常隸才瞧見白初蕊腕上多了幾道紅痕,想必是沉重的銅銬壓出的痕跡,他不假思索隨即幫她解了。用銅銬腳鐐拴住她本來就是下下之策,可白初蕊身懷武功,若不這麼做,他就沒法把她留在身邊。
身上重負一除,仍合眼睡著的白初蕊像是察覺到了般,唇瓣突然勾了抹甜蜜的笑。
瞧她笑得多美。常隸伸手輕撫她柔軟的臉頰,一時忍不住,突然湊臉親了她一口。那力道輕若蝶翅,微微一沾即走,睡得正熟的白初蕊壓根兒沒察覺。
常隸忍不住輕嘆︰「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心甘情願地留在我身邊?」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白初蕊寧可惹惱他,也不願告訴他她執意離開的理由?
揣測白初蕊的心思攪得常隸滿心亂,他突然想起不久之前,自己還曾因無事可煩,而大大發了頓脾氣。常隸慘慘一笑。老天爺想必是听見了他的心聲,才會突然派白初蕊這磨人精來到他面前,讓他好好深切的體會,何謂渴求不得的煎熬。
「唔……」
在常隸審度的目光中,閉著眼兒的白初蕊突然動了動身子,張開嘴巴喃喃說了句話,常隸側耳細听,听那聲調,像是在喚「爹爹」。
一股淡淡的醋意倏地從常隸心底涌現。
打從見到這小家伙,她嘴里老是爹爹長爹爹短,始終沒听過別的名字——難不成這世間,除了她爹爹之外,就沒其它人好讓她喚了?
比方說——他。
「你真是太傷我自尊,」常隸輕彈著白初蕊鼻尖低語。「我一定要想個辦法,讓你張口喊我名字不可。」
但睡夢中的白初蕊卻朝他皺皺鼻子,好似正在回答他「不可能」——這小家伙,就連睡覺也不忘跟他作對!
常隸眉一皺,按捺不住心里的惱,他又湊唇在她頰邊啃了一口,意圖吵醒她。
只是待听聞她嘴里斥喝的名字,卻換成常隸傻眼。
「別胡鬧了,來福。」
常隸眉一挑,她剛叫他什麼?!
「醒醒。」常隸伸手搖她身子。
「不要,還要睡……」白初蕊正夢到自己與幼時養的小狽——來福玩得正愜意,哪舍得從夢里離開。只見她縮起身子避開常隸手臂,身子一翻整個人又縮回被窩里。
還真是頭一回見她如此憨氣的表情,常隸瞧得心頭一憐,決定讓她再多睡一會兒。
「去幫白姑娘打桶洗臉水進來。」
常隸進到相鄰的佣人房喚醒丫鬟麗兒後,旋又走回房里拿出食籃里的早膳。花樓作息和一般人不同,這會兒大清早,廚房根本沒人弄膳。
麗兒提水進來,發現常隸正在整理桌子,嚇得她差點打翻了手里的桶子。「常爺……這種事我來就好!」
麗兒忙不迭跑來幫忙,常隸連忙噓她噤聲,但已太遲,白初蕊已被麗兒的大嗓門吵醒。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瞪著麗兒,常隸神情不悅地指向門外。「出去。」
自知闖禍的麗兒忙縮起脖子,轉身便奔出房間。
「擦把臉!」常隸擰來了塊濕布送到白初蕊面前。
才剛起床的白初蕊意識還有些混沌,也沒多細想是誰在伺候,便將布巾接過。「謝謝。」
抹抹臉後她才發覺不太對勁!敝了雙手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輕,銅銬呢?白初蕊驚訝地發現自己手上束縛已除,還未想清楚是怎麼回事,大眼兒已然瞟見立在身前的常隸。
乍見到他來,白初蕊心里百味雜陳,但怎樣也壓抑不住的,是偷藏在她眉眼中那抹甜甜的笑意。
畢竟眼前人,是她偷偷戀慕,可又不敢吐實的情郎啊!
「布巾給我吧。」常隸伸手跟她要,可白初蕊哪好意思再麻煩他。
只見她搖了搖手,逕自彎腰套上一旁的鳳頭鞋下了床。對鏡理雲鬢的時候,赫然瞧見自個脖子上多了條顏色珍稀的粉色珍珠鏈。
從銅鏡里望見她狐疑的目光,常隸站近一步解釋︰「今早我從府里帶過來的,我覺得它挺適合你。」
她瞧著銅鏡里的倒影,不得不佩服常隸挑物的眼光,它真的很漂亮。光用手模,就覺得珠子通體光滑細致,尤其整條都是大小一致、色暈相同的粉色珠。
無功不受祿,她怎麼好意思收受如此昂貴大禮!一想到這點,白初蕊隨即側頭欲解,然而一雙大掌突然將她的手握住。
常隸厲聲說道︰「不準你拿下。」
白初蕊瞧他一眼,然後搖頭。「這不是我的東西。」
「我送你,就是你的。」常隸定定地看著白初蕊道。
抖著小手,白初蕊解下珠鏈,然後遞到常隸面前。「還你。」見他不願伸手接,她只好將它往桌上一擺。「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話說完白初蕊隨即轉身,佯裝忙著梳頭,避開常隸發怒的瞪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