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采隻沒作聲,但從她表情,一下就看出他猜中答案了。
聿凱一笑。「好吧,那妳說,我該怎麼做,才能讓妳打從心底接受我?」
向采隻驀地瞪大雙眼。他是真心的嗎?他是真心想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或者這又是一個為了得到她身體的計謀?
定定地望著聿凱如星的黑眸,彷佛想從他眼里讀出他的思緒。相對的,他也從她眼里讀出滿滿的不信任。
他嘆口氣。
「我只是不想再讓妳哭。這麼美的眼楮是拿來笑的,不是用來掉眼淚的。」聿凱伸出手,輕輕觸踫她濕紅的眼角。「如果我的親近只會造成妳的壓力,那我不介意為妳放慢腳步,等妳適應。」
這和他當初講的完全不一樣──看著他寫滿寵溺的眼眸,向采隻心里突然燃起一簇火花。她可以擅自將它當成一種──真情的告白嗎?
「說啊,妳想要我怎麼做?」
突然被他這麼一問,向采隻也傻了眼。一直以來她心思全放在排拒他的親近上,從來沒想過,怎樣才是她想要的。
「大概就是……做一般正常人會做的事吧。」
真籠統的答案。聿凱皺眉。「比方?」
「我一時也想不出來──啊,有了,你的舉動,我不喜歡你每一次看到我,就一副恨不得把我吃進肚子的樣子,如果你要給我時間適應,可以先從這地方做起。」
就知道她會說這個。「還有呢?沒其他別的了?」
向采隻小心翼翼地點了下頭。
聿凱老大不爽地瞄瞄她。「好吧,這一點事我應該還做得到。」
聞言,向采隻笑得有如春花般燦爛。「那……你可以放開我了吧?我肚子好餓,想去廚房弄點吃的。」
聿凱驚訝地瞟瞟她。「妳會做菜了?」
「瑪麗管家曾經示範過,然後她也寫了一份食譜給我,我想我應該勝任得來吧。」
「呵。」半瓶醋也想上場,他訕笑。「妳休想我會把我腸胃安全交給一個只會看食譜料理的人。走吧,我跟妳一塊到廚房去。」聿凱從床上爬起。
「可是你的手──」
「我出嘴,妳動手。」
尾隨在她身後走向廚房,聿凱有趣地看著她一扭一擺的臀部,偷偷一笑,捉弄地伸手偷拍她。
向采隻倏地轉身瞪他。「喂!」他才剛答應不會對她亂來的!
「這麼小氣,只不過是吃一點飯前甜點嘛。」聿凱嘟囔。
這哪里是小氣的問題,他剛明明就答應要給她時間的──向采隻瞪視他,突然心生一計。「那你呢?要不要也給我一點飯前甜點啊?」
聿凱「嘖」了一聲。「來吧,我一向最大方慷慨。」說罷他還轉身撅起挺翹男臀,朝向采隻曖昧一眨眼。
這家伙──真以為她治不了他?
「那就謝啦!」她快速地伸出手去,然後在聿凱手臂上的傷口戳了兩下。
「喂!」聿凱朝後一退怒叫。「妳模哪里啊?!」
向采隻聳聳肩膀。「我只是覺得那兒的甜點,味道比較甜嘛!」
「妳……好樣的!」居然學會了反將一軍!
「承蒙你贊美。」向采隻屈膝行了個大禮,然後交出食譜。「想吃什麼?」
聿凱接過食譜翻翻,隨手一指上頭的培根貝果,心想這東西只要會開伙的應該就會做吧。
「你只打算吃這個?」她皺眉。還以為他會挑多難做的料理呢!
「我手不方便拿刀叉,」他瞅瞅她。「不過如果妳肯喂我,我倒也不介意吃個烤牛肋排跟凱薩沙拉。」
「那就算了。」然後一把將他手上的食譜搶走。「去去去,回房間休息。煎培根烤培果這點事情我還會做。」
「真的不需要我在旁邊照顧?」
向采隻轉過身來,手指還作勢欲戳──當然是戳他傷口。「你瞧不起我啊!」
「沒沒!」聿凱舉手投降。「我馬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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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禮拜可以發生很多事,第一件是聿凱的手傷已快痊愈,第二是向采隻的廚藝進步了。她現在不只會做簡單的培果跟三明治,連烤牛排熬馬鈴薯湯等復雜料理,她也都能夠輕松上手。
晚餐時間,向采隻忙于熬煮鍋里的炖牛肉,才剛從麥克醫生診所回來的聿凱突然探進頭來問道︰「小家伙,我明天帶妳去MoMA逛逛?」
一听到MoMA這字眼,向采隻頓時忘了手邊的事,她拎著大湯匙急匆匆往聿凱方向跑,一雙眼寫滿驚喜。「你是說真的?不是在騙我吧?」
聿凱敲她腦門。「我有必要耍妳?怎麼樣,還沒回答我去不去?」
「我要我要,」向采隻忙不迭點頭。「我當然要去!」
翌日──
MoMA(紐約現代美術館)位于紐約中城區西五十三街十一號。開門時間是早上十點半至下午五點半。2004年底在日本建築師谷口吉生重新設計下,甫開幕的它,是一棟佔地六十三萬呎六層樓高的大型建築。
一樓是大廳與雕塑庭園,二樓是當代藝術版畫影像之類的展覽,三樓是建築素描等特別展,四樓與五樓是繪畫與雕刻,至于最高的六樓,則是特別展覽區。
聿凱曾經經過MoMA門口無數次,但若不是向采隻,他大概一輩子也不會想進MoMA瞧瞧。尤其當他跨進號稱佔地21400呎的中庭花園,他頓時一愣。
這美術館也太大了一點吧!走完一圈要花多久時間?兩個還是三個小時?真是有夠浪費時間。不過最稀奇的一點是,在里頭浪費時間的紐約人還真是不少!
踏進夢寐以求的藝術殿堂,向采隻就像被打了興奮劑般亢奮,一進MoMA中庭,她就自顧自幫聿凱介紹起來,每一句話尾音都是亢奮地揚起。
「很漂亮對不對?我前一回來它還沒改建,不過那時我已經覺得很漂亮了,沒想到被日本建築師這麼大筆一揮,變成這麼精彩的空間!」
瞧她那眉飛色舞的模樣,聿凱心里頓時覺得不是滋味。不爽!一想到他這個縱橫華爾街股市大亨的魅力,竟然會不及一間「小小」美術館,聿凱腸子嫉妒得像快打結。悶死!
花了近十分鐘才走上二樓的展覽大廳,入眼便看見穿堂中央擺放了莫內的巨幅畫作「睡蓮」。向采隻一見就像蝴蝶看見花似的急急撲去,全然忘了身邊還有其他人在。
這家伙──聿凱頓時瞇起了眼楮。
「好漂亮好漂亮!想不到這一次他們竟然把它擺在這個地方──天吶!能這麼近距離看實在好讓人感動!那筆觸、那意境……」
尾隨跟上的聿凱不管怎麼看,就是看不出這幅圖究竟是美在哪里。
一坨一坨藍的綠的粉的色塊團團分布在畫布上,是看得出那一圈一圈似白似紅的「東西」有那麼一點「蓮花」模樣,只是他無法領略,看一幅技巧如此「拙劣」、連花也畫不太像的畫作,究竟有什麼好興奮的?
「妳喜歡它?」聿凱問道。
向采隻壓根兒沒听見他說話,只是一味沈浸在自己的感動中。
聿凱在一旁呆站了三分鐘,眼見向采隻眼里完全無他,他一下惱了。
他可以為了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暫時放慢腳步,給她多一點適應時間,但這可不代表他突然換了脾性。骨子里霸道傲氣的他,哪容得下向采隻只顧著看畫,卻連理都不理他!
既然這樣,那他留在這里干麼?反正她只在乎這些畫!
聿凱眉心一皺,隨即轉身走人。
一惱起來聿凱突然忘了向采隻身無分文,他扭身穿越二樓穿堂,回到外頭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