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著連她自己也分辨不清的情緒,向采隻踩著微跛的腳步回到佣人房。經過連日來的休養,她腳掌上的傷口已一一結痂,只是還不能快跑。
鎖好房門,向采隻月兌下制服,換上白色睡袍,坐在床沿才剛扣好長至膝上的圓形扣子,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敲門聲。
「向小姐?我是KenSir的副手康。妳睡著了嗎?」
啊?!康哥跑來做什麼?向采隻有些疑惑。「請問有什麼事嗎?」
「KenSir受傷了,需要人幫忙。」
訊息一進入腦袋,顧不得身上還穿著睡衣,也忘記仍未痊愈的腳傷,向采隻一個箭步打開房門,焦急明顯寫在臉上。「他現在人在哪?傷勢嚴不嚴重?」
「Sir在房間,醫生現正在幫他──」
一听見聿凱人就在屋子里,也顧不得康還沒把話說完,向采隻一扭身便朝主臥室跑去。
推門一看,一名金發醫生正背對門收拾私人什物,聿凱則是半果著上身躺臥在大床上,右臂扎纏著繃帶。
听見聲響,醫生與聿凱同時望向門邊,一見是向采隻,聿凱即伸出沒受傷的左手,招手要她過來。
「你還好吧?」看著捆了半只手臂的繃帶,向采隻一臉擔憂。
「還好。」聿凱答道。
旁邊的醫生一臉不苟同地搖搖頭。「少听他胡說。KenSir受的是槍傷,他現在看起來還好,不過等晚一點麻藥退了之後就有得瞧了。這個──」醫生拿了一罐止痛藥放到向采隻手中,溫柔地向她說明。「痛的時候就讓他吃上一顆,最快兩小時吃一次。然後是發燒,KenSir的傷口不小,我擔心他會有體溫升高的狀況,萬一情況嚴重,妳就先讓他服下這藥,然後打電話給我──啊,我忘了自我介紹,我叫麥克,是KenSir的私人醫生,這是我的名片。」
麥克醫生除了給向采隻名片之外,還朝她曖昧地眨眨眼。躺在床上的聿凱一看,冷不防伸出手來將她拉開。
「夠了吧麥克,少在采隻面前散發你的雄性荷爾蒙。」聿凱毫不避嫌地將她抱滿懷。
「放開我!」小手不小心觸踫到他果胸,向采隻才發現他胸口竟有長毛。看起來雖然不像白人那般濃密,可是模起來仍有一種毛茸茸的觸感,俏臉頓時紅了半邊。
「我不放。」聿凱答道。眼見她伸手欲推,他皺起濃眉低斥︰「妳想弄痛我?」
他這一說,向采隻連忙將手收回。
身後的麥克醫生見他倆的互動,雙眼不由得瞪大。他擔任KenSir私人醫生差不多七年了,從不曾見他與任何女子過從甚密。麥克醫生雙眼在向采隻俏臉上流連,揣想著KenSir跟這東方美人什麼關系?
他一看就知道麥克想問什麼。哼!
「她是我的女人。」說出口後,才發現這四個字真是動听。「該說的你都說了,可以走了!」
聿凱戒慎提防的表情說明了很多事,可向采隻又不像麥克醫生待在他身邊那麼久,哪里讀得出他的弦外之音。「我送醫生他──」向采隻還想善盡她身為佣人的職責,才一轉身,就被聿凱一把拉回原位。
「不必。」他才不給麥克與采隻單獨相處的機會,就連送他出門這一點路程也不行!他討厭麥克瞧她的眼神。采隻的甜美是他的,誰敢覬覦他就挖了那人的雙眼──聿凱唇角一抿。他是說真的!
沒想到眼中釘才剛離開,頭一轉,向采隻就開炮了。「你剛才的口氣太沒禮貌了!不管怎麼說,麥克醫生都是過來醫治你的,你怎麼可以這麼跟人家說話?!」
聿凱一臉詫異地看著向采隻,這小家伙是哪根筋不對?竟在這時候跟他鬧這種別扭,虧他還滿心里想的全是她。
就在兩個小時前,帝釋傳來口諭,要聿凱出席中國青幫與美國黑虎幫的調停會。剛開始,兩幫人馬還稱兄道弟的禮尚往來,只是話題一扯上跟利益有關的事宜,互不相讓的對話就讓氣氛變得異常火爆。
無聊透頂!聿凱一發現會拖久臉色就變了。他討厭出席只會撂狠話的調停會,有什麼主意想干麼就快點,憋在這你罵我我罵你,搞屁啊,光會浪費他跟采隻見面的時間!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听見他心聲,念頭才剛轉過,狀況就立刻發生了。
青幫一名嘍眼見辯不贏黑虎人馬,一惱火突然掏出槍朝黑虎幫主轟去。眼利的聿凱及時發現,救了黑虎幫主一命,但是很可惜,他沒黑虎幫主好運,不長眼的子彈卻擦過他右上臂,當場血流如注。所以他就回來了。放著可能會出現大火並的青幫與黑虎幫不管,誰叫他是傷患嘛!
「妳打算為了這種事情跟我吵架?」瞧他滿心都是她,可是她呢?竟然為了一點小事跟他臉紅脖子粗。
呃!向采隻眨一眨眼。他不提她還沒發現她剛才的口氣多沖,她立刻道歉。「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會這樣。」
這個他倒可以幫忙回答,聿凱一笑。「答案還不簡單,因為妳擔心我啊。」
听見這話,向采隻雙頰一紅。「這種情況,任誰都會擔心的吧!」向采隻硬是不肯直接承認被他說中。不過眼楮一瞟向他傷臂,她又想起──「對了,你怎麼會受槍傷呢?有人搶劫你嗎?報警了沒有?」
「不需要報警。」聿凱避重就輕回答,只是向采隻怎麼可能接受這種答案。
「不報警,萬一過幾天歹徒又找上你怎麼辦?」她腦中只有一種可能性──他是因為太有錢,才遭歹徒覬覦。「這一次還好只是射中你手臂,如果下一次他們再找上你,結果射中的卻是──」她腦中出現的畫面太過可怕,可怕到她沒有辦法忍受。
「不可以!」她斷然道︰「這種事絕對不能姑息,你一定得去警察局報案接受調查才行!」
還說不關心他。聿凱忍俊不禁,她真不知道她剛才的話證明了什麼嗎?
「噓,吵死了妳。」他要她閉嘴。
「你還嫌我吵,我那是為你好耶!」
話還沒說完,聿凱突然伸手摀住她嘴不讓她再提。
向采隻不依,手剛抬起想掙開他懷抱,卻猛地記起他手臂上的傷──
瞧她進退兩難的表情,聿凱移開掌心輕挲她臉頰。「我知道妳擔心我,可是這件事,妳就放輕松讓我處理,我可以保證那些『歹徒』,絕對不可能再回頭找上我。」
「真的嗎?」
「我保證。」聿凱一臉確定地點頭。
「最好真的就像你講的那樣。」這些話她說得不情不願。
「這才是我的乖女孩。」聿凱笑著揉揉她頭發。
看著他滿溢的笑臉,向采隻不自覺回應地勾起唇瓣,只是當她瞥見他得意的表情,她倏地有了警覺──什麼時候,他倆變得那麼親密了?
「又想推開我了?」還來不及做出動作,聿凱已經事先讀出她心念。
「我──」就說過她學不會隱藏心思吧!他話一說完,向采隻一臉像是被逮著似的,立刻將兩手放下。
「要到什麼時候,妳才會坦率地接受妳在乎我?不,妳不用開口,」他輕輕壓住她欲張的嘴巴。「妳要說什麼我全都知道。妳想說妳沒有,說妳一點都不在乎我,根本就不關心我死活,對不對?」
向采隻恨恨地瞪著聿凱看。討厭,她想說的話全被他給說光了,她除了干瞪眼之外,完全想不出其他更理想的反應。
「和妳相反,在妳用盡所有力氣想說服妳自己相信妳不在乎我的同時,我心里卻一直惦著妳,就連我中槍的那一刻,妳也沒從我心里離開過一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