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希韻瞥他一眼。「我哪有那個福分啊!他帶妻兒去都來不及了,還輪得到我這個在診所打雜的小員工嗎?」
對于她的酸言酸語,繆哲嘉全收了。即使他知道她和梁一彥之間一定有某種誤會,卻不打算干預,就讓梁一彥自己去解決吧!
不過,他還是會找時間和梁一彥聯絡,了解一下他什麼時候多了「妻小」要照顧?
「那就拜托妳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尤其桑希韻正在氣頭上,還是閃遠一點兒好。
「唔。」
繆哲嘉離開後,又只剩她一人繼續和飛揚的針套及棉球作戰。
「我先走嘍,診所就麻煩妳了。」梁一彥換上夾克後,小心翼翼地「告知」桑希韻。
「走啊!我又不是老板,你不需要事事向我報備,尤其是你的家庭『私事』。」桑希韻語氣冰冷。
「我……」見她這樣,梁一彥只能將淚水往肚里吞。其實他一直想找機會對她解釋清楚慧心她們的事,也想介紹她們互相認識,不過,除了公事外,每次只要他一開口,她總是不管對錯,也不管他要說什麼,就直接大聲地反擊他,根本不讓他有多說一句話的機會,害他現在只要開口和她說話,都必須小心翼翼的,免得又惹得她不快。
他知道她一定是對他和慧心她們有所誤會,他也很想對她解釋清楚,但都怪自己本來就口拙,再加上每次只要她一吼,他就又縮回自己的殼內,所以才會直到現在還遲遲無法對她說清楚、講明白,以致她對他的誤會越來越深了。
現在他只能求老天爺保佑希韻的怒氣能平息一點點就好,好讓他能提起勇氣,將事情從頭到尾解釋清楚。
「不用在那邊我我我了,要走就快走,免得讓人說我這打雜的員工不懂規矩,癩蝦蟆想吃天鵝肉,破壞人家和樂美滿的家庭!」桑希韻故意站起來背對他,胡亂地拿出一盒棉花,準備將它們撕成棉球。
「慧心她……她不是我太太。」他可是深吸了一大口氣後才敢踏出這「第一步」的。
桑希韻先是一愣,但仍背對著他,隨即繼續手邊撕棉球的工作。「是啊,她不是你的太太,那女娃也不是你的女兒。」
梁一彥雙眸發亮,一掃這幾日被她奚落的陰霾。她終于願意听他的解釋了!
豈料,她接下來的話,卻帶給他極大的殺傷力。「是啊,她不是你太太,只不過是你的牽手、你的愛人、你的wife、你的甜心、你的honey!那女娃也不是你的女兒,只是你的寶貝、你的甜蜜負擔、你心愛的拖油瓶而已!」
桑希韻轉過身,眼楮瞇起來,睨著他。「偉、大、的、梁、醫、生!請不要再說這種會讓我瞧不起你的話!有一個這麼漂亮的老婆和這麼可愛的女兒了,你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居然想當劈腿族?你不知道這樣會遭天譴的嗎?趕快回去吧!和妻女一起合聲唱『我的家庭真可愛』,才是你現在該做的事。」一氣呵成地說完後,她瞧也下瞧他一眼地就往洗手間走去,還用力地將門甩上。
梁一彥呆愣在原地,被希韻的一字一句給轟得「滿天皆金條」,完全不知該如何響應。
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確定希韻是不會再出來見他後,他輕嘆一聲,往洗手間走去,輕敲被鎖得緊緊的門。「我先走了,我們找個時間好好聊聊吧!」唉,只好下次再說了。
桑希韻一直等到他的腳步聲遠去,診所的門上傳來鈴鐺聲響後,才將門打開,自言自語著。「哼,還有什麼好談的?事實都擺在眼前了,還想狡辯,喔……不哭不哭,說好不掉淚的啊!」她一邊碎碎念,一邊抬起手臂,擦拭自己情不自禁流下的眼淚。
第八章
很好,非常好。
距離上次梁一彥說要和她好好聊聊的時間,又過了一個禮拜,而梁一彥除了每天按時來看診也「按時」下班以外,連句噓寒問暖的詞都沒有,更別說要聊聊了!只要章慧心的一通電話打來,他就歸心似箭地匆忙離開了,也罷,人家一家和樂融融的,還需要和她聊什麼?
她現在才知道,原來男人真的可以裝出一副很老實的模樣來騙女孩子。瞧她,不就被騙得團團轉嗎?差點就變成人人喊打的第三者了。
她真氣自己怎麼這麼沒用,既然已經知道他是個有家室的男人了,就不該再抱希望,更不該每天還是這麼早到,把診所里里外外整理得干干淨淨的,還每天帶著老媽的愛心早餐過來給他!
老媽還不曉得她所中意的女婿,早已是別人的丈夫、別人的爸爸、別人的女婿了!還跟她一樣,每天傻傻地為他準備各式營養早餐。
桑希韻大口大口咬著吐司夾蛋,彷佛吐司和她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叮當、叮當!梁一彥從外面進來。
桑希韻睞了他一眼,連吐司都來不及吞下就迫下及待地開口。「唷∼∼真是天要下紅雨了,竟然這麼早就看到梁大名醫啊!」用手指撥撥嘴邊的面包屑。
「有病患嗎?」他知道她還在氣頭上,所以並不會跟她計較。
畢竟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向她解釋慧心的事,是他的錯。那天哲嘉特地打電話來了解狀況,一听到他的「妻小」是慧心她們母女倆,馬上爆笑出聲,還要他自己「看著辦」,找時間趕快向希韻解釋。
當時他還不懂哲嘉的意思,直到發現希韻每次見到他都是一副見到殺父仇人的模樣,對他說話也夾槍帶棍時,他才恍然大悟。他想向她解釋,卻總是引來她張牙舞爪的犀利反擊,讓他說不下去,也開不了口。
一直到慧心她們搭昨晚深夜的飛機回美國後,他才在今天一大早趕來,準備「全心全意」地接招,希望能趕快將這個誤會解釋清楚。
「病患?!炳、哈!」她干笑兩聲,彷佛听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自從你表現出你是個『愛家』的好男人後,所有的病患都自動把時間往後延了。誰願意當劊子手,剝奪你享受天倫之樂的權利啊!」
她的話果然還是字字像劍一般銳利,甚至還充滿殺氣,讓梁一彥有些招架不住。
「我……」
謗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桑希韻將早餐放到櫃台上。「你的早餐。」將椅子往後推,起身,往診療室走去,打算做些準備工作。
梁一彥的眸光跟著她的身影移動。
突然,桑希韻回頭,裝出一臉無辜的笑容。「喔,對不起,我忘了你可能在家里吃得很豐盛、很飽了,那早餐就拿出去喂狗好了。」
即使語氣是如此的尖酸刻薄,都還不足以消除她這些日子以來被騙的怨氣。
「希韻,說話不要這麼刻薄,我不喜歡。」他真不喜歡她變得這麼不討喜。
桑希韻倔強地冷哼一聲。「你不喜歡?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頂多不過就是付我薪水的人罷了,若真看不過去,大不了你再重新找人來幫你不就得了。」被騙、被耍的是她耶!
「妳有什麼不滿可以直接說出來,不要這樣拐彎抹角、夾槍帶棍的。」梁一彥想利用這個機會向她解釋清楚。
「我哪敢有什麼不滿?被人家騙了只能怪自己笨、自己傻,誰要自己像個白痴一樣,以為找到了今生的新郎,誰知道……對方早已娶妻生子就算了,結果娶的還是如此秀外慧中的妻子,生的還是像個洋女圭女圭般可愛的小女娃!你是存心要讓我難堪的對不對?」說著說著,又有些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