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柔頓覺難堪,張大眼楮,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委屈地咬緊下唇,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她以為,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是與眾不同的,至少,這些天來,他並沒有拒絕她的親近,不是嗎?
私心里,她甚至天真的以為,東方宣已接受了她,原來……全是一廂情願!
看她委屈得紅了眼眶,滿臉尷尬難堪,東方宣只覺心煩,絲毫沒有心疼不舍的感覺。
「宣哥哥……」丁柔楚楚可憐地望著他。他那一瞼冰寒冷漠凍結了她的心,連伸手扯住他袖口都不敢,她忙試圖補救︰「其實,我也不是非要搬到你家來住不可,我只是想避開那個討厭的女人而已。你不喜歡的事,我一定不會做的。」
「你想避開郝欣晴是嗎?」瞧著她,他冷然宣布︰「好,我會替你安排。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不會再有以後。」
害怕再也無法親近他的恐懼,瞬問攫住了她,猛然拉住他手臂,她落淚低泣。
「宣哥哥,你不可以這麼對我,哥哥要你照顧我的,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不可以這麼對我!」
除了搬出九泉之下的丁磊,她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扭轉目前劣勢。
「丁柔,我答應照顧你,就不會食言、以後,我會按月匯錢進你戶頭,除此以外,不會再有更多。」
他的冷酷殘忍打碎她一顆芳心,雙眸迅速聚積起淚霧,潰堤滑下。
「宣哥哥,你別不理我好不好?只要你肯接受我,要我做什麼都沒關系,我很愛你的,你知道嗎?」
忘了驕傲,她舍棄一切,只求他肯施舍她半分憐惜。
抽回被她拉住的手臂,他淡淡說︰「如果你真想避開郝欣晴,我想國外可能會好一點,美國、加拿大都是不錯的選擇,隨你喜歡哪里,我都可以替你安排,想去多久也沒關系,假如你喜歡,留在那邊念書或者定居也可以,所有一切我都會負責。」
即使放緩了語調,他的話中仍清楚顯示毫無轉圓余地的冷酷拒絕。
他是否想把她發配邊疆、流放塞外,一輩子也不想再見到她?
也許,美國、加拿大還不夠遠,如果可以,他是否想把她丟到火星傲新移民,永遠別再回來?
「宣哥哥,你趕我走?」木然瞪著他,她甚至連淚水都忘記流下,只清楚感覺到無邊無際的絕望。
手機響起,他走到一邊接听。「樸先生答應跟我們合作了?他要我親自到韓國洽談合約細節?OK,沒問題,你立刻幫我安排,公司的事,我會隨時跟你聯絡,好,就這樣……」
片刻後,他合上手機,急著就想離開,又記起還有個「麻煩」尚未處理完畢。
「我有急事要處理,沒空招呼你,你先柯家休息。」匆匆交代完,他定到門邊,拉開門,清楚傳達送客之意。「想好去哪里旅行後,打電話告訴我助理,他會替你安排妥當。」
不敢違逆他的意思,丁柔拖著腳步走到門邊,卻又眷戀難舍地回頭,「宣哥哥……」
看著她,他滿心煩躁,只想快刀斬亂麻,斷絕她所有希望。
「你是個好女孩,一定會找到跟你相配的好男人,但那個男人不會是我,也永遠不可能是我!」
他這樣說,夠清楚明白了吧?
誰料,他實在低估了女人痴纏的功力。
地撲前抱住他,丁柔雙臂纏藤般環上他的腰,一張小臉硬擠進他懷抱又擦又摩,淚水、鼻涕拚命往他胸膛黏,嘴里一個勁兒地念︰「宣哥哥,我知道是我不好,老是纏著你、惹你心煩,以後我會改,一定會,你再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用力撇開她煩人的糾纏,東方宣的臉色森寒如萬年寒冰。
「丁柔,我忍耐你,只是看在阿磊的份上,如果你再這麼不懂分寸,那麼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他並不想將話說得如此明白,畢竟她是丁磊唯一的親人,可這丫頭實在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愣愣貼靠在冰冷牆面上,丁柔覺得東方宣陰寒的低斥,恍如當頭罩下的冰水,令她從頭冷到腳。
原來,她在他心中是如此不堪!
原來,所有優待只因她是丁磊的妹妹!
瞥了她一眼,他眼底全是不耐,冷冷拋下一句︰「我還有事,沒空陪你胡鬧,你離開的時候,記得鎖門。」
話音未落,他已迫不及待地離開,只留下丁柔獨自品嘗滿懷酸楚淒清,無人可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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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後,東方宣略帶倦意地走進恩慈育幼院,推門進入院長室,俊朗出色的臉上掛滿笑容,仿佛見到久違的親人般。
「蔡媽媽。」
「宣,你來啦!培培剛才還鬧著要去找你呢!他說你不來,他就不吹蠟燭、不切蛋糕、不要過生日了,我哄了他好久,他才肯乖乖回房等你。」
「那小子鬧起脾氣來,也只有蔡媽媽你才制得住他,我這個做爹地的,除了跟他比賽誰的脾氣比較大以外,拿他一點轍也沒有,」他無奈一笑,嘴角蘊著幾分淡淡倦意。
「宣,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昨晚又跟朋友玩通宵?」院長望著他,眼中滿是關切。
揉了下眉心,東方宣努力撐起眼皮,打起僅余的精神,忙喊冤道︰「哪有?蔡媽媽,看來你對我的誤解相當大。我看起來這麼累,是因為公事,我已經好幾天沒沾枕頭了。」
院長瞟了他一眼,好像在埋怨他過往紀錄不佳,給人的印象就是個只愛與狐朋狗友吃暍玩樂的大少爺。
「什麼公事那麼要緊,竟然要勞動你這位東方航運的大總裁親自出馬?」
「我早就說蔡媽媽你對我的誤會實在太深了,你不知道我向來喜歡親力親為、鞠躬盡瘁的?
話說回來,就算不為了我們東方家,為了你、為了培培,還有院里的孩子們,我能不死而後已嗎?」他半開玩笑地說。
含笑瞟了他一眼,院長臉上漾滿疼愛笑容,「什麼死不死的,胡說八道!蔡媽媽知道,如果沒有你辛辛苦苦的拚命工作,長期資助院里拉拉雜雜的日常開支,育幼院里的孩子們哪有今天不虞匱乏的安樂生活,蔡媽媽真的很感激你。」
「蔡媽媽,你看你又來了,我只是開玩笑而已。其實,這麼多年來,無論何時何地,每次我看見孤苦失依的孩子,就很難過,我真心希望可以讓他們生活得一如在父母身邊時一樣,單純快樂、健康幸福。」他徐徐說出心底願望。
「宣,我在育幼院領域工作了將近三十個年頭,在我心里,所有孩子都是平等的,這些幼失怙持的孩子,應該與世上每個正常孩子一樣,在天父的看顧里成長茁壯,長大成人後為社會傳播愛的種子。
我清楚知道自己對這些孩子的愛與使命,他們是上帝給我的甜蜜負擔,如果沒有他們,我的生命將會是一片貧乏空白。在這個動人過程中,我感激上帝讓我遇到了你,你是真正有愛心的人,不只給孩子們金錢上的資助,也給他們愛與關懷。」
听到院長毫無保留的稱贊,他不好意思地微微紅了臉。
「我哪有蔡媽媽說的那麼偉大?從培培、從院里的孩子身上,我可以感受到一種『被需要』的感覺,我真的很喜歡這種真誠的感覺,我可以從他們天真的言談舉止中,感受到他們是真的依賴我、喜歡我。
當我遭遇挫折失敗時,只要他們一個天真微笑,就可以讓我恢復過來,重斬獲得斗志。也許,說穿了,不是他們需要我,而是我需要他們,所以院長你不要再說什麼感激我的話了,該說感激的人應該是我,是你和孩子們給了我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