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只有你,才能讓我如此情動。」駱子言溫柔地在胭脂耳邊低語,「若不是你有了身孕,身子又還虛弱得很,大夫交代要禁房事,否則我非得好好要你不可。」
胭脂虛弱地任他嚙咬著她的下唇,神志仍停留在方才的激越快感中,听而不聞的任他的話如風飄過。
「你現下有了身孕,以後就是兩個人了,一定要多吃點,不能再那麼任性,每餐吃個兩口就說吃不下了。我已經吩咐了廚房,每天要給你炖補品補身,再不樂意也要多吃點,就算為了孩子好,知道嗎?」他溫柔地湊在她耳邊,舌忝吮著她的耳垂細細訴說。
這次他的話一字不漏的傳進她的耳中。胭脂睜大眼,呆愣地望著一臉溫存的他,木然問道︰「你說什麼?我有身孕了?」
「是啊,大夫說你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明年秋天,桂花飄香的時節,你就能做娘了。」他喜形于色,眼前似乎出現了子孫滿堂的畫面。
胭脂臉上毫無悅色,怔愣自語︰「我有身孕了,怎麼會呢?怎麼會這樣?」
見了胭脂的反應,駱子言也愕然,隨即想到大夫說的,有些孕婦懷孕後脾氣會比較暴躁,喜怒難測,想是她還沒有做好將要做母親的準備。
他溫柔地輕撫她柔軟的發絲,愛憐地逗她說話,「你說,我們的孩子會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呢?」
她木然不答。
駱子言也不怪她,反而心疼她十月懷胎的辛苦。
「其實不管孩子是男是女,只要是我們的孩子,我都會好好疼愛他們。若是兒子,就由我來教他學文習武;若是女兒呢,就由你來為她打扮,讓她成為杭州城最出色的閨秀,好不好?」他溫柔地問她。
胭脂卻猛地抬眼望著他,譏誚道︰「好啊,我還以為你是因為內疚才對我好的,原來是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人家說母憑子貴,看來真是不錯,連我這個紅杏出牆、水性揚花的女人,也立刻身價百倍,若是我現下沒有身孕,你還會如此溫柔地待我嗎?怕是早將我掃地出門了吧?難怪你不肯休了我,原來是我的肚子里有了你駱家的子息嘛!」
駱子言為她話語中的尖銳而驚愕,剛想解釋,她卻一把推開他,神情激動地拍打著床榻嚷道︰「出去,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駱子言生怕她在盛怒下傷了自己,只得安撫地忙道︰「好好,我出去,你別激動,小心動了胎氣!」
她怒目望向他,怒吼︰「出去!」
難道每個孕婦的性子都會變得這麼恐怖?駱子言模著鼻子無奈出房。
本來還想告訴她,阮老爺來找過他,他也知道了她確實不是阮素梅,可是他一點也不介意,不管她的真實身分是什麼,他都只要她。
駱子言剛踏出房門,駱竟堂就迎了上來。
「少爺,阮府差了人來,說阮老爺請你去見個人,轎子正在府外候著。」
深吸口氣,他點了點頭,往大門而去。
在阮家別苑,他見到了真正的阮素梅,他驚詫于她們一模一樣的容顏竟會生出如此截然不同的兩副性子。素梅的溫婉賢慧、聰敏端莊令他驚嘆,她果然是完美的大家閨秀,是所有男子渴望的好妻子。
素梅將所有他想知道的事,都告訴了他。兩個多月前,她在白雲庵遇上強盜,一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救了她,而他就錯把那個女子當作是未婚妻接進了門。那個女子名叫胭脂,而更令他震驚的是,素梅告訴他胭脂的另一個身分。
胭脂竟然就是失蹤十多年,所有人認定已死的林絳雪,阮素梅的表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駱子言沉浸在這個事實中,幾乎回不過神來,他負疚良深的絳雪,居然就是一直伴在他身邊的她?而他卻一直不斷地傷害她!千般情緒涌上心頭,令他悔疚不已。
誰知別苑里的事態發展急轉直下,阮老爺發現素梅有了身孕,以斷絕父女之情要脅她打掉胎兒。素梅不願,只得離開阮家。想及素梅對他和胭脂的大度寬容,想也沒想,他伸出援手,帶走了素梅。
素梅是個好女子,能得她如此痴心以對的男子,想必也差不到哪去。果然,一路上素梅娓娓道來,他知道了素梅這些時日來的遭遇。
她愛上了胭脂的大師兄,那個冷凝如山的凌劍。
駱子言決定回府後要好好與胭脂一談,告訴她他的真心,他不會放開她,他會好好待她,再也不會傷她分毫。
對絳雪十多年來的內疚,對胭脂兩個月來的傾心,讓他這輩子再也放不開她,他要給她整個世界!
想到她,他的唇角漾起一抹深情無限的笑意。其實不管她是誰,他早已決定這輩子都不會放開她,她是他這輩子唯一想要的女子。
第八章
駱子言獨自坐在書齋中看著帳冊,一顆心卻掛在吟風閣中的胭脂身上,想著她今日可乖乖喝了藥,午膳用了多少,可有把參湯喝完,是否又害喜得吃不下……
嘆口氣,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
這些日子來,胭脂始終不肯原諒他,固執地認定他是因為她月復中的胎兒才對她好,一見他就勃然變色地喝斥他離開。
真是天大的冤枉,若他只要孩子,天下願意為他生兒育女的女子還會少嗎?他只要她生養的小孩,繼承他和她的一切優點,延續他們的血脈。
大夫說不到三個月的身孕,隨時有流掉的可能性,加上她身子虛弱,血氣不足,若是胎兒流掉,連母親也有性命之憂,所以他不敢告訴她素梅就住在府里,甚至不敢出現在她面前。
他不敢冒險,生怕刺激了她,一個不好,孩子沒了不要緊,可是若失去她,那他真的承受不起。
帳冊上的數字在他眼中跳躍著,攪得他頭昏腦脹。
闔上帳冊,仰靠在椅背上,慵懶的伸展著四肢。去看看她吧!這個念頭才升起,便如烈焰一般燒灼著他的心。
這些時日以來,他經常躲在屋頂、樹後或是窗外偷偷地看她,以不為人知的方式悄悄關切她,每日在她入睡後,輕悄無聲地進房,守在她的榻前,陪她一整夜。
白日里的她似乎很平靜,待在屋里看書、撫琴,從不踏出房門一步,她的唇邊總是帶著淡淡的淺笑,那絲笑意讓她清麗動人的素顏,多了幾分婉然恬淡神韻。沒了他的生活,她似乎過得頗為悠然自得。
難道真的只有離開了他,她才會快樂嗎?
可是夜里的她是截然不同的,日間的恬淡沉靜從她臉上隱去,她連在夢中都眉心深鎖。
那蒼白的素顏讓他經常一看就是一整夜,直到雞鳴晨曦,才猛然驚覺他的心早已揪成一團,痛徹心脾。
他開始明白,她在偽裝快樂、偽裝平靜,是為騙他也是騙自己。
駱子言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會做出這麼荒謬的事,在自己的家里飛檐走壁,但現在他卻正在如此做。他攀上吟風閣的外圍牆,伏在牆頭,只為了偷看屋內的女子,那是他的妻子,他卻無法正大光明的見她,與她說說話。
今日她的情緒似乎很好,素淨的小臉上浮現難得的笑顏,但她雖在笑著,眉眼間卻藏了淡淡的輕愁。
她似乎正在向小雨吩咐著什麼,拉著小雨的手輕輕訴說,卻見小雨一直為難地搖頭。
這個丫頭,少夫人叫她做什麼不立刻為她辦妥,居然還敢搖頭拒絕?駱子言不悅地在心里責怪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