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個勇敢的男人,至少會滿懷敵意,為了自衛,準備大干一架;而這個美得教人起雞皮疙瘩的小白臉,竟一副無事人的樣子?
如果她真是個女人……
不可能!天下哪有這種女人!
他們是男人,由本能和直覺來感應,應該不難判定眼前這人的真正性別,但……硬是不確定!
且越看就越不確定,這真是太詭異了,四人心里都感覺毛毛的。
「真的很變態!」為首的唾了一口口水在腳邊,終於又向前了一步,「老子管你是男是女,捅了再說!」
任京儀雙手仍吊在褲頭上,沒有改變姿勢,只是身子巧妙地一移,竟就到了四人的圈子之外。
「赫!」四人大吃一驚,但立刻又圍住她。
「這小太妹身手不錯,阿期,你注意點。」其中一個提醒帶頭的。
任京儀敏銳的感官,突然感覺到有第六個人的存在,正從巷口悄悄向他們五人接近,沿著牆無聲定來。
四個男生都沒有察覺到。
「不給她一點教訓不行!」阿期固執地把刀舉高。
一直泰然自若的任京儀陡地輕蹙眉,她的心思不在周圍四人身上,而是專注於潛近的那個人。
是個陌生人,且有功夫底子,而她一點也不喜歡這個新變數,這只會把事情攪得更復雜!
阿期突地撲向她,狠心要在她左頰劃下一道口子,被她敏捷地閃開,她同時注意到那個神秘人物也凝勢欲飛身過來。
「不要插手!」她低斥一句。
阿期正狠命地又向前逼來,其他三個小混混面露迷惑之色,不曉得她說那句是什麼意思——插手?他們本來就是在堵她啊!
那道黑色身影頓了一頓,但仍然靠過來,然後在牆角的陰影邊緣停住,只要再接近一步,就會完全現身。
任京儀將注意力轉回越縮越小的包圍圈子。
阿期粗魯地抓住她一撮長發,疼痛感讓她閉了閉眼,但只一瞬間,她反手一握,硬是把頭發拉回來,她沒有踫到阿期,也沒讓他踫到她的其他地方。
「你再不出手,我就插手。」
牆邊毫無預警地傳來完全陌生的男人聲音,把四個男生嚇了一大跳。
阿期猛然轉身大吼,「你哪里跑出來的?」
眾人望向牆邊的陰影里,可沒人能看得真切,也沒有傳來回答,使四個太保的不安大大升高。
有一人似乎想沖上前去看個清楚,但終究懦弱不前。
只一閃神,任京儀又出了圈子,但她不是向那團神秘的暗影靠近,反而退得更遠。
「與你無關,我不欠人的。」她說。
淡淡的兩句話,她知道那人絕對懂得。但听不听從,卻是另一回事。
那四人咒罵一聲,又向她追過去。阿期胡亂揮舞著小刀,似乎想趁早解決,不甘心就這樣算了!但都被任京儀險險地躲過。
一股強大的氣從陰影中進射而出,任京儀清清楚楚地感覺到旁觀那人的怒氣——竟是針對她而來的。
他在氣她只守不攻?
懊死!那人是比這四個小毛頭更勝百倍的大麻煩!
任京儀原想讓這四人累到自動放棄,順便逗他們玩玩,自己掛點彩沒什麼大不了,不值得她動半根手指頭去傷人。但牆邊這個不請自來的保鏢,似乎不準她放任自己傷到半分。
呸,多管閑事!
不過比起讓他插手,她寧可自己了事。
「夠了!」她一矮身,右手突地握住阿期的左上臂,「我會再查查你妹的事,你們滾!」
話聲未落,只听阿期一聲慘叫,小刀砰然落地,她手一帶,阿期的身子順勢飛了出去,直直撞向另外兩個人,三個身子向後退了一兩尺才停下來,倒成一團。
第四個人大驚失色,不再管任京儀,急奔過去看他的好兄弟們,阿期手按著左上臂不斷哀叫,其他三個拚命問著,「怎麼了?手斷了嗎?阿期。」
「沒斷,但酸麻得比痛還難過,至少持續一個鐘頭。你們三個馬上把他帶走,不然——」任京儀冷冷地說,「我會讓你們也跟他一起叫。」
那三個人神色不定,阿期已齜牙咧嘴大叫,「走啊!扶……我走!快!」
顯然他的奇異疼痛有最佳的說服力,四個人很快地消失在轉角,任京儀卻陷入空前的戒備中,全身蓄勢待發。
罷才對付那個毛頭,她連呼吸都沒亂掉分毫,可眼前這個似友非友的人物,卻讓她有如臨大敵的壓迫戚。
他,終於踏出陰影,任京儀霎時起了想退後的沖動,不禁對自己的反應蹙眉。
她在緊張什麼?
他只跨出陰影一步,並沒有再靠近她。
她終於能看清楚他。他比她微高一些,身形內含巨大的力量,頭發極短,眉毛極濃,而那雙眼楮,不是逼人的目光,卻沉暗得不見底。
「隨便插手,只是添人麻煩。」她冷冷地開口。
「看不過的,想不插手也不行。」
什麼意思?是說他別無選擇?他明明看出她的底子,知道她沒有太大的危險,不然他早就不由分說地闖進來動手了啊!
他那深邃的眼光移到她的右手,她才發現自己正下意識地將手掌往牛仔褲上猛力擦拭著,因為她剛才用這手抓住阿期……
停住手,她沒再出聲,只是沉默地等他主動報上名來。他卻沒有那個打算,居然轉身要走了。
敝人!比她更怪!
她想發問,卻硬是阻止自己。
這種較勁,比的正是誰先沉不住氣。
縱使有千萬個疑問,她也只能任他離去,他也沒有再轉身看她一眼。也罷,口口聲聲要人家不要插手,他不過是順了她的意閃遠一點。
拾起剛才丟在一旁的書包,她往反方向走出窄巷。
真是的,本不想傷那個阿期,因為他似乎真是為了妹妹才來找她的麻煩。
都是那個不速之客逼得她不得不出手,而且必須夠重,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趕走阿期他們。
因為她強烈感覺到,讓那個陌生人出手相助,他不但會更不留情,還會使自己和他牽扯得更深。
自保的本能告訴她︰這人危險!和他保持越大的距離才是明智之舉。
不管了,該向伍叔報到了。
第二章
伍漢的辦公室,位於平凡不起眼的市郊巷弄中的某個公寓,三十幾坪大,外表看不出任何特殊之處,但一進入客廳,就會被忙碌的景象嚇傻了眼。
除了一小間臥室和浴室以外,整個都是辦公空間。七、八個大型書桌,十幾台最新型的電腦及各種機械裝備,再加上永遠都有五到十個人進進出出,實在熱鬧非凡。
但令人目瞪口呆的是,這些人一點也不像平常的上班族,不但總是黑衣裹身,而且都大刺剌地佩帶槍枝!
任京儀一踏進來,高驥明就笑著從電腦後起身,高壯的身子差點頂到天花板,卻是-臉的頑童樣。
「小帥哥,今天又遲了,當心伍叔家法伺候喔!」
「小馬哥,你又在偷吃乖乖,我總有一天會幫你拍照存證的!」任京儀反擊回去,手臂輕松勾著他的,像好哥們一般。
斑驥明哈哈大笑。他被大夥戲稱為「小馬哥」,是因為他一天到晚自夸是什麼「千里良驥」,吹噓的倒不是工作才能,而是他的「種馬」功夫。
「奇怪,怎麼從來佔不了你的便宜?我看我不是在吃乖乖,而是吃鱉!」
「誰想佔我高徒的便宜?」
門口傳來一聲凶狠的問話,立刻讓高驥明縮回電腦後頭,沒命地敲起鍵來。
一名鷹眼逼人的灰發男人走進辦公室,所有人不自禁地挺直背脊,手下的動作自動加快一倍。
伍漢全身上下散發著駭人的江湖氣息,將近五十歲的人了,卻有著三十歲男子的精干身軀,雖然疤痕累累,但隱約流泄的威脅感,卻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