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在十餘年前,嚴小子的師父閑閑沒事晃到黃山來,說他收了一個根骨奇佳的徒弟,日後的成就必定高過我,我這麼一听當然不服氣,于是,一氣之下便中了他的詭計跟他打賭︰只要嚴小子兩年內所闖下的名聲能夠與我當年出道十載所獲得的名聲相提並論的話,那我就乖乖認輸,與師兄一起歸隱在白雲山,可是,這嚴小子竟然可惡地辦到了。玉笙,你說師父我要不要生氣?我居然被迫與呆板的師兄歸隱在白雲山一起喝老人茶!」
大伙兒恍然大悟地點頭,難以想象像顏天宇這種靜不下來的人竟被一個「賭注」給束縛住,難怪他那麼忿忿不平︰可是,把這過錯全推到嚴路寒身上,又顯得有一點不公平,畢竟這是他們老一輩之間的「恩怨」,但只見——玉笙憤慨地猛點頭,義憤填膺地道︰「師父,原來師伯曾經這樣‘設計’您啊!真是可惡!以後咱們師徒倆就別理會師怕了。哼!不過還有一個人更可惡。」
「誰?」顏天宇通體舒暢地听小徒兒玉笙替他打抱不平。
玉笙丟給她師父一個「您很笨」的眼神,她理所當然地道︰「當然是那個害您很沒面子被迫歸隱的‘玄笛狂醫’啊!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嘛!師父,您老人家放心,徒兒改日見到那個‘玄笛狂醫’,一定好好教訓他一頓,免得他太囂張。」
這話一說完,全體的人都目瞪口呆地望著玉笙。她是真笨,還是假笨啊?嚴路寒擰起眉頭,他說了那麼多遍,為什麼她仍然執迷不悟呢?
顏天宇滿是同情地瞥了臉臭臭的嚴小子一眼,看來為了乖徒兒的終身幸福著想,他還是勉為其難地替嚴小子說一些好話好了。「其實,嚴小子也沒那麼可惡啦!要不是因為那個打賭,我也不會無聊地從你師伯的白雲山偷溜下來,然後為了打發時間,收了你和唯唯做徒弟,可見那嚴小子還是有一點用處的。」
「不行!師父,徒兒一定會替您老人家討回公道的,否則,您不是太沒面子了?」玉笙的小臉上充滿凜然正氣,一副想要躍躍欲試主持正義的模樣。「沒關系,」顏天宇愈瞧愈覺得嚴小子不對勁,好象快發火了。危險!
等會兒他一定要記得閃遠一點。「反正是陳年往事了嘛!」
玉笙狐疑地道︰「師父,您該不會怕了‘玄笛狂醫’吧?」
「笑話!我哪——」一個冷冷的瞪視讓顏天宇把剩下的話吞回肚內。好險!差一點就說錯話了。
「怎樣?」玉笙崇拜地瞅著師父,期待他把那個「玄笛狂醫」狠狠罵上一頓。「繼續說啊!師父。」
顏天宇吞了一口口水。「路寒是我的師佷,我當然得好好愛護他,怎麼可能會去教訓他呢,路寒賢佷,我的話有沒有道理?」怎麼嚴小子與唯唯的夫婿洛卓野一個樣子,都是用斜眼瞪人的?
「路寒賢佷?!」
玉笙一雙美眸瞪得比圓滾滾的雞蛋還大,她痴呆地緩緩轉過嬌軀,有些大舌頭地道︰「嚴大哥,師父叫你‘路寒賢佷’,那你不就是那個討厭……不!我所尊敬的‘玄笛狂醫’?」
第十章
「是的!」嚴路寒冷靜地道。
他還不曉得玉笙這丫頭有那麼尊敬「玄笛狂醫」呢!
「為什麼沒有人通知我一聲呢?」玉笙有些委屈地環視大廳里的每一個人,最後她那無辜的眼眸才停在嚴路寒堅毅冷峻的俊臉上。
必紹箕又是好笑又是同情地望著玉笙。「你與路寒不是認識很久了嗎?我們以為你一定知道他的身份。」他憋著決堤的笑意不敢笑出聲,臉上痛苦的肌肉直抽搐個不停。天!他快忍不住了。
玉笙听到好幾個半掩的訕笑和一些嗆到似的笑吱聲,不禁扁嘴,眼眶紅了起來。天!她覺得好丟臉喔,她又羞又惱地道︰「嚴路寒,都是你害的,人家再也不理你了。」語畢,玉笙「哇」的一聲,雙手掩住羞憤的臉蛋,飛身沖出大廳。
留下一群張大嘴、目瞪口呆的觀眾——玉笙哭個什麼勁啊?受到「委屈」的人都還沒開口罵她、說她耶!
嚴路寒深不可測的黑眸直盯著玉笙離去的方向,眼中有著難掩的心疼與笑意。
這丫頭倒真懂得「惡人先告狀」,竟先怪起他來了。
顏天宇賊賊的臉上掛著譫笑,直往嚴路寒的位置踱過去。「我這小徒兒玉笙雖然平常沒有什麼脾氣,但她一使起性子來,可是會讓人捉狂的,你好自為之吧!」他的話再怎麼听還是有「幸災樂禍」的意味存在。
唉!他裝模作樣地搖頭嘆息,慢慢往大廳盡頭的關老太君走去。「關老妹子啊!你這地方有沒有請人吃飯啊!老頭子我餓了。」
「當然,請往這里走。」
「那……等會兒你‘解決’玉笙後,我可不可以找你敷藥,我今天又不小心跌了幾跤。」關紹蝶怯怯的聲音再次響起。
必紹箕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他還以為關紹蝶是在替玉笙求情的,怎麼最後竟扯到敷藥上面。
「紹蝶,別拿你的小事來煩路寒,去用膳吧!」
「噢!」關紹蝶嘟著嘴退下去。
必紹箕轉向嚴路寒,拍著他結實的臂膀,語重心長地道︰「別跟玉笙計較,小泵娘總是比較面薄的,當著大家的面受了這種難堪,她自然把脾氣發在與她最親近的人身上。你就忍一忍吧!千萬別對玉笙發火!好不好?」「你在胡說什麼?」嚴路寒沒啥好氣地咕噥。「你剛才沒听到玉笙的‘威脅’嗎?玉笙說再也不理我了,她八成氣壞了,替我想個辦法吧!」
必紹箕登時傻眼。
「你又忘了啊?」郁悶的情緒明顯反應在嚴路寒的語調中。「你到底是怎麼搞的?說話顛三倒四的,請你幫我一個小忙,你也能拖那麼久!你不是對姑娘家挺有辦法的嗎?」
必紹箕連忙振作起精神來,「嗯!依我這麼多日的觀察,得到了一個結論︰玉笙這小泵娘對你用情很深,所以,基本上她舍不得跟你生太久的氣。」他從未見過嚴路寒那麼苦惱的模樣。真是有趣!
這不是廢話嗎?
「然後呢?」他陰郁地白了關紹箕一眼。
必紹箕訝異地道︰「然後你只要捺著性子哄哄她就行了。」他剛才說的話還不夠明白嗎?
「我試看看。」嚴路寒連聲謝都忘了道,就急著離開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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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紹箕看著老友匆忙離去的身影,不禁搖頭輕笑,緩步走出「照隅樓」的西側小門,打算踱回他所居住的「翼然樓」。
忽地,假山之後冒出十數支利箭朝關紹箕射去,箭勢之急,像是出自強弩弓匣。
必紹箕連眼皮都未動一下,就大袖一揮,十數支飛來的利箭便紛紛掉落在他的身前。
他雙眼銳利地瞪向假山,挖苦道︰「既然暗殺的小人步數失敗了,難道大姑父、表哥還要學縮頭烏龜躲在假山後嗎?」
沒錯!必紹箕刻意晃向「翼然樓」,是因這條小徑僻靜、沒有人跡,尤其是在用膳時,最適合讓心懷鬼胎的人實行暗殺計畫了。
丙然襲伯尹、襲人杰父子恨恨地從假山後現身,後頭跟著四、五名的黑衣蒙面人。
襲伯尹冷哼一聲。「算你好狗命,讓你連續逃過那麼多劫,不過,這次你絕對活不了的。」他肥胖的大手輕揮,黑衣蒙面人便快速地將關紹箕圍起來,深恐落網的大魚又跑了。
「為什麼要殺我?」關紹箕面無表情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