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當唯唯接到你派人送去的信函時,簡直將『盤龍嶺』給吵翻天了,直吵著要來這里『支持』你,可惜被大哥給嚴厲制止了。結果,當晚她竟將包袱收拾好,打算偷偷跑下山,所幸被大哥給捉了回來,我從未見過大哥的臉色鐵青到那種程度。在我趕到這里前,還听說大哥要把唯唯軟禁在房里三天,要唯唯好好反省一下。真是太有趣了!我迫不及待想要回去看他們的後續發展了。」
文謙呵呵輕笑道︰「這小妮子是該給她一點教訓,免得她老是把『盤龍嶺』玩得雞犬不寧!」語畢,他搭上卓風的肩膀。「走!我們不要談唯唯那些傷腦筋的事了,到我房里好好喝幾杯吧!」
「這主意不錯。」卓風表示贊同。
就這樣,月兒眼巴巴地目送兩個大男人離開,嘴巴因驚愕而張得大大的。怎麼會這樣?他們竟然拋下她,熱絡地移師到唐文謙的房中喝酒聊天,他們未免太無情無義了吧!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洛卓風的到來意味著他們近日就可啟程,擺月兌這種無聊到讓她數指頭打發時間的日子!
第六章
棒日,平原鎮最大的「福成客棧」走進了一對發白皤然、老態龍鐘的老夫妻,只見滿臉皺紋、相貌清瞿的老漢體貼地扶著傴僂的老嫗行走,老嫗手上持著烏木拐杖,行動緩慢。兩位老人家皆穿著粗布衣裳,上頭還有幾塊補丁,看得出他們是普通的老百姓。
在人來人往、高朋滿座的客棧內,這對情深老夫妻的出現仍然有些突兀,因為客棧內清一色全是帶刀帶槍的江湖人,根本沒有半個鎮上的百姓敢到客棧內用膳,所以,這對老夫妻走近客棧時,引來不少注意的眼光。
「兩位客人,里面請!我們『福成客棧』里炒、煮、川、溜、爆、蒸應有盡有,服務親切,價格便宜……」一名伙計鞠躬哈腰、口沫橫飛地介紹道。
「老伴呀!你可得小心一點走啊!」老漢小心翼翼地扶著老嫗隨著伙計走向一樓唯一的空桌。
這對夫妻情愛篤睦的模樣,幾乎令在場的所有人掉下感動的淚水,于是,不知不覺放下戒心,繼續他們的用膳。
行走間,老嫗眯緊雙眸,咬牙切齒地低聲警告道︰「唐文謙,把你的『毛手』從我腰上移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原來,這對伉儷情深的老夫妻是文謙與月兒易容而成的,他們特地到鎮上最大的客棧來探測敵情,順便試試這易容術是否能瞞得過在座的江湖人。如果成功的話,他們便可大大方方、大搖大擺地走出平原鎮,不用擔心後頭有人追殺他們倆。
文謙不理會她的警告,明日張膽地將易容成老嫗的月兒摟得更緊,一點顧忌都沒有,擺明是吃定她不敢大聲嚷嚷,更不敢胡亂掙扎,免得不小心泄漏他們的真實身分,當場被在座的江湖人亂刀砍死!
「老伴呀!坐好。」文謙扶她坐在板凳上,自己則坐在月兒右方的板凳,正好背門而坐,將客棧的整個情況,及在座的江湖人一覽無遺。
「伙計,隨便來幾樣便宜的小菜,可以填肚子就行了。」文謙故意用老邁的聲音吩咐道。
待伙計下去後,文謙將注意力轉移到猶自生悶氣的月兒身上。
「還在生悶氣啊?等會兒被人看出破綻可就不妙了!」文謙是故意嚇唬她的。其實,他們易容得非常完美,根本無破綻可尋,就連他親爹見到了他恐怕也認不出來,更何況是這群根本不認識他的江湖人;唯一可惜的是,月兒臉上少畫了幾條皺紋。他真不懂女人為何對「皺紋」這種小事斤斤計較,他不過是畫了正常的皺紋在她這樣的老嫗臉上,竟氣得她雙目噴火,差一點將他宰了,最後迫于她的「婬威」,他只好修正她的皺紋數。
月兒一驚,連忙收起怒氣,擺出她自認為最慈祥和藹的表情,靠近他的臉低聲詢問道︰「我剛才有沒有露出破綻?」
「應該沒有。」文謙一本正經地回答,其實,心里早就笑翻天了。「等會兒菜上桌後,你可別吃得太猛,沒有一個老人家會這樣狼吞虎咽的!」
「是——」月兒尾音拉得長長的,雙眸還不悅地瞥他一眼。
瞧他說的那麼難听,什麼狼吞虎咽的,她向月兒又不是豬,只是從未吃過外頭那麼美味可口的菜肴,所以吃得比較「急」一點而已,又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壞事!再說,她煮飯的手藝不好,原以為隔壁大嬸所煮的食物是美食,可是,後來她吃過外頭的佳肴,才知隔壁大嬸的手藝也好不到哪里去,而她不知不覺地被大嬸「荼毒」了那麼多年,說什麼她也得好好把握住在外頭所吃的每一道美食佳肴,省得她回安陽村後天天流口水、天天悔恨!
菜上來後,月兒努力控制自己用膳的速度,免得真的嚇壞整間客棧的客人;其間還一直受到文謙那利刃般的目光警告,等吃了有一點小飽後,才夾起盤中所剩無幾的剩菜放在他的碗中。她假意贊美道︰「老頭兒,這道『紅羅』還真是不錯,你嘗嘗看!」實則將頭悄悄靠近他,小聲地問︰「唐文謙,你有沒有看到較棘手的江湖人物?」
文謙撫著雪白長須打量整間客棧一遍後,才道︰「該來的全到齊了。」
「你說話怎麼老是拐彎抹角的?到底是什麼意思?」月兒急急壓低嗓門吼道。
文謙慢條斯理地啜口熱茶,看起來相當愜意自在,與月兒的急躁不安迥然不同。
「你別急!謗據卓風昨晚給我的資料,沒沒無名的小人物不去算的話,爭奪藏寶圖的人主要有三派人馬。三派人馬中,打白道旗幟的武當等人派我們已見過,他們現在正在二樓雅座用膳——慢著!別看他們!」文謙趕緊扳回她急躁的小腦袋瓜子。「至于另外的那兩派人馬,我雖然沒有見過,但卓風昨晚曾跟我談過他們的來歷、特征及稱手武器,剛才經我稍微一打量,發現他們也來到平原鎮了。」
「那該怎麼辦?」
文謙心不在焉地回答︰「這是個好現象啊!愈多棘手的江湖人待在這里,對我們南下的行程愈有利,待我們南下後,所受到的阻礙也愈少。」
月兒這才安心地點頭。
「我們該走了。」文謙伸出枯長的手臂掏出銀兩放在方桌上,站起來扶著同樣枯瘦、但較少皺紋的月兒走向客棧的大門。
「客倌,慢走啊!」伙計對著他們傴僂的背影喊道。
他們兩人緩行在大街上。
「我們就這樣出平原鎮嗎?」月兒發現這樣駝著背、撐著拐杖走路實在是太辛苦了,以這種比烏龜還慢的速度行走,晚上她肯定會腰酸背痛。
文謙好笑地望著她雪白的頭顱。「當然是用走的!難道要我們以這年老無力的身軀跑出鎮外?這豈不是駭人听聞嗎?拜托!我們都『這把年紀』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月兒干癟的嘴唇露出了笑容,她自己都覺得這種比喻非常滑稽好笑。「我是說你的『嘲風』呢?難道我們不騎它南下到洞庭湖?」如果用雙腳走到目的地,她大概已人老珠黃了!
「『嘲風』長得太過顯眼,我們不能騎它南下,我已拜托卓風設法將它帶到較安全的地方,遠離平原鎮這個敏感地。而我想要的那種腳程好、夠平凡的馬兒,卓風會替我們準備好放在鎮外隱密的地方,就等我們去取。」文謙把昨晚與卓風擬定的計畫告訴月兒,至于其它詳細的計畫則待往後再慢慢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