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豫再度帶著兩名貴客走過天井,向最里處的紅磚廳堂行去。踏進門檻,正廳廳堂給人簡樸、莊重的感覺,有一張雕鳳供桌擺著神明和祖先牌位。
吳豫並沒有在正廳停下來,反而帶著文謙他們走向正廳右側的垂簾珠門之後,經過一處回廊的信道,來到最里面的一間密室。
他拉開房門,里面赫然是一間采光良好、整潔雅致的密室。「二少爺,你們請里面坐,我去叫伙計送午膳來。」吳豫關上房門旋即轉身離去。
第五章
一踏進密室,兩人第一眼看到的是掛在正對著門口那幅牆上的山水畫,疏狂奔放、氣勢懾人,顯示出畫這幅畫的人功力非凡。文謙再仔細一看,忍不住輕笑出聲,原來落款人正是他的大哥唐文博。大概是去年大哥巡視北方商號時,路經此地所留下的。
月兒沒有理會那個笑得像白痴一樣的文謙,徑自在房間中央的矮桌邊盤膝坐下,暗自慶幸沒有穿著像那位蕊君姑娘一樣的長裙,否則,她就無法像這樣方便地盤膝而坐了,她心里頭酸溜溜地想著。
文謙欣賞完大哥的山水畫,回到月兒的身邊坐下,對她不文雅的坐姿不贊同地嘖嘖作聲。
月兒惡狠狠地瞪他一眼,才神秘兮兮地湊近他,小聲地問︰「你真的要把藏寶圖的事告訴吳掌櫃嗎?」
「不!」文謙搖頭。「不是我不信任吳掌櫃,而是知道這件事的人愈少,對吳掌櫃的家人與我們愈安全。我只會跟他說我們是來這里等待朋友,過幾天就會一起結伴南下。」
語畢,文謙突然將話題一轉。「剛才你為何自稱是我的未婚妻?」他不懷好意地露出賊兮兮的笑容。
「喂!你別自作多情以為我是喜歡上你喔!」月兒被他「曖昧」的眼光看得有些坐立不安,但仍給他一個自認為最嚴厲、最不以為然的瞪視。「再說,我本來就是你的未婚妻,只是本姑娘不願嫁給你罷了,我這樣說是留給你一點顏面耶!唐文謙,你可別不識好歹!」
雖然她說得頭頭是道,好象真的為他著想一樣,但文謙一點都不相信她的鬼扯,如果她真的那麼乖巧听話,昨天就不會處處與他作對,更不會不听他的警告沖進樹林中,那麼,現在他們身上就不會有藏寶圖這個燙手山芋了!
「喂!你這是什麼表情?」月兒不悅地眯起明眸盯著他。「你該不會是在懷疑本姑娘說的話吧?我像是那種會說謊的人嗎?」月兒愈說愈激動,氣呼呼的俏臉蛋威脅地逼近他。
文謙被她咄咄逼人的姿態給逼到桌緣,萬一不小心,還有可能會掉出桌緣,害他趕緊舉雙手投降。「不像!不像!」嘴里雖是這麼說,但黑眸卻仔細打量她愈逼愈近的臉龐——第一次,這小妮子放下戒心這麼靠近他,他當然得好好把握機會端詳她。
敝哉!怎麼這小妮子愈瞧愈好看?尤其是在她盛怒的時候更是動人,瞧她漆黑的雙眸閃動著怒意的火花,白女敕的粉頰因激動染成嫣紅色,比傍晚的彩霞還要嬌艷美麗!
月兒見他突然傻楞在那里,整個身子動也不動的,只是用那雙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不知道他哪里出了問題,該不會是剛才被她一直逼問給嚇出毛病來了吧?
「唐文謙,你沒事吧?可別嚇我啊!」月兒用食指試探性用力戳他幾下。
文謙將身體移回本來的位置,抬起月兒小巧的下巴,低啞地道︰「月兒,閉上眼楮。」
「干嘛?」她呆呆地問。突然被文謙親密地抬起下巴,她整個人都傻掉了,只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全冒了出來,怪惡心一把的,害她一下子失去反擊的能力。
文謙目光熾熱地盯著她,低沉地道︰「我要吻妳。」語畢,他就俯下頭封住她驚愕的朱唇,大手一攬將她摟得緊緊的。
雖然他知道等會兒他一定會感到後悔的,但他實在忍不住想嘗嘗她的味道。果然,如他所料的,她的唇嘗起來有著花蜜的淡淡香味,令他不由自主地一嘗再嘗。
月兒先是訝異地睜大圓眸,隨即氣憤地想要掙月兌他的懷抱,嘴里發出「咿唔」的抗議聲,粉拳不住地往他胸膛捶去,可惜都沒啥效果。
靶覺到文謙的舌頭沒有經過她的同意「跑進」她的嘴里,氣得差一點七竅生煙,于是,她報復性地惡狠狠咬了他的下唇一口,頓時嘗到一股咸咸的血腥味。
「噢!懊死,你干嘛咬我?」文謙痛得放掉她的嘴唇,大聲地怒吼,窮凶惡極地瞪著她,任由下唇傷口的血滴在衣襟上。
「你還有膽子問我?!」月兒圓睜杏眼,急忙掙月兌他的胳臂,氣急敗壞地叫嚷著︰「你有毛病啊!沒事亂吻人家干嘛?我又不是你的妻子,你根本沒有權利吻我,虧你還表現得那麼理直氣壯!人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耶!不是那種可以任你玩弄的煙花女子,請你放尊重一點!」月兒嫌惡地用力擦了擦嘴唇。
文謙被她火大的聲明給詫呆了眼,見她氣得活蹦亂跳的俏模樣,就知自己剛才是一廂情願的吻她。這小妮子根本不知情竇初開的滋味,明明剛才在外頭滿臉的醋意,一副恨不得挖去蕊君姑娘眼楮的俏模樣,現在卻氣得張牙舞爪的,真不知道她心里頭是怎麼想的!
「對不起,我不該吻你的。」他看起來頗有誠意地道歉。
文謙早該知道吻了她之後他一定會後悔的,果然,他現在非常悔不當初,因為吻了她之後,他忍不住想進一步知道與她親熱的感覺是不是跟剛才一樣「刺激有趣」?他想了解她為何滿臉醋意,卻表現得沒有這回事?他想知道月兒所有的事。突然之間,他有種陷進去的感覺,既酸且甜,明知不可以,但他的心卻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隨著她的情緒起伏。
文謙露出一抹苦笑。所幸這小妮子對他也有意思,只是為了某一不知名的原因,在抵抗自己真正的情感罷了!
月兒難以置信地睜大杏眼,隨即滿臉懷疑地道︰「你向我道歉?你唐文謙真的向我道歉?」
他這麼一個狂妄固執的大男人,竟然肯向她這麼一個縴縴弱女子道歉?外頭是不是變天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道歉就道歉,哪還有什麼真假之分?」這小妮子的「疑心病」怎麼那麼重!已經很久沒有人敢懷疑他的話了。
文謙皺起眉頭,低頭看到衣襟的血跡愈擴愈大,而且下唇的傷口也愈來愈疼痛。沒想到月兒的心那麼狠,竟咬得如此用力!
月兒突然覺得他的傷口挺礙眼的,于是啟口建議道︰「你要不要把傷口處理一下?」
「不用麻煩了,反正等會兒血自然就會停止了。」文謙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發覺這是一個相當好的機會。根據他的觀察,這小妮子是個異常心軟的人(從她奮不顧身地沖進樹林,替他惹來一堆不必要的麻煩就可得知),所以,她絕不會坐視不管他的傷口,尤其這傷口還是她故意咬的。
月兒努力告訴自己不處理傷口是他家的事,她沒有必要去理會「它」,甚至感到內疚,但仍忍不住「雞婆」地道︰「好歹你也拿塊布按住它,不要讓傷口血流個不停,看起來怪惡心的!」
「是嗎?那你轉過頭去別看好了。」他表面上看起來非常正經嚴肅,實則正努力控制心中那股笑意。
月兒故意裝作不在乎地撇過頭去,打量這間密室的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