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連串的疑問換來月兒無所謂的聳聳肩。「我還以為他們追殺的是你,我不過是被牽連下進去罷了!」她漫不經心的臉蛋在火堆的淡淡光線下,顯得格外的清艷可人。
他沒有多花心思去指正她,直接切入這問題的嚴重性。「如果江湖傳言認定我們身上懷有藏寶圖,等我們下山後,恐怕會非常的不安寧。」
「你是說會像今天一樣四處被人追殺?」月兒睜大圓眸,口氣異常驚恐,隨即馬上皺起眉頭道︰「在今天遇到那傷重的老人家之前,我們都平安無事,而且也沒有被人追殺,你想,問題會不會出在那老人家身上?」
這說法讓文謙若有所思地挑起右眉,直視她疑惑的黑眸,道︰「這倒是滿有可能的!下午那老人家不是送你一樣東西嗎?是什麼?」
月兒雖不認為那老人家會送她一張藏寶圖,但仍小心翼翼地從荷包內掏出那張沾著血跡的羊皮紙。
借著火堆微弱的光線,她打開羊皮紙張,此時,文謙也好奇地湊過來一起看。
兩人仔細地端詳羊皮紙後,月兒萬分沮喪地發出一句哀嚎聲︰「完了!我們完蛋了!這是一張地圖!」
的確,他們手上的羊皮紙張畫有完整的漢朝江山,雖然許多的城鎮村落已易名了,但地圖上的主要山脈河流大都與唐朝一致,沒有多大的改變,再由羊皮地圖的斑駁破舊,可看出它的年代久遠。也就是說,月兒所得到的贈禮,極有可能是那張所有江湖人為之瘋狂的「藏寶圖」!
文謙與月兒神色各異地交換一個眼神。月兒除了萬分驚恐外,還是萬分驚恐,原本健康紅潤的臉蛋變成一片慘白,一副嚇壞了的模樣。
而文謙則不悅地眯緊雙眼,表情憤怒而陰郁,雙手握得緊緊的,竭力克制親手掐死這「罪魁禍首」的沖動;若不是她多管閑事地沖進樹林中,又無緣無故地接受那垂死老人的饋贈,現在這張藏寶圖早就隨著死人入土了,哪會倒霉到落在他們手上。他實在是恨死了她的「雞婆」!
從蘇州到北方安陽村的沿途中,他就多多少少耳聞了這張藏寶圖的各種傳言——包括它的來處、所藏的靈藥異寶,甚至多種失傳的武功密笈——都被好事的江湖人繪生繪影的描述出來,雖有其夸張性,但傳言只要有一半是屬實的,那麼,這筆寶藏確實令人怦然心動。
對在江湖中爭名斗勝,卻又不事生產的武林中人來說,獲得這筆寶藏,無異于是一種最好的生財方式,所有在江湖中打滾的人都想要它,黑道的人更可能無所忌憚地想爭奪藏寶圖;而白道中人則要小心面子問題,所以,他們會用濟貧之名來掩飾其真正目的。
如今,藏寶圖使他們成為全江湖人的首要消滅目標,苦哉!
文謙費了不少功夫才喚回他的自制力,冷峻地道︰「今晚得輪流守夜,你先去睡吧!到丑時(凌晨一點至三點)我再喚醒你,換你守夜到寅時(凌晨三點至五點)。然後,我們要在天亮前下山,趁消息還未傳到山腳下的平原鎮前趕到那里。總之,經你這一攪和,我們未來的旅程不會太平靜舒適就對了。」
他拿出布墊與毛毯替她鋪在火堆附近。
「妳睡吧!」
被他說得有點愧疚不安的月兒,難得乖乖听他的話閉上雙眼睡在布墊上,蓋著丑不溜丟的灰色毛毯。
火堆「嗶剝、嗶剝」熊熊地燃燒著,文謙則入神地看著它。
第四章
除了遙遠的星光和透過雲層射出的月光,四周還是一片漆黑。
月兒睡醒的樣子很窘——她側臥在文謙的胸膛上,由于布墊的位置有限,所以,她整個人舒服地綣縮在他的右側,左手親密地橫放在他的腰際,雙腳異常尷尬地纏在他的雙腳中。
她還在昏睡狀態中,不知道她的手腳纏住什麼東西,只覺得異常溫暖舒服,尤其她所躺的枕頭更是軟硬適中,舒服得讓她舍不得張開眼楮。月兒滿足地嘆口氣,臉頰輕輕摩擦她的枕頭,將頭顱挨得更近。
一聲粗重的喘息從文謙口中傳出,這時,他的身體比石頭還要僵硬,痛得他不得不蹙緊眉頭,偏偏這小妖精又在他身上緩緩蠕動,若不是深知她不太喜歡他,他會以為月兒在誘惑他,然後放開一切的禮教與顧忌,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接受她的誘惑。
他不知道月兒怎麼會睡在他身邊,這時,她應該負責守夜才對,更不知道自己怎會睡得那麼沉,連她何時睡在他身邊都沒察覺到,這不像平時警覺性頗高的他。
他只知道自己的身體正敏銳地感受到她的柔軟和淡淡幽香,他有股沖動想把她狠狠地吻醒,再好好告誡她一番︰不可以隨便相信任何男人——尤其是他。
隨著月兒在他身上的再次蠕動,他咬緊牙關,吞回一聲沖到喉嚨的申吟。
睡夢中,月兒覺得頭下的枕頭好象愈來愈僵硬,不禁「嚶嚀」一聲,睡眼惺忪地緩緩睜開眼楮。
「你終于醒了。」一句低沉沙啞的聲音自她身下傳來,讓她驚愕地睜圓大眼,整個身子僵在那里。
月兒低頭迎上文謙那雙蕩漾著奇怪迷蒙的黝黑眸子,仿佛飽受的折磨般,一思及此,她急忙滾開身子,不敢直視他的眼眸。
文謙緩緩站起來,伸展他的四肢,皺起眉頭道︰「你怎麼會睡在這里?不是輪到你守夜嗎?」他因的疼痛而有些惱怒,這會兒聲音听起來很粗暴。
待初時的震驚羞赧過去後,月兒才站起來勇敢地瞥他一眼,他那新冒出來的胡碴使他看起來非常粗暴,而且,看他的眉頭不悅地擰起來,就知道他在生她的氣。
噢!她突然想到自己曾親密地熟睡在他胸前,原本發白的臉蛋忽地灼燒成艷麗的顏彩。
「說話吧!」他交疊臂膀,環胸而立,粗聲地提醒她,大有非知道事實真相不可的意味。不過,見她臉紅成那個樣子,他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在想什麼。
「呃……就是這樣。」她紅透的嬌顏有掩不住的羞澀不安。
「哪樣?」文謙不耐的繼續問。
這男人是怎麼回事?難道遲鈍得看不出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嗎?為什麼非得問個水落石出不可?
原因很簡單!就是輪到她守夜時,見到他倒地就呼呼大睡,她心里羨慕得不得了,于是等到他熟睡後,她熬不住睡蟲的頻頻光顧,所以偷偷地睡在離他不遠的草地上,反正一、兩個時辰沒人守夜顧火堆,應該不會出問題才對。可是,她沒想到自己怎麼會睡著睡著就滾到他身邊去了,說來她也挺委屈的,而且吃虧的是她,應該發怒的也是她才對呀!他在生哪門子的氣啊!
月兒側首想了半天,想不出什麼具有說服力的借口,于是打算坦白告訴他。她支支吾吾地啟口︰「呃……你知道的……昨天真的非常累人,再加上呃……昨晚沒有吃飽,所以無論精神和身體都非常疲累——」
「月兒,長話短說!」文謙沒風度地打斷她的長篇大論。
「噢!」這家伙真沒同情心!她在心里嘀咕兩下,才繼續道︰「總之,你是知道的,一個人守夜有多無聊,沒道理只有你一個人可以睡得香甜。再說,我『認為』守夜不是很重要的事,反正就快天亮了,火堆也不須再添枯柴就能維持到我們起床,所以我決定躺下來再『眯』一會兒。你該不會是為了這一點小事在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