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囑咐爺爺要記得吃東西時,一旁的吳董則笑說飯店是他家的,還怕會餓到他爺爺不成?說看便喚人先打一杯養生精力湯給他爺爺墊胃。
所以他現在才有辦法在這跟表弟一家吃飯。
這頓飯進行了約莫一個半小時,林志麟接到一通電話就先離席,光是看他渝快的表情也知道去赴誰的約了。
「那小子跑哪兒去了?」林母從化妝室出來就不見兒子,不解的問。
「公司還有些事,他回去處理。」
「你沒一起去?」
「我等一下還要逛附近的書局,買幾本書。」這時她的手機正好響起,她歉意的一額首就接起手機。
二老又嘀咕了幾句,接看和顏德君禮貌的道別後先行離去。
羅澤香則是接了室友的電話,結束通話後才發覺,包廂外的走廊只剩自己和顏德君,氣氛尷尬,感覺像是最不搭嘎的兩個人卻被硬湊在一塊。
老實說,身旁有顏德君她無法淡定,這麼多年不見,她漸漸的己經很少想起他,除了特別的日子、特別的景物、特別的食物……她不免憶起和她分享的人,可那樣的機會畢竟沒那麼多。
但當他再度出現後,她很容易不由自主的就想起很多事,對她而言是有點困擾的。
她想扮演好現在的角色—在之前不曾和顏德君有過交集、大雨夜的計程車上是彼此交集的最初、她的職業是名兒童繪本插畫家、她是林志麟交往多年論及婚嫁的女友……
羅澤香之于顏德君而言,應該是新認識的人才對,偏偏過往回憶卻不斷的跑出來攪局,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裝到什麼時候?
通往一樓大廳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搭電梯,另一則是走樓梯。目前他們所在的餐廳是八樓,一般而言是搭電梯較合適,不過兩部電梯有一部故障了,除了住宿專用電梯外,來這家飯店消費的客群上下樓全仰賴一部電梯,要搭得上得憑運氣。
等了兩次門開了卻擠不進去的下樓電梯後,羅澤香沒了耐心,不想繼續留在這里和顏德君大眼瞪小眼,很尷尬,于是她轉身往樓梯方向走。
「去哪?」
「走樓梯,要一起走嗎?」想了一下,她月兌口說出,「算了,你體力不好。」八樓唉,萬一他途中沒力了,她可沒把握扯得動他!她不是螞蟻,扯不動比自己重的東西。
顏德君似笑非笑的看她。「我體力不好?你怎麼會這樣想?」
她發覺又禍從口出了。「嗯……那個……」才擔心著回憶會出包,馬上就惹麻煩。「是這樣的,我听說顏先生之前的身體狀況沒那麼好,不、不過看樣子,你人高馬大的,別說才八樓,就算十八樓你一定也沒問題。」
不知道是哪個名人名嘴曾說過,男人對某些字眼很敏感,例如。不行、無能、體力不好……因為這些其實都和能不能人道畫上等號。所以說,一個男人可以容忍被說成暴虐無道,可絕對無法允許別人說他不能人道。
「我沒問題,可是你……」他的視線往下移。她今天穿得很淑女,腳下是高跟魚口鞋,那高度少說有十公分左右吧?
「我沒問題。」開玩笑,她身材嬌小號稱一百六,可都是靠這些鞋才能和人「平起平坐」,甚至高人一等,穿上它們若連走路都不會,真是白混了。
樓梯一階階往下,兩人都顧及彼此而放緩速度,還能邊走邊聊天。
「羅小姐似乎對自己的插畫作品很有自信?」
羅澤香征了一下。「當自己的一技之長可換錢、可成為商品時,沒有人會覺得自己的東西很差,就像賣面老板一定不會覺得自己的面煮得不好吃才去賣面,不過說實話—方才吃飯時我有泰半的時間在神游。」
「該不會是從別人對我歌功頌德開始吧?」
她尷尬一笑。「好像是歇,不過我漏听的不只是別人對你的歌功頌德,也許連別人對我的歌功頌德都漏听,否則怎會讓你覺得我對自己的插畫作品很有自信,還要去參加貴企業的比稿。」
「你不想?」
「我只是個兒童繪本的插畫畫者。」印在大企業紀念杯組上的圖通常出自于某某大家,或哪個藝術大手之筆。
事實上她精通工筆、甚至撥墨畫,她畫的繪本含括的元素很多,自成一家,可這個Case,她不怎麼有興趣,應該說,她不想和顏德君再有任何牽扯。
「真遺憾,你的自信僅止于此。」
「自信要用在游刃有余的事上,拿超級小刀去殺牛難度很高的。」
「你說剛才一直在神游是吧?」他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
「呢……怎麼了?」兩人靠得太近,她得仰高頸子看他,很酸唉。
「那你一定沒听見阿姨可是細數了不少你的輝煌事跡,當然還包括去年你替日本化妝品大廠畫的紀念款插畫,听說那兩張插畫後來還印制成卡片、馬克杯等周邊,意外的成為熱賣商品。」
「那、那又怎樣?」
「我很期待,對你的作品很期待,更何況,比稿的事是你自己答應的,你要反悔嗎?」
「我說過,那時我……」
「你在神游。那是你自己的問題,神游時你走進銀行借錢,不會因為你神游中就不必還錢,所以建議你,下一次你在神游前請先立個「本人神游中,承諾之事請勿當真」的牌子,自然沒人會理會你作的承諾。」
這是什麼比喻?羅澤香頓時覺得自己有點消化不良。
她一向知道這個人強勢,有時會耍賴,可沒想到多年不見,他這方面的能力竟進階了。「你、你……堂堂大集團的CEO,怎麼行為像那些討債公司的人?人家明明沒辦法的事硬要人家履行。」
他好整以暇的晚她一眼。「你知道堂堂大集團的CEO和討債公司人員最大的不同在哪里嗎?那就是一眼看穿對方有沒有能力償還。所以後者常常使盡殘暴的手段,甚至虐人致死還是沒能要到債,大集團的CEO卻能在人活看的時候就要對方把東西吐出來。」
「我沒錢!」還吐出來咧?
「圖畫出來,我給你錢。」
「你真是強人所難!」
「都說我像討債公司的了,你不知道強人所難是討債者天生的使命?」
羅澤香瞪他,卻發現他神情輕松,似乎樂在這樣的抬杠中,有沒有搞錯!她很認真。
這件事算是敗給他了。羅澤香轉身就走,怎麼覺得這個顏德君一點也不像她記憶中的那個人,那個人任性、倔強、大少爺脾氣,以逗弄她為樂。
不過,那個病美男同時也敏感、善良又溫柔,而眼前這個人……好吧,他保留了喜歡逗弄她為樂的劣根性!
還不知道顏德君是林志麟的表哥時,總听林志麟說他那個表哥粉恐怖,若是在商場上有點歷練的人,就能感覺得出顏德君給人的那種無形壓力,連一般人都會覺得和這人說話有壓迫感,當然,神經夠粗的人只會覺得這人是和顏悅色的貴公子。
林志麟也說顏德君是商業奇才,天生級數就和他們這些表兄弟不同。他轉述一些企業名人曾說過的話—顏德君啊總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標準的翩翩公子哥,偏偏血液里流看強悍的掠奪征服血液,幾回交手後就會讓人覺得不防範就要倒大霉。
羅澤香現在非常能體會並且理解林志麟說過的話。這男人,真的是要離越遠越好。
急欲離去,她一個不小心腳踩空,尖叫聲回蕩在樓梯問。
顏德君想拉住她但還是慢了一步,他月兌口呼喚,「雲蘿上小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