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麼回答?」
「他們叫我問你。你要告訴我嗎?」
「他們真的叫毒箭樹。」
羅澤香橫了他一眼。「不說算了!」
「你只要告訴我,你一整個下午在我書房里打的那個叫什麼結,我就告訴你。」
咦?真的打算言歸于好啦?「我以為你除了書中的黃金屋,什麼都看不見呢!那叫平安結,很漂亮吧?」
「我又沒看清楚,怎麼知道它漂不漂亮。」
羅澤香從小包包中拿了出來,遞了出去。
顏德君端詳了一下,很自然的收下它。「平安結,我想我比你需要它。」
她征了征,笑了出來。「嗯。」
「我沒有準備送你的禮物。」
「沒關系。」
「真的想要禮物,下一次來記得跟我要。」
捕捉到顏德君一閃即逝的不自在,羅澤香笑得很開心。性子冷漠的男人偶爾出現這種害羞的表情,其實是很大的萌點哩!挺賞心悅目的!
「好。」他這是在約定下一次見面吧。
「下一次來,記得把你的破英文學好,起碼听得懂人家在罵你,懂得反擊。」
「……好。」
顏德君看看她,認真的說。「對我說的話要做到,不要輕易敷衍我!你做不到的事可以拒絕,但是千萬別騙我!我周遭己經有太多好听而不誠實的話,當你從小被騙到大,你真的不會再相信什麼……可是,我想相信你。」
羅澤香心跳得好快!對他的話既感動又難過。「……好,我讓你相信。」她眼眶熱了起來,忙眨去過多的水汽。
她不可能再來了,可她代替羅雲蘿答應了。
結束了美國行,她將收到一筆五萬塊的酬金,這件事也算完成了。
她想,無論經過多少年,也許等到她白發蒼蒼時,她一定還會記得今天的事,記得她現在的心花怒放,真的!
她會永遠記得,很多年前,有一個任性別扭但長得很帥的大男孩和她約定了再見面。
雖然這約定只能是約定,不可能再見。
第2章(1)
命運好像一直在開羅澤香玩笑。
當她第一次和顏德君約定了不可能實現的約定時,她以為和他的緣分就到此為止了。
拿到羅家的五萬塊酬金,交回了屬于羅雲蘿的訂婚戒指,詳漁和顏德君在一起發生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後,她像是把屬于羅家小姐的東西都還給她。無論是和羅家的交集、顏家的交集,一切到此為止。
在那之後,羅澤香就安分的打工存錢,在夜校念書。偶爾,她會想起在美國那幾天的事,那個病帥哥後來怎麼了?身體是否好些?
是否有乖乖的接受治療?他和羅雲蘿後來怎麼樣了?第二次見面,他送了她什麼東西?
偶爾會想起,努力的去忘記,那幾天她經歷了許多新鮮事,大多是愉快的,她只要記住這些,打住多余的情思。
羅澤香是個復雜的個體,對于生活,她展現了粗線條的最大可能,三不五時有狀況、鬧笑話,可她心思敏銳,情感細膩,最重要的是對于自己,她有一套別人難以左右撼動的思維信仰。
她像是一個精打細算的購物者,需要的、必要的東西才出手,而這世上其他美麗的、令人心動的東西,她可以欣賞,卻得攬緊荷包量力而為。前者可以充裕買下的,她會讓它們屬于自己,後者則是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她不貪圖。
她永遠相信時間是最好的洗滌劑,無論是美好的、傷心的事,隨看時間一天天過去,一切都會淡了。三天的美國行,足跡刻得太淺,後來她是真的很少想起了,只有在看到抽屜小盒子里的紅色豆子,她才會小小懷念一下。
那些紅色的種子,是她唯一沒有交給羅家的。
那美麗的豆子就像那趟美國行,是她人生中明艷的顏色。一直到離開美國顏德君都忘了告訴她,那是什麼樹的果實,可無意間她還是發現了,有陣子同學們競相購買,她才知道那紅色豆子叫相思豆。
相思豆啊,真是好名字!
日子一天天過去,在她十九歲那年,距離美國行都過了千來個日子了,羅氏夫婦竟再度出現在她面前。
說真的,看到他們她很訝異,更訝異的是,他們要她無論如何一定要再幫一回忙。
原來羅雲蘿再度離家出走了,更貼切的說,她和某個男人私奔了。
這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單單以女兒和男人私奔一事來說,羅氏夫婦都己經氣到臉黑掉,更何況,他家女兒還是別人的未婚妻,且若是訂下的對象是一般尋常人家還好說話些,偏偏對方是豪門富戶,
要知道長恨歌中「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的原因正在此,因為唐玄宗是豪門中的豪門,全天下都是他家的。
天下當然不是顏德君家的,可是鴻祥集團是顏家的,身家還排入富比士!
羅家因為有未來的親家大力投資,事業正起步,如果讓顏家知道羅雲蘿與人私奔,惹惱了顏家撤資,別說小小的一家羅氏企業,就算有現在十倍的財力也會應聲而倒。
羅氏夫婦苦苦哀求,並承諾事成後重重答謝,考慮了幾日,羅澤香點頭了。
她記得三年前她曾對顏德君說過—
……我今年十六,你二十,我們來作個約定,三年後如果我想拒絕,我不會吝于開口。
三年前由她說出約定,三年後由她親口回復,這也算是有始有終。
不過要再度假冒羅雲蘿,那也得先弄清楚她和顏德君之間這三年發生過哪些大小事?互動如何?這些都是她得惡補的部分。
羅氏夫婦給的答案令她訝異。那對未婚夫妻三年來除了每年一張生日卡、耶誕卡,兩人完全沒再見面,也完全沒有互動。
為什麼?
羅氏夫婦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听說是顏德君堅持的。雖然他們也不知道原
因,可說實話,真的是大大的松了口氣,要是顏德君常來看女兒,或要女兒去美國,兩人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因為他家女兒打從心底反對這婚事。
三年沒見面?這樁親事還有希望嗎?即便是遠距離戀愛的男女,一個月不見面要小心,三個月不見面很危險,半年不見面,十之八九是相見不如不見的狀況了。
有哪對未婚夫妻像他們這樣,三年間只見了一次面,平時不打電話,不傳伊媚兒?兩邊家長比當事人聯絡得還頻繁。
羅氏夫婦說,顏家老爺近年來心情好的不得了,對羅家很是照顧,對他家女兒更是疼愛有加,高檔的首飾珠寶常買來送她,儼然是把她當未來的孫媳婦看待,半點也不像婚事不成。
羅澤香一陣傻眼,這個紈褲子弟,這三年間對未婚妻不聞不問,然後一句「我要見你」,羅家千金就得送到他面前讓他見?
「羅小姐,拜托你了。」羅太太一臉乞求。
羅澤香很想問,他們難道都不會為自己的女兒感到委屈嗎?算了,這真是笑話。
這家人本來就沒真的想把女兒嫁過去,貪的也不過是顏家的錢罷了,至于羅雲蘿,她又哪來的委屈?她也不是安分等看顏德君,而是跟別的男人交往,甚至私奔了。
羅澤香在心中嘆息,這樣的婚姻真的會幸福吧嗎?她這樣幫著羅家,是不是助封為虐?
三年前就知道顏德君是個帥哥,可多少得運用一下想象力。畢竟一個身高一八五的男人,體重卻只有五十多公斤,說真的,還虧她有這麼豐富的想象力。
那三年後的顏德君會是什麼模樣?她想,她的想象力還差那麼一點。
上飛機時她想了好多事,飛機到達目的地往下降時,想的倒全是—三年不見,顏德君的樣子變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