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很像關夢君的……「海泱!海泱!你醒醒!」
那急切的聲音听得出來焦急又心疼。
「沒事的!有我在你會沒事的!」
必夢君?是他嗎?真的是他嗎?那種似幻似夢的感覺太不真實,是她自己的渴望所造成的幻覺嗎?她希望能見到他,所以他入夢來了?
可她醒來時,在她旁邊的人是學長。他和她一樣穿著醫院病患的衣服,左手上纏著繃帶,經旁人說了,她才知道是他救了她。
唐豐德和女兒閑聊道︰「奇怪,好像有幾天沒見到齊靜了。」那年輕人不是很在乎海泱嗎?她住在他家醫院他卻沒來探視?這不太合理。
唐海泱解釋,「他狀況一被允許就下南部了,南部分院落成,接下來他會很忙。」那天他來看她時,父親剛好不在。
「喔,這樣啊。」
這時,有人叩了門,唐豐德望過去,「欽,說曹操,曹操到。」
「伯父早。」齊靜一身西裝筆挺,看起來風塵僕僕。
唐豐德笑了笑,「你們聊,我去把裝雞湯的鍋子洗一下。」說完便拿著小湯鍋走了出去。
齊靜挪了張椅子在唐海泱旁邊坐下。「好些了嗎?」
「陳醫生說其實是可以出院了,可他不敢作主,說要等你回來再說。」她笑著看他。「那麼齊大醫生,我可以出院了嗎?」
「老陳什麼時候這麼听我的?」
「我的情況很好,真的可以出院了。」她看著他。「還有,雖然你會覺得煩,可我還是要再說一次,謝謝你!」
齊靜深深的看著她,表情像在考慮什麼似的。
必夢君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不要跟她說我救了她,我不想她的感情越理越混亂,再多了個「恩情」,只會徒增她的困擾罷了,就讓她以為救了她的是你吧……
「其實……」有些話不說他覺得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海泱,可真的要說實話嗎?
「怎麼了?」她感覺到他的異樣。
「沒什麼。」他咽下了真相。
唐海泱轉了個話題,「南部分院環境如何?」
「佔地不會比本院小,硬件設施也好,陸續在購入新的儀器,不過醫療團隊是稍弱了些,一般有名氣的醫生總覺得北部是本院,而且南部分院是新成立的,不願被『下放』。」
「那我下放好了。」她笑笑的說︰「干麼那種表情,還是我還不算名醫,不能算下放?」
齊靜看著她,深深嘆了口氣。「海泱,逃避不能改變什麼。」他當然明白她為什麼如此「草率」的作了這樣的決定。「你覺得到南部去能改變什麼?而且我也不認為關夢君會任由你到南部去。」
這次的火災,他算是見識到這個霸氣男人的作風,當親眼看到關夢君抱著海泱沖出來時,身後屋內的梁柱恰巧斷裂,火勢一下竄了出來,他賣力奔跑、傾盡全力護住懷中佳人的氣勢,不讓火舌能沾上她一分一毫,自己再一次被震懾住了。
連死神都不許跟他搶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會輕易的讓她逃離他的視線?
唐海泱無言,不過也對齊靜話里態度的改變感到訝異。學長他何時這麼在意關夢君的想法了?
「你真的想離開他,最好的方式不是逃避,而是去面對問題。我想這部分是你欠他的,不是嗎?」
「為什麼連學長也這麼說?」
「因為同樣是男人,我看得出來他對你的感情,絕對超乎你所想象。」
而她也是。
他並不知道她自己什麼時候才會發現或是承認,她絕對不是透過關夢君去看著池靜。
因為在火災緊急,攸關生死關頭,她居然還記得把關夢君送她的貝殼扔進浴白浸水,就怕它們受損。
當他從唐伯伯口中偶然知道這件事時,他明白自己在這場愛情里真的是輸得徹底,毫無勝算,現在,他只希望這個學妹能早日想通,獲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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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村燒毀後,唐豐德在滕原的力邀下本來要暫居他的大房子里,可後來考慮到出海航期,以及舟車勞頓問題,就決定先住在「獨身仔」江湖家,而唐海泱影響還好,反正她本來就在醫院附近有間小套房。
這天,她去便利商店買東西時,順手拿了櫃台上的八卦雜志結帳,漁村不能回去,現在時間空出好多。
到家之後,倒了杯牛女乃喝,然後把雜志拿出來,一本是關于政商財經的八卦,一本則是明星名媛的花邊排聞。
最近最大的弊案大概是揚旭的那個核發BOT案吧?她大概的翻看,一群相關官員涉案,而揚旭當然得擺出他是最大受害者的模樣,損失金額、廠商違約的問題洋洋灑灑的細說分明。
門鈴響了,她放下雜志,站起身走去開門。
「爸?」看到門外的人,唐海泱頗為訝異。今天老爸不是要出海嗎?
「丫頭,不認識你老爸啊?不請我進去坐?」唐豐德取笑女兒的錯愕。
她笑了,「你又不是客人,就算我不請,你還不是會進來。」他們是家人耶,哪需要這麼客氣。
唐豐德踏進屋里,在沙發上坐下,唐海泱幫他倒來一杯水,「爸,你今天不是要出海嗎?怎麼來了?」
「取消了,這一早天氣不好就不去了,我跟你滕原伯約了,晚點要去嘗他的新菜色,才順道繞過來看看你。」
她故意嘟起嘴來,「厚,我就知道你不愛我了,最近都只跟滕原伯出去。」
「你這丫頭有很多人愛,也沒有分多少給你阿爸。」
「哪有。」表面上撒著嬌,眼神卻黯下。她沒有很多人愛……因為她親手把愛推走了。
案女情深,不需要多言,唐豐德也能猜到女兒想到了什麼,他順勢問起,「丫頭,你傷好了之後,是不是還沒回家去看過?」
笑僵掉,她、心里嘆了口氣,「要重建了嗎?我最近比較忙可能沒空回去,我看剩的東西也不多吧,看剩什麼裝一裝,要動工就先動,不用等我了。」
他很清楚女兒在逃避什麼,不想看到什麼,「丫頭,你房間燒了大半……你要是以前有留什麼東西下來,應該……都沒了。」
都沒了?都沒了……唐海泱才開口想說什麼,眼眶的淚已經掉下來。
她不想回去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不想親眼看到靜留給她的東西,化成連握都握不緊的灰。
「丫頭,你……放開吧。」
「爸。」她一哭,眼淚就止也止不住,倔強的想把眼淚含進眼楮里,卻弄巧成拙,讓喉嚨也沙啞了,「……我前陣子夢到……夢到靜,靜看我的時候好失望……好難過,爸,靜在怪我,他怪我忘了承諾,怪我忘了、忘了……他在等我。」
「傻丫頭,靜走了好些年了,他要怎麼等你?」唐豐德拉過女兒顫抖著的手,好心疼。難怪她這些日子要吃藥才能睡,他怎麼會有這麼傻的女兒,就這麼死心眼吶。
這些年,他們甚至不用「死」這個字來提到池靜,他很清楚,因為堅持池靜只是先走遠了,當年的海泱才能從池靜死去的悲傷中活過來。
只是沒想到……這樣的堅持卻成為伽鎖,鎖住海泱的心也鎖住她的愛情,更甚至是鎖住她跟關夢君的未來。
「我們說好的,不管誰先走,都只是在另一段旅程等對方,靜對我很好,他要我慢慢走,他說會等我……但我怎麼能、怎麼能利用他對我的好而愛上別人……我怎麼能原諒愛上別人的自己?爸,你告訴我,我怎麼能?」
「丫頭,池靜不是這樣的孩子!」唐豐德怒斥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