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相隔七、八步的距離。
「好懷念這個地方吶!」藍霽雲看著場地內的厚冰。
「是啊,我也懷念那段單純友誼的日子。」那時的他們即使身邊圍繞許多爾虞我詐的權謀者,可他們卻堅信無論在什麼情況下,彼此的友誼絕不受到影響。
多年後再回想,只能說真是夠愚蠢的了,可愚蠢之余,又忍不住向往、忍不住回憶……然後忍不住微笑。
藍霽雲回過頭看他,「我相信你看到今天的新聞了吧?」
「事實上,我比較好奇的是,你為什麼要退婚?」晚報新聞中所述,董事會覺得新任董事長不適任的說法,在他看來好笑至極。
一個新上任不過四個月左右的董事長,既沒有什麼大疏失,也沒讓公司利益蒙受損失,更沒有做出有失公司顏面的事,哪來的不適任問題?更何況藍霽雲的能力他比誰都清楚,只有他不想待的位置,絕沒有他力有未逮的職位。
不適任的原因是因為周大董事長咽不下女兒遭解除婚約這事吧?
藍霽雲把視線落回白色的冰上。「以前的我覺得愛情毫無吸引力,娶任何女人對我而言都是一樣,所以,當娶個女人能有助于我的事業的時候,我會接受。」
「這是你娶周妍瑤的原因。既然確定自己是愛江山不愛美人,為什麼現在卻做出拱手讓江山的事?」
「不愛美人是因為,我以為我一輩子都不會為誰動心。」因此當有人走進他心中,那種排山倒海而來的力道不是他能抵抗的。
「而今,你遇到了那個人?」
「……我遇到了。」
「感情的事要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才有意義。」
「之前的我的確是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可我不甘于這樣的遺憾,所以我舍了江山換取‘對的時間’!」
樂磬衡眯了眯眼,他步入了場內,冰刀在冰層表面劃出了痕跡。「你今天約我來,不會只是要聊你的這些私事吧?」
「我以為你會想知道這些私事。」
「笑話!」
黑色柱狀球立于彼此之間,樂磬衡搶先一步的將球擊出,冰屑如塵土般揚起,隨著黑球的方向,兩人追逐著它揮桿,不讓對方將球打入網中得分。
「我說的是認真的!」用力一揮,那球擊出樂磬衡的勢力範圍。
「放棄了江山,原本錯的時間就會變成對的嗎?」冰刀加快速度,一勾,又將球攔了回來。
「我當然知道她心里有人。」咬著牙,藍霽雲怎麼也不想輸!
「那對你而言,就是在對的時間遇到錯的人,結果一樣是遺憾!」
足下的冰刀在場上刻劃著痕跡,也帶起了削下的冰花……
一陣極速的追逐後,兩人在低溫的冰宮里都汗流如雨,到了後來甚至連發上都被汗水染濕了,兩人都能在對方狠勁攻守下不讓對手得分,最後則是在冰刀過度相近,藍霽雲不小心被勾倒,樂磬衡眼明手快的一揮,終于將球打入網中。
樂磬衡喘著氣看著倒在冰上的藍霽雲,走向他,伸手將他拉了起來,不發一語的轉身就要走——
「你……愛她嗎?很愛她嗎?」胸腔里的空氣像要被抽空了,藍霽雲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樂磬衡冷笑,停住了步伐。「沒頭沒腦的,誰知道你在說哪個她?」他在為往日情誼留退路,就此打住,他們以後還是朋友。
「你知道我說的是哪個她!」
「……不知道。」他的手握成了拳。
藍霽雲大聲吼出來,「我在說向蕾!」
「當她是別人的女友時,你這麼問真的非常的危險,也十分的失禮。」
藍霽雲像豁出去了似的堅持,「我知道,可還是要問!」
樂磬衡冷冷的回道︰「不用你管。」
藍霽雲胸口起伏得厲害,大聲的說︰「即使是這樣,我……還是十分傾慕她!」
樂磬衡轉過身看他。「你听著!你喜不喜歡她、傾不傾慕她對我而言一點也不受影響,可是,現在的你對向蕾而言絕對是個麻煩人物。」事情既已說開,那就一次說個清楚。
「你的江山放棄得毫不猶豫,原本我是該給你拍手喝采的,可說真的,你的瞻前不顧後的行為也令我不相信這樣粗糙的手法是你藍霽雲的行事風格!」
「我做了什麼粗糙的事?」
「婚約你解除得爽快,你當周家是省油的燈嗎?」
「拖拖拉拉的不是我的作風。」藍霽雲皺起了眉。事有輕重緩急他當然知道,可他和周妍瑤的婚事不能再不解決,每每一想到這樣玩性重、嫉妒心強又刁蠻的女人將是他的妻,一股強烈的厭惡感令他忍無可忍!
他可以因為事業娶一個不愛的女人,卻無法和一個厭惡的女人結婚。
「我放棄了董事長的位置,也有了可能被外調的心理準備,我連辭職的可能性都想好了。」
「你以為你連最壞的打算都做了就什麼都不怕了嗎?」他看著他,「你的單方面‘傾慕’不要讓向蕾莫名其妙的成為破壞你和周妍瑤婚事的‘第三者’!」
「……」
「你不要以為不可能,我還曾為了這樣的相片付了一筆封口費。」
「我和向蕾?」藍霽雲十分訝異,不可能吧?他和她也不過單獨見過一次面,而且還不是刻意的……
現在回想,怪不得那天一直有種被人跟蹤偷窺的感覺。
「現在的八卦記者唯恐天下不亂。」樂磬衡冷眼看著他,連說話的語氣都像結了層冰。「你和周家千金解除婚約和藍天董事長不適任一事夠你紅一陣子,這陣子你會是八卦媒體追逐的新寵兒,也許連你有個傷風感冒都會上報。」
「你在開什麼玩笑!」
「總之,要是向蕾莫名其妙的被卷入你和周妍瑤的事,我絕不會放過你!」
第八章
那是一個看起來頗為滄桑、衣著破舊的女人,年約五十幾歲左右,可能因為太瘦,也可能因為相由心生,整個人予人的感覺就是刻薄。
這樣的一個女人卻能和大總裁樂磬衡闢室密談的平起平坐,甚至在他面前還一點也不懂得壓低姿態。
女人開口,「有沒有煙?」
「大樓禁煙,我也沒有抽煙的習慣,很抱歉。」
「一個大總裁連煙也沒有,該有雪茄什麼的吧?」
「沒有人規定總裁一定得惡習上身。」他冷冷的盯著她。「謝梅芳女士,你有什麼話要說請說,一個小時後我還有重要的會議要開。」
她听到自己的名字由樂磬衡口中說出,不由得怔了一下。「不過是你公司里的清潔工,大總裁真有心,連我的名字都叫得出來。」
「不但知道你的名字,你的一切我大概都知道。」
她的來歷這小子是模清了,那她也不必再客套了。「既然你這麼說,大概也知道我是向蕾的母親吧?」
「正確來說,是她已向法院申請月兌離親子關系的繼母。」
謝梅芳深吸口氣,「再怎麼說,她還是得叫我一聲阿姨。那忘恩負義的丫頭,也不想想在那死鬼死了之後,我是怎麼待她的?她居然……居然……」
「謝女士,你今天的目的是什麼,請講重點。」她嗜賭如命,在向蕾的父親死後半年間把向父的保險金、房子全賭光後,居然還把主意打到向蕾身上,將才國三的她賣給業者。
要不是後來遇到藍霽雲,且向蕾聰明跑到社會局求保護,再由社會局介入調查,法院判決謝梅芳確不適任監護人身份,依向蕾所願月兌離關系,而謝梅芳也因為涉嫌販賣人口入獄,否則後果他真的不敢想!
一思及此,他對她完全沒好感,更甭說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