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撫著胸口。葉、葉逢春,他怎麼會在那里?還大剌剌、如入無人之境的躺在她床上!抿了抿唇,她有些氣惱的模了模身上的衣服。
除了貼身內衣褲外,身上的這身浴袍是該遮的都有遮到,只要不太計較效果。
唉!總不能一直杵在浴室不出去吧?而隔著一扇門對話,既沒禮貌也很奇怪,還有啊,方才雖然只是一瞥,可她清楚的看到葉逢春正萬分理所當然的躺在她的床上。
真的有些超過喔!
再確定一次男人看到她現在的樣子,不會有任何遐想後,她這才慢慢的拉開浴室門。
躺在床上的葉逢春已經坐到床緣,正用一種有趣的眼神打量她。
這男人……他一定得要這樣時時刻刻賣弄他的風騷嗎?再度被他逮著……呃,不!重逢!是重逢!
兩人相處的時日實在不是雙手雙腳夠數的,可她……不知是因為晚熟,還是天生「閉俗」,面對他親昵的眼神,還是會心跳加速。
「你不是出去了嗎?」這飯店是他的,她可能有一段時間得寄人籬下,凡事不能太囂張。
即使她很想直截了當的問︰你到我房間來干什麼?
人呢,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人微言輕時,就不能做出「乞丐趕廟公」的事。
方才在泡澡的時候她想了很久,今天出席訂婚宴她算是樹敵不少,她的花藝公司和住所只怕真會成為葉家人的「觀光勝地」。
葉家沒什麼黑道背景,想必還不至于找人去威脅搞破壞,可三不五時可能常常會有人造訪她,組個什麼「勸導團」之類的,主旨在開示她,她和葉逢春有多麼不搭,是天地之別!要她這只癩蝦蟆不要妄想葉逢春那只天鵝。
說真的,要不是她「家累」太多,又天生愛好和平,她還真想試試看,到底是「勸導團」厲害,還是她這只「癩蝦蟆」神勇!
唉……原來當個愛好和平的人這麼難啊!她小時候立定的志向是不是太難達到了?
言歸正傳,她有家歸不得後,又不能去找大姊寇長命,她身體已經夠差了,不想她再為自己擔心。
二姊現在常常不在國內,三姊寇水仙最近听說在人情壓力下,接了個「改造野豬」任務,原本已經很瘦了的她,看起來有夠像紙片人,暫且別去煩她會比較好。
至于後頭的幾位在國外的在國外、還在念書的還在念書,而唯一在工作,且有自己住所的寇荷苞……甭提了,那位小姐超級摳門,租的房子一定是那種既便宜且僅容一人,要住她那里大概她也只能提供浴白。
想來想去,她唯一能麻煩,且麻煩得一點也不會愧疚的,大概只有葉逢春了。
他讓她成為箭靶她很困擾的,小小補償供吃住實在沒什麼不好意思,可凡事要低調些才好。
好,認定她這段時日只能看他臉色過活,在他面前她就得有客人的樣子。
寇玫瑰的話讓他笑了。「這飯店是只準走出去,不能再回來嗎?」
「話不是這麼說,而是……」就算回來也不該是這兒吧?
「有說直說。」
「這是我的房間,你是不是回錯房了?」
葉逢春揚眉。「飯店已經沒有其他的房間了。這間房不是平常會出租出去的房間,而是我回台灣時落腳的地方。」他平常很少回來,因此並沒有特意置產。
「原來如此。」她還以為這是VIP房呢!敝不得這房間以飯店供住宿的客房來說還真是大得有點離譜。
原來這是葉逢春的「家」!
是不是家不重要,問題是……他的家雖然不算小,至少有二十坪以上,除了廚房外好像什麼都有,可是……那麼大的空間卻只有一張床,那代表什麼?若是她要住下來,她就得和他同床共枕?
「之前……之前我送花去的地方不是有一棟好大好大的和式屋?」她想葉逢春能出現在那里,想必是他親朋好友的房子吧?「我可以住那里。」
「那里現在應該也成為我爺爺派人注意的地方了吧。」
那也不行嘍?又想了一下……
「那個……那個知秋那里不知道行不行?我想,女生和女生住在一塊會比較方便。」見他沒有反對,寇玫瑰繼續說︰「而且葉先生也有喜歡的女人了,這種會讓人有曖昧聯想的事還是避嫌比較好。」她假裝很好心的提醒,「你知道的,有些事跳長江、跳黃河都洗不清。」
葉逢春似笑非笑。「我完全同意。」
她松了口氣。
開什麼玩笑!和這種很懂得賣弄風騷、不著痕跡放電、摧毀人家意志力于無形的男人同處一室,她怕呀……怕她不知道哪天會受不了誘惑,重復十七歲那年的錯事。
嗯,不二過,她要當顏回的信徒。
「那……時候也不早了,我打電話給知秋,告訴她我今晚去找她。」
「妳確定?」
「什麼意思?」
「目前她是住在家里。」見她臉色微變,他說︰「我想我祖父會非常歡迎妳,這樣他也省得踐踏妳、侮辱妳還得舟車勞頓的找上妳。」
寇玫瑰瞪他……再瞪。這樣玩她很好玩嗎?
他饒富興味的看著她。「玫瑰。」
聲音突然變得溫柔,有詐!「干麼?」
葉逢春走向她,一把抽掉她包在頭上的毛巾,將未干的長發散了下來,取來吹風機幫她吹干。
他的動作輕柔而小心,修長的手指在她發間撥弄,連帶也輕挑了她的芳心。
明知道這個男人危險,也知道沾上了他,她平靜的日子只怕告罄,可……她貪著一些些刺激、一點點愛戀,和他不經意的溫柔而無法果決的放手。
一向只有要或不要兩種答案的她,搖擺了。
她肯定自己無法放手,可也無法去要這個男人。前者理由容易理解,後者呢?原因太復雜了。
葉逢春另有所愛,因為了解他,她清楚自己沒有介入的余地。
因為無法下定決心,所以她對他的態度也變得若即若離。一方面怕自己和他走得太近,她會情不自禁的深陷,因此她想逃得遠遠的;一方面又渴望他的在乎,她想感覺到她對他而言是與眾不同的。
葉逢春啊葉逢春!丙真是她人生截至目前為止,最大的難題!
吹風機尖銳的聲音停了下來,他拿起梳子替她順發。
彼此之間沒有人多說一句話,這樣的氛圍久而久之太奇怪。寇玫瑰透過鏡子偷瞄了一眼葉逢春,卻見他掬起一束發,眼眸低垂,慢慢慢慢的將發湊近口鼻間。
她的心狂跳,臉也紅了,因為他……他……
他正無限寵溺的吻上她的發!
這種親昵……這種在背地里的憐惜,比什麼行徑大膽的親吻還叫人無法抗拒。就像是有人當著妳的面大夸妳是美人,和他在妳看不到的地方說妳是美人的意義是不同的,前者也許只是客氣,後者卻是絕對真心。
寇玫瑰有點惱。他寵她,那他那個女友算什麼?她接過了他手上的梳子,聲音有些啞。「我、我自己來。」
用左手接過梳子,這才看到手腕間一直解不下來的天驕。
「這手環我解不下來,戲演完了,這麼貴重的東西不好放在我這里。」幾億的東西,要是遇到識貨的歹徒她就倒楣了。
「這手環雖是古董,可卻是很精密的玩意兒。要戴上去容易,解手環卻需要鑰匙,而且三個環各有把不同的鑰匙。」
她聞言傻眼,手上的梳發動作暫停。咳!嗯……好吧!既然是數億的東西,也的確需要幾把鑰匙當保全。「鑰匙呢?」
葉逢春不急著拿出鑰匙,說道︰「玫瑰,咱們之間的帳也該清一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