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溫柔和冷漠既是劃上等號,他也可以選擇冷漠表現自己的不在乎,像東方旭一樣。可他是個公眾人物,冷漠給人很負面的感覺,所以他選擇以溫柔當面具,畢竟當大哥的沒辦法像弟弟一樣任性。
想想他們這些豪門貴公子其實也挺累的,難怪像東方這樣天性隨意自在的,學業一完成就逃之夭夭。
東方熙是個精明敏感到像狐狸一樣的人物,對于不在乎的人他了然于胸,同樣的,對于令他心動的女子,他也會在心動的一刻感受到吧?
從東方熙送這名名叫楚正倫女孩過來時的慌張模樣,他有種預感,這女孩九成九是他的真命天女!
東方熙思索著亞德蘭的話……
是啊!當他知道她中彈的時候,有一瞬間他腦海里幾乎是一片空白的,搭上了救護車陪著她就醫,他的手一直是不受控的顫抖著。
明知道她只是手臂中彈,不太可能危及生命,可他還是害怕,那種像是快溺水般,又像是世界末日到了似的不安、恐懼,幾乎令他窒息。
她……真是嚇壞了他!
亞德蘭忍不住問︰「楚正倫是你……很特別的朋友嗎?」
「你說呢?」東方熙不給正確答案,可臉上的表情卻是無奈的認栽樣。
亞德蘭聳了聳肩。「你該慶幸的是你今天遇到的是我,要是記者的話,這種模稜兩可的答案可是能編出幾十種不同的版本!」他還真得點醒他,「這幾天你幾乎以這里為家,早被一堆醫護人員,甚至是病患認出來了。就算上得了台面的報章雜志願意賣東方家面子,真把這件事壓住了,其他小報可不這麼按著規矩來。」
「有人來騷擾?」
「第五個!接下來肯定有越來越多的記者跑過來采訪。一旦小報嘗到甜頭,那些大媒體難保不會眼紅。」
「你的意思是?」
「你可不可以不到這里來。」從方才他一進醫院就有多少人在交頭接耳了。「你不是有找了特別看護了嗎?」
「我不放心。」上一回他看那看護在幫她擦身子,還真是粗手粗腳的。
「哈!這句話從你嘴巴里說出來還挺特別的。」不放心?這位東方大少即使是在面對天文數字的東方產業時,還是一臉的悠然自在,他也會有「不放心」的心情吶?
「正倫的燒退了,是不是意味著她的傷趨于穩定?」
「如果沒有再發燒,大致上是。」
「那我會盡快帶她回紐約。」小心的開門,兩個男人同時嚇了一大跳,因為那位幾個小時前才退燒的小姐,竟一手打著點滴,另一只手在構小幾上的茶杯,她神情專注,顯然沒注意到有人在欣賞她的「特技」。
亞德蘭本想制止,可東方熙卻立即搗住他的嘴,拉他到外頭。「你一喊會驚嚇到她,她會滾下床。」然後縫合的傷口可能裂開,再進一次手術室!
「你怎麼不說你這樣抱著我又搗住我的嘴,更令我害怕!」亞德蘭逗他。
東方熙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松了手,然後又喃喃自語,「為什麼醫院的桌子要做的這麼遠?」
「是啊!千錯萬錯都是醫院的錯,你那位『野孩子』的女友就是沒錯。」這男人中毒了!只是這叫楚正倫的也太厲害了吧?才退燒就這麼生龍活虎。
再次推門而入,楚正袖已拿著紙杯在喝水,一看見東方熙出現,她既高興又有些不好意思。
「好些了嗎?」他發現她的氣色比早些時候好了很多。
她點了點頭。
外頭一位護士探了頭進來,「對不起,東方先生,請到護理站來簽一些文件。」
東方熙離開後,亞德蘭看了一下方才護士替她量的血壓、脈博、體溫等等記錄,又問了一些她的狀況,這才在簿子上簽了名。「大致上很OK,別擔心!」
「我躺了很久了嗎?」她好像一直睡睡醒醒,不是很清醒,可又不是完全沒有意識。
「發燒了兩天,不算太久啦!」
「真是麻煩你了。」
「醫護人員照顧病人是天職,不過,東方那大少爺大概很少這麼操吧!」他打趣的說︰「小姐,你很特別喲!我從高中就認識東方,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不眠不休的守在一個女人身邊全程伺候呢!」
「是……是嗎?」他難道不知道把這種話告訴病人,會引起病患血壓升高嗎?楚正袖的臉紅了。又……高中就認識東方熙?這醫生怎麼看都三十好幾了,東方熙不是才二十六嗎?
算了!這就是長得「臭老」人的悲哀,她實在不應該以貌取人,像她不也是十七歲的「老女人」嗎?
「你還問我?有幾回你痛得直掉淚,還一直拉著他的手直呼『好痛』、『好痛』,最後還叫他『媽咪,不要走!』,所以現在他多了個綽號叫『東方媽咪』。」
「東方媽咪?」楚正袖忍不住笑了出來。
「小姐,你常練握力嗎?」他揚了揚眉,「看不出來你瘦瘦的,力道這麼驚人!你在半夢半醒的時候一直拉著他的手,看他悶不吭聲的我以為沒什麼,後來發現他左手被你拉握過的地方全瘀青了。」
「真的嗎?」她依稀記得身邊一直有人陪著,原來是東方熙!一股暖暖的感覺頓時充塞在胸口。
「總之,你真的改變了東方熙很多,沒想到工作狂的他,會為了你延長回紐約的時間。」
「阿熙他……我是說東方熙,他很忙嗎?」
他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她。「你不知道東方熙?」
「知道啊!」東方熙,有什麼奇怪嗎?不就是阿熙嗎?
「你看得見我嗎?」
楚正袖笑了出來。「當然。」
亞德蘭猶豫了一下,雖然覺得眼前這女孩居然不知道東方熙還真的滿怪的,不過——「東方熙是個大忙人喔,至于為什麼忙,你自己問他吧!」又和她閑聊了幾句,他就到別間病房巡房了。
東方熙過了一會兒才回來。「醫生說什麼?」
現在偌大的病房只剩兩人了,楚正袖頭壓得低低的,一直不太敢看他。「很好。」
「干麼低著頭?」他猜出幾分,是不是亞德蘭又多了什麼嘴?
「覺得……很對不起你。」她的臉紅了,眼眶也紅了,「你花了那麼多錢請保鏢,結果保鏢原來這麼不濟事。」
東方熙安慰的拍拍她的頭,「在外頭不比在武館,也不比在正式的比賽場合,人人都是憑真本事在較量。在外頭,攜槍帶刀的混混一堆,那些人只求快意恩仇,就只是想逞凶斗狠,根本就沒什麼武術精神。」
楚正袖長長的嘆了口氣,「我現在才知道,習武根本沒用,還虧我常沾沾自喜自己是文武全才,很得意自己是比賽場合的常勝軍!結果……還不是沒有用。」她的眼淚轉呀轉的,最後還是流下來了。她好像遇到習武以來的最大困惑。
「怎麼會沒用?只要對方不帶槍,你的身手絕對很夠看的。」掏出手帕為她拭淚,「你可以用來保護你想保護的人,例如那群和你一塊打籃球的人,例如你的朋友,又例如……」
「你。」
「你想保護我?」
她困窘,「雖然……顯然不是很成功。」要保護人家的人都進了醫院了,還能保護什麼!
「為什麼?」木雕土鵝終于也有點開竅了嗎?
「因為我畢竟是你的保鏢啊!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木雕土鵝……這輩子不能奢望她懂什麼風花雪月了吧?東方熙無奈的苦笑。好大的挫敗感,他果然是遭天遣了!
「可是,在我想要和你共同面對那大黑個兒時,我並沒有想到錢。」她很猶豫的說出這些話。「我沒有喜歡過人,不知道喜歡人的感覺是什麼,可是……我好像開始有點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