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知道的也不過是屈指可數的見面觀感,和由別人那里听來的一些事情拼湊而成的主觀感覺,其實沒什麼機會去了解他。
而這些硬是拼湊而成所了解的他……說句實話,格調似乎不高呢!
聰明、生意手腕極高、自負、風流荒唐、輕佻浮華……只是這些,真的是他嗎?
就因為她的感覺如此,所以當初老太爺欲將她許給他時,她的允婚是有些認命,抱著舍命出嫁的心態。而後南宮艷為了拒婚跑到藏幽閣大吵大鬧後,她對他的負面印象又多了愚蠢這點!
可隨著她假扮花魁和他較多機會相處後,她對他的感覺似乎有那麼一些改觀。
且不說別的,就拿他風流荒唐、輕佻浮華來說好了。到目前為止,她似乎還感覺不到他有這些惡習。
若他真的是輕佻浮華之人,此時此刻孤男寡女共處于這山洞內,且又四下無人,他真要對她如何,也沒人救得了她。可他卻是待之以禮,連她的一根頭發也不曾踫。
單彤忽地在心中一嘆。「和南宮公子相處下來,我覺得你似乎不像傳聞所說,會欺負姑娘家,何以你會對自己未過門的妻子下那麼重的話?」在把一個人打下十八層地獄之前,也許該再給他個自新的機會。
提到單彤,南宮艷有些不自在。「除了她之外,我的確是不會去欺負任何一個姑娘。」他溫文儒雅的形象就毀在她一人之手!
「我听說你賺她其貌不揚?你是因此而嫌棄她?」即使是現在,一說起南宮艷批評她的話,她的聲音仍不自覺的冷了下來。
女人,尤其是美麗的女人,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別人批評她丑。批評她丑的話會像刀刻在骨子里一般,會記一輩子的。更何況單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會有一、兩天的丑容體驗,因此她尤其不能原諒那種以貌取人的人。
一提到那惡女,南宮艷實在很難以平靜的心情談她。「她其貌不揚也就算了,還陰險狡詐、趁人之危!那個女人的心是黑的!」試問,有哪個女人敢在男人胸前刻字?她真是太令人發指了!
「噢。」有些人死有余辜,即使下十八層地獄,那也是罪有應得。這臭男人!原本還想對他心軟的,看來他這種人不值得同情。
我的心是黑的是吧?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未來的日子我若不黑心些,豈不辜負了你對本姑娘的「贊揚」?
「可她到底對你做了些什麼,讓你這般氣憤?你說她陰險狡詐、趁人之危,又說她的心是黑的,但從方才到現在,我只听到你拼命的在批評她,卻沒能听出她究竟是如何陰險狡詐、乘人之危。你這麼說如何叫人信服?」單彤擺明著玩他,看看他如何自述被「欺負」的經過。
不高明的手段整人,會讓人有機會反咬你一口;高明的手段則除了會整得對方欲哭無淚外,即使對方明知道被誰整了,也只好打落牙齒和血吞。
「那個女人,她……她……」南宮艷的手在胸前比畫著,卻遲遲接不了話。
廢話!喝醉了酒給對方扒開衣服又刺青這等丟人的事,他怎說得出口?
單形站了起來走向他,故意將臉湊近,一臉疑惑道︰「她到底怎麼了?」她眯著眼看他指著胸口的手指,忽地明白似的說︰「哎呀!莫非公子指的是你胸口上那數排刺青嗎?」
看南宮艷一臉錯愕,她又故意少根筋若無其事的開口。「呃……我記得那兒好像刺著‘南宮艷︰順我者生,逆我者亡。娶我者生,負我者死。’對不對?好像還是個名叫單彤的姑娘刺上去的。」
赫!南宮艷難得露出驚愕的表情,隨即一張俊臉紅個通透。「你……你怎麼知道?」
「你忘了嗎?上一回你醉臥郊道上,是我把你救回去的。」她嘆了口氣,同情的說︰「在那樣冷的天里你就那麼坦胸露背的,你那未婚妻也真頑皮。」
頑皮?她那叫該死!他都快吐血了!一想到連露凝香都知道這件糗事,他實在狼狽透了。因為這麼失顏面的事,他最不想讓她知道。
再想到他今天會那麼失顏面全是因為單彤,他就異常激動。「反正那個女人,我這輩子決計不娶她,不娶、不娶、不娶!這樁婚事我一定反抗到底。」
何必呢?咕!這家伙真是搞不清狀況。現在娶不娶並非取之在他,而是在她。連著數個「不娶」說得這樣堅定,他就不怕哪天自掌嘴巴給摔進茅坑里嗎?
「听說南宮家的老太爺听說是個厲害的角色,你不怕他?」
「比起那肉包女的狠,我家爺爺算仁慈了。那女人是我身上的利刺、胸口的長劍!」一提到她,他實在端不住什麼翩翩氣度!
無預警的又在她身上射了箭……
單彤心中冷笑道,她是他身上的利刺,胸口的長劍?可現在拔箭的卻是她!
她很確定,若天見憐的沒讓她死在快雪峰上的話,南宮艷的「死期」會更近。
也許是在意刺青的事丟臉吧,南宮艷在面對露凝香時仍覺得不太自在,彼此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站了起來。「你在這里等著,我到外頭去找一些枯枝回來生火取暖。」
看一看漸黑的天色和不曾停息的風雪,單彤快步的跟到洞口。「我我跟你去。」
「外頭危險,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來了。」她很怕冷他看得出來,方才縮在一角的模樣他有一些些心疼。在山洞里她都總成這樣了,外頭可是不知比這兒冷上多少。
單彤嘆了口氣。「會困在這里我也有責任,即使是危險也得一起分擔吧。」這個時候她沒有想太多,總覺得與其在這里擔心他,那還不如一起去。
真奇怪!前一刻還在想如何惡整他,這一刻卻不由自主的擔心他。人的心都是和她一樣復雜嗎?
南宮艷看著她,將手伸了出來。「那來吧。」
她看著他厚實的大手,猶豫了一下把手放上,大手溫暖的包覆著,一股暖意由手心透來。「你的手好溫暖。」一顆心小鹿亂撞的,臉也不由自主的灼熱了起來。
他牽著她的手在風雪中尋找尚未被雪掩埋的枯枝,尋了一陣子後手上是多了一些木柴,可在大雪不斷的情況下,他們也迷失了來時路。
「奇怪……」南宮艷喃喃自語,心想,這個地方方才好像走過了。
「怎麼了?」單彤奇道。走了好久的路,怎麼她一直溫暖不起來,還越來越冷、越來越累!
「沒什麼。」
知道他倆已迷了路,南宮艷臉上不露不安神情,冷靜的找著回去的路,抑或是可供避雪的山洞。
又走了好一會兒,單彤再也忍不住的開口,「南宮公子,我們……我們好像走了好久,還沒到嗎?」她的聲音感覺很疲憊。「我好累,好想睡。」在這個時候她千百個不願意再給南宮艷添麻煩,可她真的好困,那種疲憊的困意好像她只要腳步一停就能睡著似的。
「咱們快找到休息的地方了,撐著點,千萬別睡!」一旦在這種地方睡著,那就永遠醒不來了!
她的眼皮漸重,腳一軟。「不行……」她想睡,走不動了。「我好困……」
南宮艷一驚,急忙放下手上的木柴。「凝香姑娘,起來啊!這個地方不能睡的廠他輕拍著她的臉。「不準睡,起來!」
單彤睜開了眼。「我好困……」
「等我們找到山洞,生火把身子烤暖,你想睡再睡,嗯?」
「找得到嗎?」單彤疲憊的開口。「咱們迷路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