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讓人目瞪口呆的是兩秒前還一臉憂郁的男人,表情一轉,瞬間笑開,一個轉身便迅速抱住後方的人。
「啊,親愛的宿吉弟弟,你終于有空啦!」
「如果沒別的事,我要走了。」後方那人手一揮,冷淡的撂開他的手。
「不要啊!宿吉弟弟,我們這麼久沒見面,你怎麼舍得棄我而去呢……」男人再次緊拽住後方那人的胳膊,整個人掛了上去。
爾心悠終于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覺得此情此景如此眼熟,因為男人死皮賴臉的行徑跟她平日如出一轍。
後方那人正想用力甩開身上這條八爪魚,卻在不經意瞟到她後愣了愣,一切動作立刻靜止,冷聲問道︰「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理事長!」爾心悠終于看清楚那人是誰,頓時感到有些心驚膽顫。不會吧,她不過是在排練時不小心想到他,他竟然就神奇的出現了?
「難道你現在才發現是我嗎?」殷宿吉似乎很不滿意她的態度。
爾心悠偏開臉、吐了吐舌,看來這位理事長高傲到不容許別人忽略他的存在。
「宿吉堂弟……」吊兒郎當掛在他身上的殷戰天,伸出手指了指兩人。「你們兩人認識?」
「她是瀾海的員工。」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剛剛跟你開玩笑呢,那麼兩位慢聊,我就不打擾。」殷戰天終于好好的站直了。
殷戰天揮揮小手便迅速離開,開玩笑,他的原則是兔子不吃窩邊草,雖然這個窩邊離自己還有點距離。
「什麼怪人啊……」爾心悠傻眼,莫名其妙的人,剛剛好像還稱殷宿吉堂弟?她猛地一震,想起面前還有一尊「神」。
「理事長先生,你又怎麼會在這里?」他出現在這里的感覺如同她在瀾海,像踏進了一個不屬于自己的空間。
殷宿吉睨了她一眼,卻沒有回答,正好這時樂團的人喚她上台準備,爾心悠聳了聳肩,從椅上跳下來準備走人。
「要演出?」他忽然問道,臉上出現一抹罕見的詭笑。「那麼我也想看看,曾經是小提琴手的人如何‘玩’其他樂器。」
他是在存心挑釁吧!爾心悠忍著胸口一股氣,在他出現之前,自己已經被他那陰魂不散的琴聲搞得情緒不佳,現在既然他都這樣說了,那她非常、非常樂意接受他的戰帖。
「那麼你就好好看著。」說完她便轉身離開。
殷宿吉雙手環抱胸前、筆直站著,不少人在瞧見這個美得讓人驚艷的男人時,紛紛想要親近,卻在看第二眼時就被他冷漠的氣息給擋了回去。
他站在那里就是一幅優美的風景,但這風景上寫著「生人勿近」四個字。
殷宿吉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坐下,眸光靜謐無波,心情也很平靜。
對于樂團這類更貼近大眾的演出,他其實不見得有多大興趣,對Bass更談不上了解。
他只是忽然很想知道,從小提琴到Bass是個什麼樣的跨越過程,他想看看她的演出。
爾心悠這樣的人,直接面對听眾時會有什麼樣的表情?一向賦予听眾共鳴意義的樂團演奏,她會如何處理?
他想要看到那種奔放流露的感情,清晰的,向所有人展現且不可逃避的,因為那是他所不可能做到的。
忽然一陣清亮的高音快速破空而來,喚回殷宿吉的注意力,目光凝神直視台上那個身前掛著Bass的女孩。
同樣是弦,她似乎更能盡情的撥動和投入,技術好不好他不能評論,但熱情是高漲的,與同伴、與听眾的互動,透過指尖下的旋律來傳遞。
殷宿吉薄唇微抿,忽明忽暗的燈光投射在他身上,他眉宇間、眼眸處,皆不動聲色。他坐在那里仿佛是在沉睡,在如此熱鬧的環境下,卻隔絕了自己的空間。
甭獨,便是這樣的感覺。
***
「理事長先生,怎麼樣?」爾心悠大步走到他跟前。真是驚訝,他竟然從頭听到尾,都沒有離開。
「勉強。」殷宿吉言簡意賅的吐出兩個字。
「罷了,想也知道從你嘴里听不到好話,何況我跟你的演奏本來就是南轅北轍的風格。」爾心悠搖頭晃腦,才剛說完,立刻見他回頭緊緊的盯著自己。
慘了,說漏嘴了!
「下午偷听的人果然是你。」
「怎麼能說是偷听呢!」她狡辯,還很義憤填膺。「不過是順耳听到的。」
殷宿吉正準備開口說什麼,忽然旁邊傳來吵鬧聲,仔細一看是幾個男人圍著一個女人不知在吵什麼。
爾心悠先是揚了揚眉,而後一坐在就近的椅子上盯著。
「你怎麼不沖上去了?」她不是很好管閑事嗎?
「不關我的事。」爾心悠的表情有點嚴肅。「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何況在這里我們也算是工作人員,沒理由管客人的事。」
殷宿吉有些詫異的看著她,沒想到她的多管閑事還分對象、還是有理智的,他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忽然爾心悠轉過了頭,彼此眼神交會時,他怔了一怔,下一秒卻見她笑逐顏開的靠過來,看上去有些不懷好意。
「理事長大人,不曉得為什麼最近天氣很奇怪,外面好像下雨了。」
殷宿吉不語,冷著臉看她想要耍什麼花招。
「理事長大人應該有車吧,不曉得您會不會好心……」
「不會。」他直截了當的打斷她,轉身向外走。
「不要這樣嘛,我好歹也是你的員工啊。」
「我不載外人。」
「那你不要當是載我啊,載我的Bass嘛。」爾心悠剛說完,就見他回頭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的眼神好像在暗示她有希望了。
「自己搭計程車回去。」語畢,殷宿吉毫不猶豫地離開。
「魔鬼。」
第三章
原本只是飄著毛毛雨,不一會兒便下起了大雨。
殷宿吉將車速放得很慢,表情平靜,似乎在思考什麼。今晚原本是打算回父母家的,卻被剛從國外回來的堂兄殷戰天拐到酒吧去。
腦海中突然浮出一個影像,是幾縷深藍的發絲在空中飛揚,頃刻他被自己的思緒嚇到,怎麼會莫名其妙想起她來?
那家伙沒問題吧,這麼大的雨總不可能跑去車站搭車。忽然殷宿吉的眼微眯,余光瞄到車窗外……
爾心悠用防水塑膠膜小心翼翼地將樂器裹了好幾層,自己卻連一把傘也沒撐就跑出了酒吧。
這里離車站有點遠,還下著大雨,不過以她跑步的速度應該不是問題。
爾心悠還沒跑上幾步,便看見路邊有幾個不怕雨淋的人似乎起了爭執,再定楮瞧上幾眼,發現其中一名正是方才酒吧中的女人。
在酒吧中沒有看清楚,仔細一看竟覺得她有些眼熟,身材高挑,干練俐落的穿著,尤其是那頭黑色的長發,嗯……還是趕緊走吧,下著雨呢。
爾心悠正準備拔腿就跑,突然察覺有道余光朝自己瞄過來,那眼神讓她瞬間汗毛豎起,心驚肉跳。
吧嘛突然看她呀,很詭異好不好,那樣子好像在控訴她逃跑一樣,不過那女人真的很眼熟……啊!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改變主意快步跑過去,對著那群人中唯一的一名女性、剛剛才朝她投來目光的人叫道︰「我記得你,你是那天在中心街一起表演的……霍清晰對不對?」爾心悠十分激動的拍著她的肩膀,沉浸在熟人相見的愉悅中,完全忽略了現下的狀況。
霍清晰瞄了她一眼,沉默著什麼也沒說,她剛想開口,旁邊就有人大聲吼道︰「滾一邊去,少管閑事!」
「我管什麼閑事啦,我們是認識的。」爾心悠拉了拉肩上的Bass,手一伸,豪氣萬千的攬過霍清晰的肩膀,問道︰「他們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