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好不容易願望要達成了,他不會為任何理由放手、心軟。
「如果我真的是索情,我很感謝上蒼讓我此刻不再記憶所有仇恨的一切。」她認真的說︰「也許我現在什麼都不記得,可是我很快樂,這樣就夠了。」把快樂建築在血腥上,不!那種快樂並不是真的快樂。
「你……」
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索情說︰「如果我是索情,我只希望你快樂。真正的快樂,不是建築在仇恨、血腥上的快樂。」她看著他,「我想她也是這麼想的。」
她的話令萱雪寒備覺沉重。只不過簡單的一段話,竟動搖他一直以來堅持的某些信念,他一向知道索情在他心中的影響力,可……不!不管如何,鐘、賀兩家欠萱家的,一定得還!他要他們血債血還!
「公主,你這回到萱王府來,不是為了要賞梅嗎?」他必須冷靜一下方才仿佛軟化下來的心,轉移一下話題對他有利。
他如此想時,索情也正動著腦筋。
看樣子他對鐘、賀兩家的恨已根深蒂固,要他拿出免死金牌救人只怕不可能。明的要不來,她只得……既然金牌一定要到手,就不能讓他知道她志在金牌,否則他一定會把它藏起來。
想辦法賴在萱王府數日吧!總要有時間打听到免死金牌放在哪兒。
「我听說萱王府除了有梅好賞,王爺的武功也是萱王府傲人之處。」想賴在萱王府多得是理由嘛!「昨天你救我的那招又飛又躍就教我好生羨慕,可以教我嗎?」為了學武,在萱王府待個數日不為過吧?
索情的武功不差,可憐,她喪失記憶連自己會武功的事也忘了!萱雪寒本想拒絕,可……待在萱王府對她恢復記憶也許有幫助。
「練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不過,你可以待在這里,也許你會想起什麼。」
「那就打擾了。」
「先遣人帶個信回宮中吧。」
「嗯。」
呼!賴下來了,接下來就是打探免死金牌放在哪兒了。
☆☆☆
六百多口的死刑犯,朝廷的天牢已容不下這麼多人,只得將所有的罪犯集中到一個用木條搭起,外有森嚴守衛的木欄中。
集中在里頭的犯人吃、喝、拉、撒幾乎都在木欄中,處境比賤民更不堪、更狼狽。
一名戴著斗笠、一身粗衣布衫女子走近,手中提了個竹籃,里頭滿是好吃的酒菜。
「站住,你是什麼人,來這里做啥?」
女子壓低了頭,「官爺,我是鐘妃娘娘派來的,她知道她老父再隔兩天就要與她天人永隔了,要我準備了些好酒菜來孝敬他老人家,以盡最後孝道。」
「鐘妃娘娘?」守衛互看了一眼,心想,鐘國丈大勢已去,可鐘娘娘尚是皇上的妃子,可惹不得。于是說︰「那就快去吧!別逗留太久,柴王爺和萱王爺有時會過來巡查,若巧遇上了,我們下人難做人。」
「謝官爺。」
待守衛開了木欄,女子立即走了進去。
欄中嗆鼻的氣味令她捂口欲作嘔。她急忙在其中找賀王。她先看到了鐘有期,坐在他身旁的即是賀王。
「爹──」女子走過去跪了下來,這名女子正是賀香玲。「爹,你怎麼了?」怎一臉失魂落魄?
「玲丫頭……」鐘有期老淚縱橫,「你娘她……她昨夜咬舌自盡了,就連你義兄他……自從拒捕被官差打成重傷又無大夫醫治……進這牢里第二天夜里也死了。」
坐在一旁始終沉默的賀王忽然狂笑了起來,「哈……報應吶、報應吶!可是為什麼不只報應在我身上?為什麼要牽連到家人?為什麼?」他一面又哭又笑,一面捶胸頓足。「該死的人是我、是我!我該死──」
「爹,爹你不要這樣!」賀香玲見老父大有狂態,忙抱住他,安撫他的情緒,「爹,你一定能出這里的,一定……我會想辦法,一定會想辦法!」
「玲丫頭──」鐘有期累了。「別再管我們了,你能逃多遠就逃多遠,謀反之罪若如此好月兌罪,我現在就不會仍在這里了。」
「萱王爺有免死金牌!那金牌可以免于死罪。」就算當賤民也比死了好。
「萱雪寒?他會拿免死金牌出來救人?」鐘有期苦笑,「別作夢了!」一個巴不得將其碎尸萬段的萱家人會拿御賜的免死金牌出來救仇人?
可能嗎?除非萱雪寒瘋了。
「他不會,可是他深愛的女人會!只要她求他,他一定會把免死金牌拿出來的。」她不知道若荷公主要到金牌沒有,可是若荷公主答應她會盡力的。
萱雪寒是何等人,會為了一名女子放棄不共戴天之仇?怎麼玲丫頭這孩子平時精明,重要事反而胡涂了?鐘有期嘆了口氣,輕拍她的肩,「好孩子,只要你平安就行!」
「不!我一定會跟你們共生死、一定會想法子救你們!我不會讓你們死在劊子手刀下、身首異處的!」
「是啊!我們絕不能死得如此狼狽、教人笑話!」賀王忽然別有深意的說,他方才的狂態已平歇下來。
在死前能見女兒最後一面,老天也算待他不薄了。
「爹、義父,等我……」賀香玲說。
還想多說些什麼時,外頭的守衛催促著,「喂,里頭的那位姑娘,你也待得夠久了吧?遠處有馬蹄聲傳來,快快離開吧。」
「來了。」賀香玲站了起來,「我走了。」
「香玲。」賀王叫住了她,抖著聲音,控制著淚水決堤,「保重!」
「知道了,你和義父也保重。」
目送著賀香玲離去,兩者相視落淚。這一別……怕是死別了。
被押進這里的第一天他們就有準備了,這一回進來只怕出不去了。
貪君厚祿卻圖謀不軌,這等罪天地不容。
鐘、賀兩家都是名門,名門怎能受游街示眾這等屈辱?身首異處更是狼狽至極,所以,早在被押來這里時,他們就準備好一切。
至毒的斷魂藥溶入水中,每人一口,一切就會結束了……金鑾殿上今天格外肅穆,早朝最末,內侍手捧聖旨欲跟隨萱雪寒、柴敏兩人赴西郊提罪犯至刑場。
「朕命萱王爺為正監斬官,柴王爺為副監斬官,此時即赴城郊提鐘、賀等六百余口罪犯至刑場,午時三刻行刑。」
「領旨。」
「且慢。」
正當萱雪寒和柴敏欲往外走時,外頭一清脆的女音傳入這與她女子身分格格不入的金鑾殿上。
「若荷?」皇上一怔,不知該在慈寧宮陪太後的她怎會到金鑾殿上來。
莫非母後有懿旨?
鐘、賀兩家的事,他不與母後商討過,這件事誰都不插手了嗎?怎麼……當索情自萱雪寒面前走過時,他一雙懷疑的冷眸就一直盯住她身上。這是非常時刻,容不下任何差池。
「太後有懿旨嗎?」柴敏壓低聲音。
「不可能。」萱雪寒沉著聲,心想,就不知道這小泵娘要玩啥花招。
「若荷叩見皇兄。」索情盈盈拜倒之際,可以感覺到萱雪寒的目光一直盯住她身上。
「免禮,若荷到這金鑾殿上,莫非母後有啥指示?」
「皇兄,若有免死金牌,可否免去鐘、賀兩家的死罪?」
她話一出口,大殿上立即喧嘩起來。
萱雪寒的臉色冷沉下來,冷眸中燃著兩把似乎能置人于死地的怒焰。
「荒唐!免死金牌目前有三面。一面流落民間,兩面各在萱、柴兩府,你哪來的免死金牌?更何況用免死金牌救欲謀反的罪犯,這免死金牌功能未免太廉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