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行了。」這地方已比她住餅的任何地方都好了,原以為會被安排到下人處和一群人共寢哩。
「王爺住的地方就在左前方,書房則是另一方向的那棟大屋。你是直屬王爺的,因此有啥事直接跟他稟明即可。」王府的規矩多,連丫鬟都有大丫鬟和小丫鬟之分,不過,這些規矩用不到這大夫身上。
听了他的話,索情心里又不太舒服起來,她微蹙了眉,不愛听到她屬于誰的話。
見她沉默,林總管開口說︰「索大夫,你是王爺的貼身大夫,因此得跟在王爺身邊,以供差使。」
他在暗示她該上工了嗎?
「我知道了。」貼身大夫?萱雪寒是得了肺癆,還是朝不慮夕了,要她成天黏著他干啥?這些話只在心中暗自嘀咕,她可沒敢說出口。
怎麼想、怎麼不甘心的來到了萱雪寒房門口,索情伸手叩了門,里頭傳出了回應。
「進來。」一看來者是索情,萱雪寒說︰「你來得正好,我正有事找你。」她自己來了,省得他要人去叫她過來。
「你受傷了嗎?」這是她惟一想到他找她的原因。
「沒受傷我不能找你?」他將外衣月兌掉,拿了一件新的外衣換上,然後扎緊銅扣。
他的動作再自然不過,卻看得索情臉紅心跳,趕忙轉過身。
他……他很習慣在女人面前換衣服嗎?
她緊張的樣子看得萱雪寒哈哈大笑,「你緊張什麼?我里頭還穿了好幾層哩,更何況……」他又露出那該死、可惡又惡質到極點的笑容,「想看我赤果身子的樣子那可不容易,能看到是你的福氣。」
「少……少臭美。」
「臭美?」萱雪寒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若真沒行情,我可不隨便亂掰。」看她仍面壁而立,他搖頭苦笑,「精采畫面沒了,你可以轉身了。」他發覺逗著她玩真的很有趣,但……這似乎違反了他當初找她來的原意。
他那眸子掠過一瞬懊惱的神情。
「你找我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再辛苦的工作她都願意承受,可是她絕不被當傻瓜耍。「你再不說……那我……我要去幫藥草分類了。」
「今晚我必須去一個地方,你得陪我一塊兒去。」
「什麼地方?」
「醉仙樓。」
醉仙樓?醉仙……樓?這名字在哪兒听過呀?索情想了想,忽地腦海里掠過一群濃妝艷抹的女人站在大紅燈籠下招呼客人入門的情景。
「醉仙樓?」她驚訝地低呼出來,終于想起來它是什麼地方了。「王爺……醉仙樓那……不是我能去的地方,我……」她低著頭臉一紅,「我又不是那里的姑娘……卻……卻進出那里不好吧?」
這次萱雪寒倒沒有強迫她,只說︰「如果你不想見一個人,你是可以不去。」
「誰?」
萱雪寒看著她,眼中忽然有嗜血的殺意,「鐘國丈。」
「他……怎會到那種地方?」她一怔,心想,一個國丈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他會到那種地方、喜歡那里依紅偎綠的女子?
「因為那里有一個他喜歡卻始終得不到手的女人。」他說話的樣子有著山雨欲來的感覺。
「他得不到,而你得到了?」索情忽然這麼說。話一出口,藉由他訝異的一瞥,才赫然發覺她自己怎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的話怎麼會有吃醋的意味?
「我……」她藉由轉身掩飾自己的不知所措。「我……會跟你到醉仙樓,方才那話……魯莽了……我……」說著,她推門走了出去。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在萱雪寒面前常說出一些奇怪的話?說這些話的原因又是什麼?
索情啊索情,你愈來愈不對勁兒了,到底是怎麼了?
正當她苦惱不已之際,另一頭的萱雪寒則斂去他在人前的笑容,冰冷著一張臉,那孤絕而沉冷的眸子透出些許溫度。
索情對他動情了?若是,這和他當初的預期一樣,他正朝著讓她生不如死的目標前進。可他一點喜悅之情也沒有,方才她眸子里吃味的火仿佛燃進他胸口,在無預警中,竟讓他不由自主地揚了嘴角。
一切原在他掌握中的,何以現在……他反而也被拉著往陷阱里走?
莫非他也……不!不可能。
☆☆☆
眼前這風華絕代的女人真的已經四十多歲了?
徐娘半老的年紀尚有這番姿色,可想她年輕時必然是傾國傾城的絕世美女。
索情瞧美女瞧得都兩眼發直,沒發覺她身邊很快速地聚集了五、六個姑娘,還沒弄清情況,她就被一群姑娘拉著往另外一間房間走。
「呃……王……王爺。」她求救似地看著萱雪寒。活到那麼大,大概今天最狼狽。她一面求救,一面還緊拉著衣服,免得衣服一件件給這些舉止粗魯的女人剝了。
「索大夫,好好去玩玩吧!」萱雪寒惡質地給她一個笑容,仿佛說「自求多福吧」!
被拱進一個房間後,索情只得听天由命地任人擺布了。看著滿桌的菜和酒,她一點胃口也沒有。
「大夫呢!我最喜歡大夫了。」一名濃妝艷抹的女子往索情粉女敕的臉上一親。
她沒想到這邊的女子都如此豪放,一個不留意給留了個大唇印在臉上。
「听說你姓索是名大夫是吧?奴家我的名字叫月花。」
「我叫銀釵。」
「我叫艷紅。」她拿起一杯酒,「索大夫,我先干為敬。」一仰頭將酒飲盡,然後她將杯倒著一晃,「干啦!換你了。」
「我不會喝酒。」一喝了,天曉得要發生啥事,她真的不能喝。就她所知她共有兩次喝酒的經驗,卻也醉了兩次。七歲,她第一次偷喝師父的桃花酒,結果狂奔到山下養豬人家的豬舍,抱著小豬同眠了一夜,隔天主人點豬時發現多了一頭,才把她送回山上給師父。
第二次是她十三歲時,師父為了治好她的「懼酒癥」,替她把解酒藥方和蜜酒一塊封入甕中,開封後第一杯即要她喝,結果悲劇又發生了。她奔入林中打暈了一只外出覓食的老虎,然後抱著它一塊睡。師父發現她後把她撿回去,從此以後到師父去世,就一直嚴防她再喝酒。
「不會喝酒?怎麼可能?」艷紅不相信。「跟著萱王爺來這里的人,每一個都是酒國英雄呢。」
「他常來這里?」索情問。
「有咱們的崔嬤嬤在此,他常來呢。」銀釵一笑,「萱王爺可是惟一曾在她房里過夜的人的,就連……」她壓低聲音,「連國丈都不曾哩。」
「崔嬤嬤?誰啊?」嬤嬤這不是老鴇的意思?萱雪寒喜歡老鴇?
「方才你眼楮看得發直的那大美人啊!她和萱王爺可好著,雖然兩人年齡……呃……反正女大男小也沒啥不好。」月花說,這才發覺索情的臉色似乎不太對勁,「怎麼了,索大夫?」這大夫的相貌可美得緊,若不是一身男裝,會讓人誤以為是少見的女人哩。
「沒事。」索情無神地拿起了酒杯,一仰頭就把酒喝了。她一喝,眾家姊妹齊拍手歡呼叫好,又忙著替她斟酒,于是她一杯接一杯的喝。
那頭眾女圍著索情胡鬧之際,這里的崔雲和萱雪寒正秉燭夜談。
「雪寒動心了。」為他倒了一杯香茗,崔雲忽然說。
「什麼?」他一怔,這才回過神。
「你是雲姨看大的,我會看不出你心里想什麼?」
萱雪寒六歲時,他被忠僕護送到昆侖學藝,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這孩子。這孩子長得像他爹,也就是她初戀情人、同門的大師兄。師兄妹兩人無緣結為夫妻,但她對他爹的痴心仍在,因此,她對待師兄的遺孤也就特別疼愛。她疼愛他,一如他爹當年疼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