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官修塵眼中掠過一閃即逝的訝異和感激,微微一笑,「到里頭坐坐,我再告訴你們吧。」
第八章
「見到你父親了?」任革非停止了在沙灘上往前邁進的步伐。「那你一定十分愉快。」
「也許吧。」官容寬微微一笑。「他是個令我引以為傲的人,固然我媽對他至今仍無法原諒,也許男女先天上的思維就不同,所著重的也不同,因價值觀的差異所演成的對立也就很可怕了。」
「怎麼這麼說?」看來他頗有感慨呢。
「男人比較重理智,而女人則重感情。大我、小我之分,男性可能比較分得出輕重,而女人就有可能執迷了。」這只是一個故事的引子。「我父親是華裔美國人,三歲時父母雙亡,因緣際會他被風雲組織的一名上司領養。在成長的歲月中組織給予他所有的生活所需,風雲組織的成員個個對他疼愛有加,在志向的選擇上,他們給他完全的自由,並沒有強迫他一定得加入組織。」
「很幸運的一段際遇。」
「的確。我父親一直以成為‘風雲’成員為傲,他已經打算把一生奉獻給組織。在攻讀醫學博士的那年,他結識了在同校攻讀財經碩士的母親,兩人雙雙墜入愛河。」想起昨天父親說到這段還有些不自在的樣子就好笑!「相識不久後他們就閃電結婚了。」
「很好的開始啊!」任革非不明白後來怎麼會演變成這個樣子?真是世事多變!
「我母親嫁給父親之後才知道他是風雲組織的一員,知道它的性質之後力勸父親離開那個令她不安的地方,而我父親則三番兩次的試圖與她溝通。有一回父親在一項任務中不小心被歹徒的子彈擊中,足足昏迷了數天才清醒,一直守候在他身旁心力交瘁的母親再也忍受不住了,她哭著向父親下最後通牒,假使他再不離開組織,她就離開他!組織和她只有其一能存在。」
「結果你父親選擇了組織。」
「他有今天是因為那個組織,他不能忘恩負義,若換成是我,也會如此做。」官容寬笑著拍拍她的臉,「所以我說嘛,男人畢竟是理智一些的動物,我父親對于母親至今仍恨他感到十分的無奈。」
「你母親是固執了些。」她含蓄的說。「換成是我,我不會離開你父親的。我想,任何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在他脆弱需要我的時候,我會陪在他身邊。」
任革非的溫柔總是像縷春風拂過心田,令人倍感窩心。「幸好我母親不是你,要不我父親可能就不是今天這個樣子了,光是想送走一個柔情似水的嬌妻就需要多大的心力?」他苦笑,「其實那時候我父親顧及母親的安危,就一直想把她送離他身邊。而當母親離開他的時候,他並不知道她已經身懷六甲。」
「怪不得你母親那麼恨他。」
「我母親回國後的行蹤他一直了若指掌,對于我的成長歷程也頗為清楚,因為他的刎頸之交一直都在我們身邊。那個叔叔十分疼我,但是我媽不太喜歡我倆太親近,要不是顧及到外界對我的眼光,她不會讓那個假爸爸住進我家,相安無事的共處好長的歲月。」
「很荒謬的一件事,不過,你似乎還挺能接受,難道你不恨你父親嗎?」
「他說得沒錯,從何恨起?」官容寬用腳踹起一攤沙。「只希望我媽能早日想通,試著去原諒他。」
「愛一個人愈深,當他令自己失望時,由愛轉化成的恨也就愈深,你媽媽應該是很愛你爸爸的。」任革非若有所思的嘆了口氣。「你父親的事暫且告一段落了吧?」
「嗯,他下個星期就回美國了。」
「我猜你應該會去送機,對不對?」
「他最盼望的只怕不是我。能把他從罪惡的枷鎖解放的人不是我,是我母親,我會多勸勸她的。」忽地,官容寬頑皮一笑,「我爸、媽難得有一致的意見,他們都想見你。」
「我!?」她臉一紅,心里頭怦怦跳的,隨即她又想到沈淳妃,愧疚感油然而生,「我想……再晚些時候吧。」
「還沒作好心理準備?」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官容寬不以為意的一笑,「沒關系,那過些時候再說吧!」
「客寬……我……」任革非覺得心里有話說不出是一件挺痛苦的事,她一向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
「你最近有些怪喔!我注意到你最近常沒來由的發著呆,有話何妨說出來?把事情攤開說,多個人商量也好是不?」
「我……」考慮了一下,她垂著頭,「沒事。」
闢容寬盯了她好一下,看她固執得垂下頭,知道她到口的話又給吞回去了。
「算了,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就會說了。」他牽著她的手,「認識你對我而言是一件幸福的事,希望對你而言也是如此。」把她的手執到胸前,「革非,真的很希望你快樂,如果我帶給你的是痛苦,我寧可離開。」
「沒認識你的話,那是我一生的缺憾。」任革非把頭埋進他懷里,感受著他的心跳、他的真。
天!她真的愛上了這個男人,多麼希望可以毫無忌憚、全心全意的愛一回!可是……沈淳妃和孩子怎麼辦?罪惡感霎時充填著她的胸臆……
☆☆☆
「把容寬還給我!」
「不!他愛的是我,怎麼還給你?」任革非搖著頭,「我可以感覺得出來,他根本不愛你,就算你用孩子綁住他,你一樣是得不到幸福的。」
「那你教我和孩子怎麼辦?我和孩子一塊死了算了!這樣你稱心如意了是不?」沈淳妃哭喊著,她的模樣不復前些日子的我見猶憐,反而有幾分陰森森的感覺。
「我……我也不知道你該怎麼辦。」任革非六神無主的搖著頭。「慢慢想,總是有辦法的。」
「我不想等了!」沈淳妃突然拿起一把刀子砍向她,「只要你死、只要你死容寬就是我的了!炳……,
「啊,不要……」任革非大叫了一聲,整個身子彈坐了起來,她困難的咽了咽口水,好一會兒才憶起身處何境。
吁了口氣,「原來是惡夢。」看了下床前的鬧鐘,她喃喃自語,「原來已經清晨五點四十五分了。」
想起了方才的惡夢她仍是心有余悸,看來她得找沈淳妃把事情說清楚,此事不解決,難保哪天她不會得了精神衰弱癥!
下了床梳洗一番,再把早餐備妥,任爾覺探出了頭,「姊,你今天看起來怪沒精神的,昨晚沒睡好?」
「怎麼會?」她遞給他一片土司和牛女乃,外加一個荷包蛋。「今天我可能會晚一點回來,你乖乖在家溫習功課。」
「又和官大哥約會啦?」早就見怪不怪了。
「不,我和一位沈小姐有約。」她漫不經心的說。
「哪個沈小姐?官大哥的前任女友?」
任革非一抬頭,十分訝異。「你……你怎會知道?」這件事她可從來沒對他提過。
「那天我放學回來遇到的那個大肚婆。」他得意的笑,「那天她臨走前還不斷要求你把容寬還給她,以此推斷嘛,很容易想通的是不?」他的本事還不只這一件呢!「我進屋後還看見她留下的名片哩!待老弟我一字不漏的背給你听。」
「爾覺,你……」她怎麼不知道弟弟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填鴨式教育教出的‘背’才嘛,你以為我的國、英文是怎麼拿高分的?方法無二——背嘛!」他吞下最後一口土司,「她來找過你的事情官大哥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