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寬……我……」任革非欲言又止。「前幾天……我遇到了沈小姐了。」頓了一下,她又說︰「就是前些日子我們在停車場看到的那位沈小姐。」
「沈淳妃?」光是想到她就令他不舒服,皺著眉他十分不悅的問︰「她沒對你怎麼樣吧?」那個女人他得多防著她一些,她說過要報復的事不會如此輕易的松手。
「她……她只向我打招呼……沒多說些什麼。」
「以後看到她盡量躲得遠遠的。」
任革非不解,「為什麼?她人很好啊!」
「總之……」要如何開口把沈淳妃以往的總總告訴革非?過去都已經過去,對于一個不相干的人的是非就毋需多提了。「听我的話,接近她對你沒好處。」他將話點到此為止。
「你怕我知道你們之間的事?」她一時激動說溜了嘴。「呃……我是說……你是不是怕我知道你們以前的種種而吃醋?」
闢容寬疑惑的鎖著眉。「我和她只是朋友,以前就對你說過了,怎麼還不相信我呢?」
「不……不是的……」任革非低垂眼瞼,不敢和他的眼楮對上。「沈小姐長得太漂亮了,我……我長得那麼平凡,當然會擔心。」
听她這麼說,官容寬才釋然一笑,愛憐的說︰「在我心中,你一點也不平凡。我一向自視甚高,若你真的平凡我又怎麼會看上你?你這個人已經佔盡了天下的便宜,又漂亮、又聰明,怎麼對自己還是那麼沒自信?」
「我……」
「別再胡思亂想了,嗯?我去買個水果馬上回來。」
待官容寬離開,任革非獨自想著方才他所說的話。為什麼他不對我說實話?只要他肯把從前和沈淳妃的事告訴她,她不會跟他計較從前的種種。
她未出現前的事她真的可以釋懷,可就算她能不計較,孩子呢?孩子該怎麼辦?難道真的要叫沈淳妃把孩子拿掉嗎?不!孩子是無辜的!怎麼辦?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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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之計在于晨,清晨的陽光透過竹葉片映照在泥土上顯得特別活潑有朝氣,這時竹林中站著一位六旬左右的男子,那男子一身西裝筆挺,一臉桀傲不群的氣勢,俊秀絕倫的臉上瓖嵌了一對如鷹般的銳目,他所散發出來的領袖氣質渾然天成!
站在竹林下,听著風吹著葉片所發出的沙沙聲,南官修塵預測著,這幾天可能會見到多時不見的妻子,就兒子跟蹤自己的行蹤看來,他一定從他母親那里得到了些什麼消息,也許他已經知道一切。
他了解妻子是個什麼樣脾氣的人,絕不可能主動告訴兒子親生父親是誰,那麼……官容寬那天又為什麼跟蹤他?
那天官容寬搭著計程車跟蹤他,他怎會不知?若連這麼明顯的事都看不出來,他還有何顏面主持風雲組織?不過,這回他破例讓官容寬跟蹤得逞。
事情總是要解決的,在私心上,他真的很想听官容寬叫他一聲爸爸,哪怕這已經毀了他和妻子當年的約定,哪怕這會令妻子更加怨恨他!
眯著眼,南官修塵看著滲透過竹葉的陽光,想著他這一生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在這冥思之際,他听到一個從遠而近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很輕、優優雅雅的,該是一個女子才是,那腳步聲來到距離他五步開外停住了,接著傳來他听似陌生但又熟悉的聲音——
「南官修塵,好雅興啊!」官鳳君的聲音既冷且冰。
一個回頭,看見許久不見的妻子,她仍是如此冷傲,多年前的她正是以這股特質吸引了他,多年後,這種感覺的影響力仍在。「我知道你會來找我,恭候已久。」
「你不守信用!」等不及坐下來好好談談,她立即發作。「當初你利用容寬到美國的機會,藉機親近他就已經壞了我們當初的約定!」她咬著牙,「你難道忘了嗎?當初我曾給你機會選擇,是你選擇了那個鬼組織而放棄了我們母子的!」
「我沒有忘記,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組織培育了他,他不能忘恩負義。
「你藉機親近容寬,最可惡的還想要他加入組織!這些事在你答應我會讓他三個月內結婚的條件下我不再追究!」她怒聲的說。「你答應從此以後不會再找機會見他的!你言而無信!」
「我?」南宮修塵皺著眉。「打從美國一別後,我沒再見過他啊。」
「你們組織的人都專門找法律漏洞,是不?你說不再‘見’他,可沒說不能用電話親近他,用電話聯系不算違背不‘見’他的承諾!嘿,南官修塵,你手段夠高啊!」
「我想……這其中有誤會。」南官修塵想了一下,「我非但沒再見他,就連電話我也沒打。」
「你這個人滿肚子心機!總之你設計在美國‘認識’容寬就不懷好意,居然連名字都告訴他,你這分明是想留下些蛛絲馬跡!」
「告訴他我的名字?」南宮修塵有些明白了,他和妻子的誤解,可能出在兒子身上,他耐心的解釋︰「在美國我並沒有告訴容寬我的真名,容寬只知道我叫‘頭頭’。南宮修塵這四個字我只字未提。」
「他明明說……啊!」官鳳君忽然想起,兒子從美國回來時的確不知道他父親的名字,只知道那組織的頭子叫「頭頭」!那麼那天……
慘了!她上了兒子的當了!他一定不知道從何而得知「修塵」兩個宇,然後再試探的套問自己,沒想到南官修塵四個字真給他套出來了!
包慘的是……我還承認了南官修塵就是他父親!老天!我居然被自己的兒子耍得團團轉,怪不得,怪不得當他听說南官修塵在國內時會如此專注,原來他有預謀的想見自己的父親!
「鳳君……」看著妻子忽然沉默不語,且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不禁有些擔心。「你怎麼了?」
「我們……我們都上了容寬的當了!」她才說完,下一刻從竹林一端緩步而至的人更令她吃驚,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此刻她最擔心看到的——官容寬。
「你……」官鳳君不可置信的搖著頭。
「媽,你們所說的話我都听見了。」他拿過母親的皮包,從里頭拿出一個小型的竊听器。「請原諒我用這種近乎無賴的方式探知我想知道的事,但這是我該知道的不是嗎?」他冷靜的說,淡淡的看了一眼南官修塵。「我也很抱歉讓你背了黑鍋。事實上,在美國時你並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最近你也沒有給我任何一通電話。」
「你……你讓我太失望了!」官鳳君難過的說,「這個男人,他拋棄了我們二十余年,憑什麼要你認他?」
「我不敢有如此大的奢求,我只想偶爾知道容寬的一些近況就是了。」這一生事業和家庭他真的無法兼顧了,但是並不後悔因組織而放棄家庭,他虧欠組織太多,這世必須奉獻,至于對于妻兒,他只能深深的愧疚,若有來世,再償還欠他們的部分吧!
闢容寬看了看淚眼婆娑的母親,他把她擁入懷中,然後對父親說︰「對于你,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我不知道當年你為什麼放棄了我和媽媽,但是我知道你該有你的苦衷。」也許同樣是男人,也許是父子天性,莫名,他就是感覺得到父親的無奈。「是否能讓我知道你的理由呢?」
「他還能有什麼理由?」官鳳君心有不甘。「我已經看透他了,你還對他存有希望嗎?」
「何妨听听呢?」官容寬心平氣和的說。其實他對于現在的心境能如此舒坦也十分訝異,他該恨的不是嗎?可是不知怎麼,他提不起一點恨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