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她說完,沈淳妃立即哭喊著︰「我也想啊!可是……可是誰有那麼大的胸襟可以容得下一個拖油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激動的捉住任革非的手,「告訴我啊,事情換成是你,你會怎麼辦?」
「你……你是說……」顫著唇,任革非覺得血液仿佛凝成了冰,她的身子不听使喚的抖動著。
「沒錯!我懷了他的孩子!」沈淳妃忿忿地說,「我曾一度想把孩子拿掉,可……可是孩子是無辜的!我怎麼忍心何況我仍深愛著容寬。」
「你……你有他的孩子?」任革非倒坐在沙發里,精神顯得有些恍惚。
「我痴心妄想的想用孩子來維持我和他之間的關系,可是……他……他居然叫我去把孩子拿掉!天!這可是他的親生骨肉!他于心何忍。」咬著牙,她又說︰「我不會把孩子拿掉,絕不!」
現在能說什麼?任革非呆呆的坐在一旁听著沈淳妃的血淚控訴,此刻的她已是六神無主,只覺得室內的氣壓低得自己都快喘不過氣來。
「任小姐,我今天來的目的不為別的,只求你把容寬還給我,你年輕貌美,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而我,這輩子注定完了,只想為孩子爭個名分,如此而已。」
「我……」任革非搖著頭,「我現在心緒亂得很,不知道什麼樣的決定才算對。」總覺得事情有些唐突,可是又不知道哪兒出問題,更何況她說她已經懷了容寬的孩子,若是他什麼也沒做,別人怎會賴定他?一個女孩家的名譽是很重要的,相信她不會是信口雌黃才對。
正當沈淳妃又想開日說些什麼的時候,門鈴聲大響。
「沈小姐,我弟弟回來了,你提的事情我會考慮。」她嘆了口氣,「現在可不可以請你離開?」
「既然這樣……那……我走了。不過,我希望今天我來找你的事情不要讓容寬知道,我怕他會找我算帳。」
又嘆了一口氣,任革非道︰「我知道——」
☆☆☆
星期日早晨送任爾覺到學校的圖書館溫習功課之後,任革非獨自一人回到了公寓,她沒有直接上樓,留在公共花園里兀自看花出了神。
一大早官容寬來了電話,約她要不要一同去爬爬山,說他那懶人母親難得心血來潮的約了幾個平日的牌友要去爬山。這個邀約被她拿了一個不是很高明的籍口推掉了——不太舒服。
其實這個藉口也不全然是謊言,今天一早起來她就覺得有些不太舒服,只是正好拿它來推掉爬山的邀約罷了。
任革非托著下巴無精打彩的看著花園里幾株盛開的火鶴,那血一般的顯目很不自覺地令任革非聯想到沈淳妃。一想到她又很自然的會想到前天她說的那番話……
「怎麼會在這兒?」一個溫柔的聲音從後頭傳來,不知何時官容寬已經來到她後頭,緊接著一件溫暖的外套覆在她身上。
「剛送爾覺到學校去,回來時忽然想在這里坐坐。」她拉了一下他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雖然發生了沈淳妃這樣的事情,可他的溫柔體貼仍在她心底留下暖意。
「已經秋末了,出來的時候別忘了多加件衣服。」他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好像有些發燒。外頭涼,我們上樓去吧。」扶著她搭了上樓的電梯。
「今天怎麼沒有陪你母親去爬山?你不去她老人家可是會不高興。」雖然沒見過官鳳君,但是听官容寬說過,她可是叱 一時的女強人呢!對于女強人的印象,任革非一直停留在精明、能干且「刻薄」,希望她不會因為這件事而討厭自己才好。
「她不會不高興。當我說你身體不舒服不能陪我們去爬山時,還要我過來陪陪你,說你一個弱女子一定會需要幫忙的。」他一笑,「放心吧,她有朋友陪伴,不會太無聊的。」
「你媽真好。」
扶著任革非躺到床上之後,官容寬倒了杯開水親自服侍她喝下。「先躺一下,待會兒我替你打通電話到醫院掛個號,我陪你去看醫生。」坐在床沿,他用手輕輕的撫開她臉上的發絲。
「我沒事,不用看醫生了。」看著他,她心中盈滿了柔情蜜意,可是一想到沈淳妃,她不由得幽幽一嘆,「我待會兒到藥房買個成藥就行了。」
「那怎麼可以,」想了一下,他說︰「你嫌上醫院麻煩嗎?這樣吧,我打電話叫家庭醫生過來,你稍等一下。」
「不用了,真的沒事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多喝些開水、休息就行了。」她定定的看著他,有些撤嬌、又有些乞求的說︰「我只要你陪我說說話就行了。」
「看來我成為解語草了。」官容寬自嘲的一笑。
任革非淡淡一揚嘴角,此刻的他恍若一個大男孩般。他真的是一個連自己的骨肉都不要的人嗎?和沈小姐發生關系的起點是因為愛嗎?真的是因為她的介人而使得他移情別戀嗎?諸多的問題藏在心中令任革非有些透不過氣來,這些她自己無法解答的問題又該如何找到正確的答案?
「想什麼?似乎有事情想對我說。」任革非是個很單純的女孩,容易把心事表現在臉上,使他一眼就看出。
「其實也沒什麼。」她笑著臉掩飾心情。「那天我在報紙上看到一篇有關未婚媽媽的報導,我覺得有……有些難過。」
「時下年輕人的速食觀念令人不敢領教。」
「我不是指這個。」她手上撫著已經退了溫的開水。「我在想……那些未婚媽媽為什麼要把小孩生下?她們明知道孩子的父親不會要那小孩的。」
「可能是尊重孩子是個生命,也可能是那些未婚媽媽是真心喜歡孩子的父親,但是也許因為某些原因不能結婚,而想留下孩子為這段緣分留下些回憶吧。」他實在很不欣賞這種態度,既然要生下孩子就該讓孩子有個完整的家才是,如果沒有,他寧可把孩子拿掉。
「你……你似乎很了解那些未婚媽媽的心態。」
闢容寬沒發覺到她語氣的不對,微微一笑說︰「我只是猜測罷了,這可不是我的看法。基本上,我很不欣賞未婚媽媽,那是對不起孩子的一種行為,如果我已經決定生下孩子,一定會讓孩子有個完整的家,有爸爸、媽媽,要不我寧可把孩子拿掉,以免他將來怨我。」
「把……把孩子拿掉!?」任革非刷白了臉,顫著聲音,「那不是很殘忍,孩子是有生命的。」想到了沈淳妃說過,官容寬要她把孩子拿掉一事,原來……他真的是這麼一個殘忍的人。
「可是他到這世界上會很可憐。」官容寬嘆了口氣,「並不是每一個單親家庭的小孩都同我一般幸運,其實我也不算啦!起碼我有個疼我的‘假爸爸’。」一個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小孩就算生于單親家庭,在金錢的維護下,于物質生活方面可以彌補不少精神上的缺憾。但是一般的單親家庭呢?有不少社會上的問題人物正是來自于這種不幸的家庭。
「不管如何,我絕對不贊同把孩子拿掉!」
看任革非正色的樣子,官容寬不解的一笑,拍拍她的臉,「你要怎樣都行,也不過是交換一下事情的看法嘛,干啥這麼嚴肅?那位未婚媽媽又不是你,看你激動成這樣子。」
「我……」她臉一紅,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好了,你不舒服,應該多休息一下。」他站了起來,「我到外頭去買一些水果回來,不看醫生多吃些水果也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