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浩然那家伙玩到哪兒去了?玩瘋了,還不想回來……」她一掌拍向池面,激起一陣水花。
「少夫人!少夫人……」柳兒一路打從杜家喊將過來。「不好了,少爺他受重傷了,現在正陷入昏睡……」
听見她的話,梁紅豆險險地差點摔進池子里。那小子受傷了?怎麼回事?鏢局里的師傅們沒看緊他嗎?提氣一躍,粱紅豆連奔帶跑,腳不點地地沖向杜浩然的房間。
柳兒目瞪口呆地望著她背影,捏捏自己的臉頰。不是作夢哩,少夫人當真會功夫的……
忽地推開紙門,梁紅雲一個箭步便躍至杜浩然床前。眼前的杜浩然雙眸緊鎖,臉色灰白、唇瓣雪白不帶血色,她萬分不舍地撫觸著他的臉龐,看樣子他傷得不輕,元氣損耗不少,見他憔悴模樣教她心疼不已。可是,這傷是打何處來?
「別……別走……娘子,別走……」昏睡中的他艱難地吐出句子,一只手在被褥上似乎在找什麼。
梁紅豆連忙握住他的手掌。「不走,我在這。」一道淺淺的水色滑落她臉龐。
似乎是梁紅豆的嗓音給杜浩然帶來奇效,他微微眨動眼睫,睜開了眼楮,認清楚是梁紅雲後便露出虛弱的笑容;見他模樣,粱紅豆淚光止不住地在眼瞳中閃動。
「是你,我的小蝴蝶……」
「你是怎麼回事?怎麼受傷的?誰下的手,我找他算帳去!」
「沒事,我只不過替朋友擋暗器,就這樣,誰知暗器上喂了毒,結果就換我躺在床上不得動彈了……」杜浩然仿佛沒發生過什麼事似的打哈哈蒙過去。
「是啊,功夫不好就別學人家逞強,到鬼門關前蜇了一趟,幸虧閻王老爺不收你,不然你哪能見到今天的太陽。好險鬼手神醫當時也在那兒閑逛,出手救了你,可是也賠慘了我的荷包……」鐘千里一腳踹開門,面帶不豫之色,語帶哀戚。「小嫂子,你好好教教他吧,功夫不夠就不要亂來,倒楣的可是別人唉!學也不學好……丟人現眼……」
晶瑩透亮的淚珠差點又要從梁紅豆眼中滾下來。「是誰?要你這麼保護他?是不是後面那個吵死人的胖子?」
她美目用力地瞪向鐘千里,嚇得鐘千里目瞪口呆,慌忙搖著手。
「我才沒那麼大的福氣,」鐘千里急急撇清干系,他可不想招惹眼前的母老虎。
「我不是沒事了嗎?你別問那麼多了,真的,在神醫的妙手之下,我己好了大半了,只是體力還不甚充沛,常會覺得乏力,困倦……」杜浩然摟摟他小妻子的腰。
「你好好養傷吧……別想太多。」梁紅豆偎入她夫婿懷中。
在杜浩然養傷的期間,梁紅豆照三餐飲食炖煮補品喂給杜浩然服用,弄得杜浩然一見那陶鍋就害怕;日子在這種略嫌平淡中緩緩溜走,杜浩然的身體也好得差不多,只不過鬼手神醫千交代,萬交代四個月之內不得運轉真氣,否則會加重傷勢。
苞著桂香漸濃,時序也緩慢流動,像是平靜的河水在不知不覺間流淌而去,穹蒼愈見澄淨高闊;夜色中的霜愈形厚實,偶爾反射的月光會扎得讓人睜不開眼楮。
一日,杜府來了位面生的客人,帶來大批的禮物求見杜浩然,這時門口外的落葉厚得像積成了一匹地氈。
杜浩然至大廳中見了來人,一個腿軟差點跌在地。
「多謝杜公子兩個月前的救命之恩,這是我一點小意思。」範岫鴻風度翩翩地拱手微笑。
杜國學和莊秀娘笑盈盈地望著客人,兩人眼中動了一絲驚奇的眸光,教杜浩然暗自警惕。
「老爺,你瞧瞧這公子真像咱們家的……」
「爹、娘,別拿客人開玩笑。」杜浩然技巧地以話截住他倆的話,眸光警告性地掃過老夫婦倆的臉龐。
杜國學和莊秀娘連忙噤口。兒子在瞪人了,可得留神點才行,可不能壞了他的大計。
「像什麼呢?」範岫鴻有興趣地問著。
「沒什麼,範兄,你可能听錯了。」杜浩然打圓場。「不知範公子此行是否另有目的,還是純訪在下?」
範岫鴻眸光一閃,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既然杜公子挑明了講,我也不好隱瞞,我還想向公子打听件事情。」
杜浩然神色一凜,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得小心應戰才是,千萬別露出破綻。「我從雲龍堂海老太爺那兒听到了一件有趣的事,他老人家說你曾經向他問過關于玉佩的事……」
「好奇而已,沒別的意思。」杜浩然極力維持笑容的真實性及自然。
「可是老人家說,你拿了塊玉佩給他瞧。」
「那是我見了你的玉喜歡,另外找匠人仿造的復制品。」杜浩然自覺唇角的笑意有些松軟,得用力維持。
「但老太爺說那玉是真的。」
杜浩然自覺臉黑了半邊,但還是掛著和煦的笑容,不過唇畔微微顫動、抽動。
「老太爺一定看錯了……」
「交出來!」範岫鴻伸掌。
另一方面梁紅豆接到下人通報有人來報救命之恩,便急忙趕來。她倒是要見見這位能讓杜浩然不顧性命救他的人,是怎樣三頭六臂的人。
愈靠近感覺愈古怪,急促的步子停在大廳前,一陣陌生的熟悉感在血液中竄動,胸口處異樣的感覺騷動不休,心跳快得仿佛要跳出胸臆間。但是這股熟悉卻又讓她害怕,似乎將發生什麼事……
但天生不服輸的性格卻教她一古腦兒地推開門。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總會來,是吉是凶總要闖一闖才知道。人活著總得往前看,婆婆媽媽成就不了大事業。
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名男子背對著她,對著杜浩然毫不客氣地討東西。一股怒氣直沖上她的腦門。
「喂,這就是你報答救命恩人的法子嗎?」
那男子聞言回首,乍見梁紅豆,臉色一怔,月兌口而出︰「娘……」
「什麼娘!你眼楮有問題,我今年才多大歲數。」梁紅豆叉著腰,美目含怒。
「娘子……」杜浩然短嘆。近來是流年不利是不?大小不順心的事全湊在一塊上門來招呼,快步向前摟住梁紅豆縴腰︰「別生事。」他輕聲交代。
蝴蝶。範岫鴻想起杜浩然喚小妻子為蝴蝶,疾聲問梁紅豆︰「你是不是有個紅色蝴蝶胎記,在你左肩窩?」
梁紅豆一愣。這事他怎麼知道?她傻不隆咚的表情說明了答案。
「好你個杜浩然,居然敢蒙我!」範岫鴻奮力掌擊身畔的茶幾,茶幾上的瓷杯應聲摔落地面。
罷了,罷了,就看老天爺怎麼安排了,杜浩然舒了舒氣,以扇子柄敲敲自己的腦袋瓜子。
「這……範公子,您又沒問起,我怎麼好意思提自己的媳婦呢?」杜浩然莞爾。
範岫鴻一把捉住梁紅豆的手便要往門外走︰「縉暄,跟哥哥回去。」
可想而知梁紅豆一定是甩開他的手,然後大刺刺地叉著腰瞪著他︰「你真不知羞,誰是你妹妹了!隨處認親戚,你不知恥,我反倒替你感到汗顏了。」
「莫急莫慌莫害怕,一切總得從頭說才明白麼。」杜浩然招手叫來府中小憧。「小丁,去隔院請我岳父、岳母過來,瞞了十多年也該給個明確的答案了,柳兒,把珍藏的大紅袍拿來沖給客人喝。」
茶還未沖好,便听見梁仕研和李雅萍慌亂的腳步聲沖來,夫妻倆合力沖開杜家的客廳門,兩人既驚又喜卻又不敢置信的神情教杜浩然忍俊不住,他的笑聲打破了沉寂。「大家喝茶。」他示意丫頭把沖好的茶場端給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