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撇眼瞪了下現在仍不動如山「穿」在她身上的洛君,聊表一下怒氣。「蠢蛋!傻瓜!笨笨笨!」
「為什麼罵我?」好無辜喔!他不都乖乖听話不開口、不亂動了嗎?為啥還要罵他?扇子不值錢又不是他的錯。
「因為都是那家伙的蠢詩、爛字!才害得一百二十兩變成九十五兩!你知不知道我要還債啊!」越想越氣,身邊沒有一個人不給她惹點麻煩,她出生時是不是沖到大煞啊?要不這輩子怎會諸事不順到這種地步!
「你欠多少錢?二百兩銀子是嗎?」挑了下眉,他詭異的彎起唇角。
「你知道的啊!現在怎麼辦?」看他似乎有解決之道,她心情莫名輕松起來。
「一切交給我,絕對讓你有錢還完債,還能衣食無缺過上大半輩子。」對她擠眉弄眼一番,戲謔的黑眸更加閃爍。
「我不需要你的錢!」容可很有骨氣的拒絕了,她才不要平白無故接受別人的錢財,尤其是眼前這不要臉的混球!
「我也不要把錢給你,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在朝中忍受無趣日子、忍辱負重才換來的糧餉,很貴重的!」也對她吸了下嘴一臉不以為然,他才不是敗家子,不會隨便揮霍銀兩的!
「是是是!那你打算怎麼做?」
「你先出去等,一切就看我的。」二話不說將她推出當鋪,薄唇邊的微笑很溫和,卻莫名令人發毛。
將容可在當鋪邊的小吃攤安頓好,洛君興沖沖回當鋪去,準備大顯身手。
「那首詩很差吧!」劈頭第一句話就讓朝俸說不出話來,洛君仍是笑意盈盈。
「咳咳……確實是,我肯給九十五兩已經是最多的,不信你去問問其他當鋪願不願意出這個價。」
「……這字你覺得如何?」他又問,笑容快意的讓人發寒。
「哼哼!秀而不挺、運筆無力、缺乏靈氣……總之沒一樣好,怎麼?你想辯解啥?」不可一世地用鼻孔瞪向洛君,他干朝俸好歹三十年,想從他手上多要一分錢都不可能!
「你知道這是誰的字嗎?」洛君不懷好意的問,滿心期待朝俸的回答。
「管他是誰的字!總之差!我一毛錢也不會退讓,你死心吧!回去哄哄你那妻子,別在這兒吵吵嚷嚷。」厭煩地揮揮手,朝俸從一開始就看這對「小夫妻」不順眼,大白天的就不顧眾人眼光眉來眼去的,成何體統!
「這可是當今聖上的御筆親書。」洛君公布答案,知道朝俸一定不會相信。
「哈哈哈!如果這字真是皇上寫的,那這就是天皇老子寫的啦!」狂笑三聲,朝俸大筆一揮寫下一個「笨」字,嘲弄地攤開在洛君眼前。
笑死人了!這種蠢字還想騙他是皇上寫的?就算他這輩子沒見過皇上的字,也不可能被騙!也不瞧瞧那還作姑娘打扮的小熬人,一身衣裳沒比乞丐好多少,比他家里的抹布還糟糕,這種身份手邊能有啥好貨?這柄扇子說不準還是偷來的,他已經很好心要幫他們銷贓了,還這麼不知好歹想誰騙他?真不要臉!
洛君也不在意,反正一切正如他所料……且老實說來,朝俸的批評也沒有錯,只可惜他惹錯人了,這字不巧真是乾隆皇御筆親書,若有心想證明也不是難事……不過機會難得,還是多玩一會兒好了!
「你真是個有趣的家伙,但……你可知我是誰?」黑眸閃了閃,洛君臉上的微笑燦爛得有些詭異。
「你是誰?不會剛好是個落第舉人吧!哈哈哈……」朝俸自以為機敏的哈哈大笑,嘲弄之情溢于言語間。
「不不不,這回老哥你猜錯了,我是宗人府的宗令洛君貝勒。」伸出一根長指在朝俸面前搖了搖,他很慎重地介紹自己。
「啊炳哈……貝勒爺?你說你是個貝勒爺?那我不就是親王了嗎?哈哈……」朝俸笑得更大聲,只差沒跌在地上翻滾。
搖搖頭,洛君從腰帶內層掏出一個印信,隨手一揪朝俸衣領拉他過來看,差點沒勒死人。
「喏,這是我的印信,看見了嗎?」這可是最有利的證據之一!有點眼光的人都該看得出來是真貨——不過基本上洛君是很懷疑這小地方的朝俸的眼光。
隨意瞄了下,朝俸嗤哼聲。「笑死人了,這種印章我家里一抓有一大把,去去去!拿了銀子滾蛋!」
洛君口中發出嘖嘖嘖的聲音,修長指頭還配合地左右搖了搖。「不識貨,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烏金鑄成,你看不出來嗎?」
再瞥去一眼……吱!烏蒙抹黑的什麼東西!朝俸不屑的翻起白眼。「烏金?你還知道烏金啊!可惜這謊話說的太過,要知道烏金可是外番進貢的絕品,不是一般人隨隨便便拿得到的,我會被你誆去嗎?」
「所以我說啦!我是個貝勒爺。」洛君笑容不變,且似乎越來越開心。
若是深知洛君脾氣的小六子在這兒,免不了要為這有眼不識泰山的朝俸哀悼,肯定不會有好下場了,竟然勾起洛君想玩死人的心理。
「呸!老子給你三分顏色,你就不知好歹的開起染坊來了!你自個兒說說,那個貝勒會同你一般穿這一身破爛,身上連個飾物也沒佩帶,還一臉窮酸樣!哼!要是你是個貝勒,我老早當上皇帝了!」「你真不相信?」劍眉一挑,洛君抿了下唇,裝出苦惱狀。「要怎麼做你才會相信?」適時的,他又做出一臉懊惱的神情,還故意點綴上一絲絲心虛。
眼尖的朝俸哪會疏忽掉那一點點心虛呢?壞心眼的詭計立刻冒出來了。
于是他溫溫吞吞的開出條件。「這樣吧!要是你能將咱濟南府尹叫過來證明你是個貝勒爺,我就任你開價。」
「你說的!五百兩成不成?」老實說這柄扇子對他來說也沒啥貴重的。
和闐玉怵王府倉房中有一大箱、「天織坊」的布匹他身上就穿一件了,至于干隆皇御筆親書,他每上一次朝就要見一次、外加時常陪皇上寫詩作樂、處理公務什麼的,他看都看膩了。要不是容可需要錢還債,他願意無條件將扇子送給這當鋪。
「一萬兩都沒問題!」朝俸瞧不起人的猛笑,他到要看看眼前這衣著樸素的窮酸讀書人能變出啥把戲來。
輕頷首,洛君同朝俸討來紙筆,大筆一揮寫著︰
我,洛君,西方當鋪
速到
迸大人
信尾用印信蓋了個章,便好整以暇的請人送往濟南府衙,沖著朝俸咧嘴直笑,笑的朝俸心里直發毛。
不到一炷香時刻,一大群人瘋馬一般沖進當鋪中,為首的赫然是濟南府尹——古思道。
「嘿!迸大人。」洛君開開心心的朝故人一揚手,順道眼明手快將因好奇而跟進屋里的容可往懷中一帶。
「你說清楚!為何你會在這兒?」古思道咬牙切齒不已,他正想找洛君這渾蛋算清楚一些帳呢!「因為我閑、我悶、我無聊。」聳肩似真似假答完,他笑容可掬的望向癱軟在櫃台里的朝俸。「噯!五百兩別忘了。」
傻傻點著頭,朝俸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他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大不敬的話?像是「詩寫得很糟」或「字寫的很差」之類的……他該不會見不到明早的太陽了吧!
可憐他,嚇得幾乎要失禁。
「你嚇壞人了。」掙出洛君不合時宜的懷抱,容可故意替朝俸說話。
這死人!現在整條大街的人都湊過來看熱鬧了!他竟然還敢動手動腳,存心害她無法做人嗎?傳出去多難听!
「我沒有,是他死不肯相信我是貝勒,還說如果我真是貝勒的話,他就是天皇老子了。」刻意將朝俸說過的話拿來加油添醋,害死人不償命的意圖十足十,薄唇邊還是那抹無賴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