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溫柔老實嗎?」笑問,他心里只當她在說笑。
「是啊!我就喜歡你這樣……無名,我同你說過件事兒嗎?」在他胸膛上支著下巴,她笑嫣嫣地問。
「嗯?」五指成梳,輕柔地滑著她被垂的秀發,為那如綢緞的觸覺而陶醉。
「我很喜歡你。」一字字緩慢堅定地道完,粉頰嫣紅一片,嬌艷欲滴。
「可是……我一直配不上你的……」至多再二日,他們便要回到現世中,他只是個粗人,她的護衛,如此而已。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月暫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復,三五共盈盈’,你明白我的心嗎?」封晴境的聲音婉轉綿軟,吟起詩來無限纏綿。
一時之間,無名竟痴了。他識字不多、書讀得更少,大半詞意听得懵懵懂懂,卻也知是在訴情。
「就算咱們出了這兒,我也永生永世為你的妻。無名,你相信我嗎?」窮水雙瞳閃著堅決。
「境兒!」呼喚她的名,無名激動地摟緊了她,以吻為誓。
天地悠悠,星月長相伴隨,永不分離……
***
癌首望著封晴境沉睡的面龐,無名面孔上是百感交集的復雜神色。
嘆口長氣,他輕手輕腳地放開她,讓她安穩地躺于草堆上,用外衣蓋在她身上保暖,便起身走向發現文字的那面石壁。
默然靜立許久,才下定決心動手清除那四周的蘚苔、塵土泥沙。
最後出現一只形象怪異的獸類圖騰,野獸眉心有個呈菱形的凹痕,大小約有半個手掌。
「原來中原地方,以前也有‘奇教’的跡影……」喃喃低語,無名伸手拍一拍獸圖,頗為懷念。
仰頭望望天際,天已染上灰白,看來便要天亮了。
耐心地等待,他雙眸瞬也不瞬地盯著天。
終于,」抹曙光射入,如一束金線斜射于獸圖前約三十來步遠處,無名一箭步沖上前,在光線移開前,做下了記號。
接著便往下挖去,不多久挖出一只鐵盒,其上生滿暗棕紅的鐵銹,頗為古老破舊,制工古樸簡單,並非出自中原地方。
打開盒蓋,其中赫然裝有一顆菱形紅寶石,那寶石紅如鮮血,更無半分瑕疵,光是那大小價值可是不菲。
無名卻似沒有分毫動心,只淡淡望了眼那寶石,便緩步走回獸圖前。
瞪著獸圖大半天,他一聲長嘆,不知是何種情緒,將寶石嵌入異獸眉心……
剎那間,幾聲齒輪機械移動的粗聲,充斥在他耳畔。因為聲音不大,所以很難分辨究竟來自何處。
沒有任何遲疑地朝獸圖左側的山壁行去,令人驚訝的,山壁上竟浮現出門扉的形狀,同時正緩緩往後退去……
回到獸圖前,無名一把拿走紅寶石,耳中又是一片吵雜,一切又恢復原狀,出入口所在的那片山壁,看來仍是一絲破綻也沒有。
面無表情地望著如常的山壁,無名如尊石雕像,佇立于原地,連根眉毛也沒動一下,良久良久……
直到封晴境發出清醒前的嚶嚀聲,才如大夢初醒,隨手將寶石放入懷中,走回她身側。
摟起她,莫名的情緒趨使他眷戀地在她粉唇上啄吻。
一瞬間封晴境整個人清醒過來,疑惑不解地盯著無名深不可測的黑眸。
他從不如此的,而那雙一向澄澈的黑眸更是陌生的叫她害怕……究竟怎麼了?他還是不願相信兩人能長相廝守嗎?該怎麼做才成?全都迷惘了……
「咱們可以出去了,機關只有一個,沒有任何危險。」貼在她耳邊溫語,他不願在她眼中表現真我。
「確定嗎?你探過路了?」雙眸已捕捉到獸圖,她發覺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喜樂。
「沒有,但‘奇教’的作風一向如此,他們只求自保,絕不傷害他人。」隨意答道,他扶起她,仍是不以正面與之對望。
「什麼‘奇教’?」她可好奇了。
寵溺地瞥她眼後迅速別開,他只道︰「是蒙古一支特殊的宗教,滅教至少有十年了,沒什麼有趣的。」
「特殊就有趣了。」撒嬌地依偎著他,硬是要挖出一些有趣的听聞,絕不善罷甘休。
沒有滿足她的好奇心,他帶她到獸圖前,嵌入紅寶石,等通道開啟。
「我想了整夜,想咱們未來的日子。」望著漸漸後退的石門,無名突兀冒出一句。
「然後呢?」她嚴肅而不安地凝視他粗獷卻不失英俊的側面。
在日光下,他面孔上橫越的傷疤暗紅猙獰,她卻時常忽視它。一直以來,除了初識之時,她都認為他是英俊、有個性而性感的。
女人的痴心與獨佔欲並不下于男人,封晴境時常感謝那道疤,那代表永遠都不會有人同她搶無名。
她知道自己對他的愛意已深陷不可自拔,若無名告訴她的結論是要放棄她,那封府眾人的死活,丟一邊去吧!她死也要與他留下,對族人的虧欠下輩子再還。
「你是星、而我是月……那麼就這樣吧!」礙于口拙,他並不擅于表達,但仍試著表白。
甜甜一笑,投身入他有如屏障、堅實且溫暖的懷中,使勁摟住他的腰。「假若有任何阻礙,請你記得那不過是片沒什麼大不了的浮雲,我會永遠一心一意地等著你。」
「嗯!我知道。」溫柔地拍撫她縴細背脊,他的回答不帶絲毫猶豫。
月暫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復,三五共盈盈……
第七章
失蹤半個月余的封大小姐,突然又帶著那個啞巴護衛日到封府的別館,自上而下所有的人歡欣鼓舞。
在恬兒的安排下,封晴境回房換掉一身衣物,泡進注滿熱水的浴盆中,痛痛快快沐浴了一番。
封府看來安然無恙,她心下了然,語君定是成功完成她的任務。
「恬兒,近日來京里有什麼大消息嗎?」輕輕掬水潑在身上,她閑話家常般地詢問。
「有啊!傳說豐親王府似乎出了不少事,但恬兒可不太清楚啦!」身為封晴境的貼身丫環,恬兒當然明白她所問為何,為怕隔牆有耳,恬兒的回答盡以暗喻。
「有別的事兒嗎?」
「任公子回西湖去了,語君姑娘帶口信來說,事兒全辦好,沒留下什麼。」恬兒有條不紋地回答。
「嗯!」封晴境點了頭-起身踏出浴盆,恬兒立即拿了條大巾子上前替她拭去水珠。
「小姐,恬兒有件事不知該不該問……」好遲疑的開口,恬兒的目光不自覺飄上封晴境白女敕粉臂。
心下了然,菱唇輕輕,揚道︰「我仍是不是處子,你看了不就明白。恬兒,你不是碎嘴之人才是。」
言語中的威脅不言而喻,嚇得恬兒不自禁一縮肩。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接著傳來老總管的聲音。「大小姐,有來客求見。」
「什麼名字?」讓恬兒為自己穿戴衣物,她隨意問道,很是心不在焉的。
「是位……呃……莫司昭……公子……」十足遲疑地回答,老總管實在並不確定來者的性別。
「莫司昭?」大吃一驚,封晴境顧不得秀發未束,仍在滴水,快步跑出房門,在老總管的驚愕目光下,提著裙擺,風似的卷向大廳。
站在廳門口,她喘著氣,不可置信地瞪著廳內正自啜飲香茗的人。
他身著寶藍長褂,身軀縴細卻結實,東起的發黑若木炭、光澤絲滑有若綢緞,五官細致並空靈,然而眉宇中透出的英氣與邪魅,又令他雌雄莫辨。
「境……封姑娘?」無名首先察覺到她,自然的迎上前扶住她裊弱身軀。
自然地偎進他懷中,她水汪汪一雙眸依舊不可置信地瞪視莫司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