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她驚叫出聲,不明白自己又哪兒招惹到他了。
「為什麼?你還真敢問!」怒火整個爆發開來,盧睿也顧不得滿廳的水家人,便對著水仙咆哮。
「你又凶我做什麼?」
「不凶你,我凶誰?我盧睿是前世欠了你的債,今世來還嗎?因為你,我成了朝廷中百官的笑柄,活似本朝第一的大色胚!好不容易謠言稍止,你昨日又當街那麼一鬧,丟盡我的臉,這長安城中、天子腳下,我還待不待?你還敢怪我凶!出了這麼多事,就是神佛也會生氣了!」咆哮再咆哮。
什麼修養全滾一邊涼快去吧!他沒動手掐死水仙,已代表他的耐性非常人之所能及。
「你是不怎麼正人君子呀!哪有人大白天拖人去客棧‘圓房’的,還做了好幾次,弄得我到今天還在痛!」沒敢大聲嚷嚷,她貼在他耳邊低聲地埋怨。
「別把兩件事混為一談!」他低喝著警告,心下是也不再那麼氣忿,但余怒依然猛烈得嚇人。
他是絕不會輕易原諒她的!無論如何!
「仙兒,你和睿兒有話說是無妨,但還是得給家里一個交代。」水老爺輕咳數聲搶回發言權。
「爹,仙兒知道錯了。您別生氣好嗎?對身子很不好的。」水仙可不敢對父親有分毫放肆,打小訓練的好教養,總算拿出來應用了。
「爹怎能不氣?你這回太不應該了!」水老爺凝著臉,雙頰肌肉開始抖動,大有要破口大罵的準備。
「岳父,仙兒既已成了盧家婦,在下一定會善盡避束之責,您就請息怒,免得傷身。」盧睿總算順了水仙的期望,開口阻止水老爺的斥罵。
既然女婿都開口了,水老爺也不好說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只是他從未想過自家門會潑出個「禍水」!
「盧兄,話就先說清楚了,仙兒已然入了你家的門,絕不能休退。」水陽同水家眾人交換個眼神,被推派出來申明「貨物既出,概不退還」的決心。
臉色並不很好,盧睿先一瞪水仙,瞪得她心頭發毛,才皮笑肉不笑地轉向水氏眾人道︰「我明白,這燙手山芋就由盧睿接下了。」
「誰是燙手山芋呀!」水仙不滿地叫道。
想她這麼些年來,可是出了名的乖巧柔順,全長安城有誰不知光祿大夫水大人的獨生女,是端莊賢淑的女子。什麼「燙手山芋」?真難听!
「就是你!盧家少夫人!」吼回去,盧睿真的無法平心靜氣面對她。
「我?」縴指比著自己,水仙整張臉都凝起了。「你憑什麼這樣說我?」
哼了聲,他冷冷道︰「你自己心知肚明!」
語畢,他一甩袖,丟下滿屋子的人,氣沖沖地走了。
呆了呆,水仙也忍不住火了,一跺腳追了上去,沿路還很沒氣質的大喊︰「盧睿!你給我站住,把話說清楚!我是哪兒礙到你?先是亂凶我,後來又說我是燙手山芋……盧睿!你給我站住……」
嬌脆的呼喊遠去,被忘在廳上的眾人,隱隱約約听見盧睿暴怒的吼聲。
面面相覷了一會兒,水夫人開始掉淚︰「老爺,仙兒在外頭學壞了……」
好心酸,她乖巧可愛的女兒不見了!
「天意呀!天意!」搖頭嘆氣,水老爺輕拍夫人香肩安慰︰「仙兒是盧家人了,這總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要不然,每天面對一個蹦蹦跳的女兒,他可能要提早見棺材。
現在問題已經解決了,惹出事端的人又不在了,那自然散會啦!
燙手山芋有人自願接去了,大伙當然樂得輕松。
「二哥,我會很同情妹夫。」離開前,水府ど子無限同情的回首望了眼那對小夫妻離開的方向,似乎有听見盧睿風雲變色的咆哮。
「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算他運勢不佳吧!」無情地回道,水陽拉著弟弟走了。
第六章
一、二、三、四、五、六、七……
才數不到一半,水仙再也數不下去了,隨手就將畫滿線條的紙張,折成一只紙燈籠,點上火。
幾乎畫滿一張紙,是她沒見到盧睿的天數。她當然不是想念他,只是夫妻嘛!每天至少得見一面呀!
結果呢?哼!都多久了,她根本連他的一根頭發也沒見著,這分明是打她進冷宮嘛!
「心胸如此狹窄,你是不是男人啊!」氣忿地咕噥著,她吹熄紙燈籠中的火,將紙重新攤平。
唔……水仙不忍卒睹地別開首,來個眼不見為淨。
「少夫人,用午膳了。」竹友推開房門,端入了幾色小菜。
「竹友,你說說看,為什麼我這麼久沒見到他?」水仙噘著嘴將紙遞到竹友面前。
放下托盤,竹友接過紙張看了看,回答︰「快一個月了,少夫人這麼久沒見到姑爺嗎?」
「對!他把我打人冷宮了是不是?」水仙氣忿地插起腰。
「我想,姑爺是太忙了,才沒來看您吧!少夫人別太放在心。」竹友溫和地安慰主子,將紙放回水仙面前。
「他忙?忙到連跟我一起用膳的時間也沒有嗎?」才不接受竹友的安撫,水仙小臉越加不善。
「因為前些日子,為了找回少夫人,姑爺的公文積了一桌。」
一噘嘴,水仙不善地質問︰「那錯又在我了嗎?追根究底,他不該上勾欄院,既然去了就要有認人之能,怎能錯把馮京當馬涼?」
「少夫人,追根究底,您不該上勾欄院才是。」竹友輕聲輕氣地提醒主子。
「我不管!既然他與我已成了夫妻,就不該冷落我呀!當然,我也不愛他先前老對我凶,吼得我耳朵好疼。」跺跺足埋怨,她賭氣地將桌上的紙張放到火上燒了。
看著紙張在火中燒成灰燼,水仙將臉埋進雙掌中。
理解地望著她,竹友道︰「少夫人,您在想念姑爺呀!」
「才沒有!」水仙激動地抬起頭反駁。
她才不會想念盧睿那個登徒子!老是對她凶巴巴的,她討厭死他了!
「那您何必畫了那麼多記號,記多少日子沒見到姑爺?」竹友淡淡地彎了下唇,溫和卻尖銳地反問。
「因為……身為妻子嘛!我總該知道有多久沒看著我的夫君吧!」勉強回答,她自己也知道實在太過勉強了。
「少夫人,您要是想見姑爺,何不自行去見他呢?守株待兔不是個好方法。」竹友根本不理水仙的反駁,淺笑著提出建議。
「我不要,他每回見了我,不是沖著我大吼大叫,就是上下其手……我才不要見他!」撇開首,水仙才不要先向盧睿低頭呢!
「少夫人,或許姑爺也很想您,只是身為男子,不好意思拉下臉來看您。所以,您用不著同姑爺一般見識。」深諳水仙脾氣,竹友拐彎抹角地勸著。
歪著小頭想了想,水仙開口道︰「好吧!但我要用什麼理由去見他?」
看在他男人的尊嚴上,她遷就一下他好了。
「送點心好嗎?姑爺午膳經常忙到沒時間用,所以有用點心的習慣。」竹友大喜,立刻提供主意。
她一直知道水仙近日來因久不見盧睿,心情並不太舒坦。
「可是……我還是不太想去看他。」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水仙又噘起嘴來,小臉寫滿不快。
「少夫人,您為何又……」竹友忍住嘆氣的沖動,詢問道。
一扁嘴,水仙哼了聲,揚起小巧下巴道︰「他禁我足!」
對!她多久沒見到他,就多久沒走出這個房門了!簡直沒天理,他憑什麼禁她足!連如廁都有人跟著,把她當犯人似的囚禁!
「啊……這……」眨眨眼,竹友一時忘了盧睿命令水仙不許出房門一步,以防她又逃到外頭闖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