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也暗嘆了一聲,沒料到一心仰慕的文人,其實也不過是個急色兒嘛!
「踫!」的一聲巨響,門板倒在地上,任人踩踏。
一驚之下,水仙尋聲望去,就這麼與二哥美麗卻冷絕的目光對在一塊兒,這才猛然想到她正在躲避二哥的追捕……這下死了!
「這是怎麼回事?」盧睿面無表情地直視闖入的眾人。
「二……二哥……好久不見……」慌慌張張地抓著掉落在地的衣物,水仙努力要將的玉體包好。
突然,一件男子外袍罩在她身上,仰首望去她正好與盧睿四目相交。
「快穿好。」冷冷地丟下話,他的俊顏似有些許鐵青。
「哦……多謝……」垂下頭,她紅著臉拉上衣襟。
待她總算勉強遮好了身軀,再抬起頭時盧睿與水陽已用眼神較量上了。
「你是正議大夫盧睿?」水陽冷然瞪著盧睿,語氣頗為不善。
卑拱手,盧睿道︰「在下正是。」
將他由上自下溜了幾回,水陽開門見山道︰「你必須娶我妹子。」
太過于直接的言詞,令眾人一時呆愣無法反應。
「二哥!你說什麼?」水仙驚叫一聲,她覺得自己可能會因受驚過度,而就地昏倒。
「你不是花娘!」搶在水陽開口前,盧睿狠狠地瞪著水仙,指控道。
反瞪他一眼,水仙沒好氣道︰「我說過我不是,是你不肯信,還將我……嗯……那樣了……」
「盧睿!你對仙兒做了什麼!」水陽聞言,立刻火爆地厲聲質問。
若非看在盧睿的身份地位非同小可,他早命人將之剁了喂狗。
理都不理他,盧睿仍只瞪著水仙,開口便是一陣咆哮︰「一個在勾欄院里的女人,除了會被視為妓女外,還會有別的身份嗎?」
「你吼我做什麼!誰要你不听我解釋?」叉起腰,水仙的脾氣也上來了,一股腦的氣忿與失敗感全往盧睿招呼過去。
「解釋?我到這兒來尋歡作樂,為何必須听一個花娘多話?」嗤哼聲,他覺得水仙簡直不可理喻。
「你……」
「夠了!」水陽厲聲打斷妹子的聲音,凶狠地瞪視盧睿道︰「無論如何,你必須給水府一個交代,否則別怪咱們上奏皇上定奪!」
「什麼交代?我盧睿無愧于天地之間,要奏報皇上就去吧!‘理’不一定會站在光祿大夫那一邊!」一甩袖,盧睿忿忿自水陽身側離去。
真是倒了百輩子霉!他恨恨的想,卻不自覺回首又望了水仙一眼。
她縴柔嬌軀包在他寬大的外袍中,盈盈荏荏,有如一株在水邊綻放的水仙花……純潔而美麗不可方物,十分扣人心弦。
「我該死的中邪了!」低罵了聲,他扭頭又走。
他該對她氣忿的,這莫名其妙的一晚,全是因她而起。與崔苑的較量他看來是輸定了……一想到崔苑的嘲笑,他的心情更加惡劣。
于是也不和同伴打個招呼,便直接離開了迎春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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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腳踹開書房的門,盧睿氣沖沖地走入,身上的朝服未褪,該是剛自宮中上完朝回來。
「天理不彰!」他忿恨地低吼,雙手緊握成拳,努力壓抑怒火。
「真該死的!」忍不住又罵了句,肝火不住上揚。
他不懷疑自己有可能在青年少壯的時候,因過度氣忿而亡斃。不過在那之前,他非得先將始作俑者拆解成天地間的塵煙!
為什麼他必須在滿朝文武前,被光祿大夫父子三人合參一筆,當堂抖出他上勾欄院的事?更別說還被形容成個急色鬼,存心侵犯水家小姐清白……豈有此理!他「存心」侵犯?哈!分明是那女人扮成花娘,被誤會了也是活該!
怎知,那父子三人對此事絕口不提,這下可好!他被當朝下賜婚,七日內必須迎水家小姐過門!
「豈有此理!真是沒天理了!」越想越氣,他大步走到桌邊,抓起筆沾了墨,在紙上揮撒出一片狂草。
「好字!」贊好聲驀地傳來,還加上數聲掌聲。
抬首望去,盧睿皮笑肉不笑地一彎唇。「李兄,你來看望小弟,或是來取笑人的?」
「我好奇事情的始末,便來了。」李緣對他言語中的敵意毫不在意,反腳勾來張椅子,便坐下了。
「水家小姐扮男裝上勾欄院玩樂,陰錯陽差下被我誤認為花娘,就這樣。」三、二句交代完一切,盧睿放下手中的筆,瞪著李緣,趕人的意圖極明顯。
筆作不見,李緣笑睇他道︰「倒也不是你的錯,何不同皇上講明?」
「我想講,但情況你也不是沒見到,皇上根本不讓我開口,聖旨便下來了。」氣忿地又拿起筆,換了另一種字法,寫出一篇小篆。
「似乎是,那盧兄只有自認倒霉了。」一頷首聳肩,李緣下了結論。
「你果然是來尋開心的!」咆哮道,他凶神惡煞地瞪著友人。
也不否認,李緣大方地道︰「對,順便送來賀禮,是小弟的一點兒心意。」
橫去一眼,盧睿深喘了幾口氣,努力平撫下燒得一發不可收拾的火氣,他勾起一抹淺笑道︰「多謝李兄。」
「多禮了。」拱拱手,李緣功成身退,心情大好的離去。
同時刻在水府里,水仙正在驚愕中無法回神。
「你說什麼?」好不容易找回聲音,她氣虛地再次詢問菊友。
「老爺說,請小姐準備七日後出閣。」菊友老實地回道。
「噢——這不是真的!爹真要將我嫁掉!」抱著頭申吟,水仙方寸全亂了。
她是知道一定不會有好事,可沒料到會這麼快到!
「是呀!還是聖上賜婚的。」菊友對她的哀怨視而不見,喜孜孜地又道。
「賜婚?」水仙猛抬起頭,聲音不由自主地拔尖。「是賜給誰?」
千萬別是盧睿,昨日一別,她討厭死他了。
簡直下流!一想到他會對無數的女人上下其手,一種不快與惡心,滿滿地塞在胸口。
「盧睿呀!小姐,您不是頂欣賞他?」菊友愉快地公布答案。
「討厭!昨日就是他將我月兌得……一絲不掛,你沒看到嗎?」白眼瞪菊友,水仙的口氣極度不佳。
一怔,菊友才突然一拍手叫道︰「對啊!昨日的登徒子就是他!」
「所以你說,我怎麼能嫁他!」噘起嘴,水仙斜眼瞪著一旁折放好的男性外袍。
望了半晌,她又語帶埋怨地補了句︰「我才不要嫁給他呢!」小女兒的嬌氣,在不自覺中表露。
「不可能!皇上賜婚呢!小姐你別任性了。」菊友直接堵回她的埋怨。
「你真討厭!」一頓足,水仙轉身回內室,不理會菊友了。
她絕對不嫁!只是出家門玩一趟嘛!沒理由玩掉一生的幸福呀!再說,她又沒短了什麼給盧睿,干啥非嫁他不可?!
「小姐,嫁他也沒有不好嘛!他本該負這責任呀!」菊友跟了進來,不住口地勸說。
「我不要!」斬釘截鐵地道,水仙一瞪菊友逼問︰「說!二哥對你說了什麼?你這般熱心來當說客!」
明顯一嚇,菊友慌慌張張搖著手後退。「沒……沒有……只是……菊友是為了小姐好嘛……」
「那你一直後退為何?」不松口地逼問,水仙一步步逼近菊友,極為咄咄逼人。
除了搖頭搖手,菊友也不知自己能說什麼,只好不斷往後退。她就知道主子不好騙,這下可好,她該怎麼逃掉逼問呀?那理由羞死人的!
「我告訴你了!不嫁、不嫁、就是不嫁!」青蔥玉指按在菊友小鼻上,戳呀戳呀的,語氣很是堅決。
「小姐,您的身子都被瞧光了,能不嫁嗎?」菊友可憐兮兮地捂住鼻子,很認真地將事實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