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主屋,映入眼簾的是申望貴寵妾六娘……名字申浞早忘了,反正她是第六個妾,也就稱她六娘方便些。
「六娘。」他冷淡開口,並不行禮。不過是野狗當了獸王,肯理她已是極大榮幸。
「喲!浞兒呀!你爹盼了你許久,很不快呢!」六娘一見著申浞,扭腰擺臀地偎上前,眸中射出異光。
「他呢?」他不閃,任她偎近,唇角是不懷好意的笑。
「里頭,醉了。」見他不躲,六娘更大膽地伸手摟他頸子,紅唇貼在他耳邊。
「去請爹出來,我不能待很久。」輕推下她肩頭,暗藏勁力。
六娘身子一震,不禁倒退數步,跌坐進椅子。呆了下,她楚楚可憐地瞅望申浞道︰「你這沒良心的,存心欺侮我嗎?」水魅大眼,波光粼粼。
「不敢,只是六娘盛情,承受不起。」也不欲承受。
「我不依,除非你願陪我賞月。」六娘嬌嗔,語意中的引誘明顯不過。
賞月?申浞幾沒嗤笑出聲,她未免將自己抬得太高。
冷睨她,申浞徑自放聲叫︰「爹,浞兒來向您請安。」不理他是否有听見,說完話轉身就要離開。
還未至門邊,身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未見著人影,低啞粗聲伴著喘氣先至。「浞兒,你留下來,留下來听見沒!」聲音極為刺耳,令他蹙眉。
「老爺,您別急,小心身子!」六娘裝模作樣迎上前,眸子卻戀戀不舍地膠著在申浞偉岸背影。
待腳步停在他身後,申浞不甚耐煩地半回過身,皮笑向不笑道︰「爹,許久未見,可好?」但願不好。
「不肖子,你還知道問好?是咒我早死吧!」申望貴鼓鼓的眼一瞪,目珠頗有撐破目眶之勢。他向來不愛申浞這孩子,一則以良心上著實對不住亡妻,一則以申浞的脾氣。陰沉沉的,笑不達眼,抓模不透,令人毛骨悚然。
若非申浞尚有利用價值,他早趕他出家門。
「您這麼想,就算是吧!」淡淡一笑,虛應著。
「別以為能惹毛我。你這不肖子不知燒了啥好香,遇著我這樣仁慈的爹,才容得你放肆。」揮開折扇,申浞詭笑道︰「不就外祖父一家子。」狠戳了下申望貴的痛腳。
頓時,申望貴如泄了氣的皮球,垮下了眉,仍強自鎮定道︰「靠樹樹會倒,他們神氣不了幾年了。」
「哦!」申浞虛應了聲,狀甚無聊地看向庭院。
申望貴細長的眼,散射精光,深凝著兒子。「杜雪雁那女娃,找著沒?」想來就氣,實不甘平白失了攀親權貴的路子,非找出她不可。
「與我何干?」
「她與你最親,你難道不願找她?」一陣愕然。
垂首,他滿不在乎道︰「誰與她親了?不過救過她一回。」
哼了聲,申望貴疑問︰「你不會將她藏在混沌居吧!」他清楚這兒子啥事也敢干。停了停,他續道︰「她是你妹子,別亂來。」不知為何如此道,只覺心頭不安。
「我自然不會對妹子亂來。」而申書苗可不是他妹子。笑意隱忍不住。
「沈將軍看中你,有意將女兒許一個與你。」總算點到正題。
「我知道。」他不耐。
「那好,別誤了事。」申望貴目光犀利地射向他。
冷哼,申浞回首直視他道︰「別以為你能控制我,爹爹。」黑眸深處染上異樣腥紅。
一震,申望貴連退三大步,別過臉不敢與他對望。
異光一閃而逝,申浞恢復原有的淡然無感,輕語︰「浞兒告退了。」有禮得異常疏遠。
語畢,也不見他抬腿動手,一眨眼已竄出福園,連衣角的影兒也見不著,申望貴才大大喘了口氣。
***
真不懂,申浞沒事那麼挑嘴做啥?竟將她辛苦熬好的湯、做好的菜倒給門外的野狗!這能教人不氣嗎?
當然氣!差點兒氣得吐血身亡,申書苗寒著臉,悶不吭聲地坐在申浞身側。
「真不開口?」申浞涼涼地逗她。
一哼,別開臉。
望著她好一會兒,他不懷好意地笑道︰「你信不信,我總能叫你開口的。」
無言以對,倒扮了個使人忍俊不住的鬼臉。
申浞勾動唇角,驀地扣住她雙手反折身後。
「你做啥!」她嬌斥,身子劇烈扭動起來。大眼凶狠瞪向他。
「猜猜。」他好整以暇道,見她無謂的掙扯。
「誰知道……」開口怒斥,語尾卻消失在他口中。
來不及合上唇瓣,他已悍然入侵,以理所當然之姿吸吮她的甘美。
瞬間,她的神志一片空白,不自覺學習他的動作,回應著。一抹邪氣笑靨綻在申浞唇上。
當他離開她時,申書苗軟倒在他懷中,大口大口喘氣,縴細身子不可抑制地顫動。
「你剛開口了。」他柔聲道,長指輕撫著她櫻唇。
白眼瞪他,然雙眸蒙醉,削減不少氣勢。
「大白天的,又在街上,羞不羞啊你!」抬手,在他臉頰刮著,聲音仍止不住微喘。
「不好玩嗎?」俯首又吻吻她,難得發自內心的溫柔。
舒口長氣,總算撫平呼吸,才道︰「好玩哪,幸虧在轎中,要不我會被當成蕩婦。」
握起她的手,笑而不語。細觀著白如春筍,潤膩圓潤的縴指。上頭有幾個粉紅印子,是他先前烙上的。她不像個怕羞的人,當時卻緊閉雙眸,羞赧不已。
「明白嗎?你永遠是我的人。」低喃,張口含住她的指頭,輕吮著。
吃了驚,她急急想抽回手,卻被他更牢牢握住。
「說話就好好說,老是動手動腳的。」她羞紅了臉,嗔道。
「我可只動口。」
「何止。」皺皺鼻尖,她再次試圖抽回手。這回,申浞順了她的意,松了手。
忙將雙手藏至身後,深怕再次陷入他掌中。每每被他觸模,總不自禁心跳加速,腦袋更是一片空白,害她以為自己會在這花樣年華早逝了。
真沒天理不是?只有她一人在那兒不安,申浞倒是若無其事,好整以暇的猛逗她。為何他就不能有一點兒失常,如同她?難不成年歲差距使兩人反應不同?
暗嘆,搖頭否認。這和年齡鐵是無關,而關乎人的脾氣,申浞老是無感無情的,一副天塌了也有高的人去頂的悠哉神態,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死了他也能活得很好。他又關心自己,喜歡看人痛苦。盡避唇角總有抹隱隱然淺笑,內心卻如無星月的暗夜,誰也不知潛藏了啥魔物。
而她竟為此被深刻吸引,不知該怪誰好。只能肯定,她定為自己惹來了大麻煩。忍不住,笑了起來。太有趣了不是?
「在想啥?」掬起她一縷秀發,放在唇邊輕吻。說不出是什麼的幽香沁入心脾。
「大哥,你並不喜歡我,是不?」問道,拿不準自個兒為何月兌口而出。
斜睨眼她,他道︰「是不討厭。」語焉不詳,神情是不變的漠不關心。
心刺痛了下,她也不甚在意,只覺奇怪。
「為何問?」長臂摟過她,拉過她的縴掌把玩。
歪著螓首,她很認真的想了下,而後緩緩搖頭。「不知,莫名就問了。」
扯了下嘴角,他似乎並沒留意申書苗的回答,專心一意地玩著她小手,像正玩賞著名貴珠王。
「唉!大哥!」用縴肩撞了下他,語帶不快。
真是,手不就是手,他干啥玩個沒完?還不是五根指頭,沒多了或少了,而他卻一根根細看撫模,來回不下五回。
「趁我尚未厭倦你,就悄聲吧!」他雲淡風輕道,黑眸澄澈如明鏡也清冷如冬泉,直勾勾望她。
申書苗不禁打個寒顫,別開臉不去看申浞眸子。到底她該不該在兩年前與他回申府?要不如何會造就如此局面?或者,她壓根兒不該離開申府?嫁與沈三采應不會比如今差。抑或許,在她隨母親嫁入申府,遇見申浞那一刻起,就已注定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