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縉雲山中,還不算‘不遠’嗎?」她語帶頑皮地反問。
他得承認他喜歡伊人那小小的心機——
「嗒!」在桃花林深處的一幢郁翠的小樹屋中,因夢笑意粲粲地將質地瑩白的茶盞送到雲若幽面前,
「每年桃花花開之時,我都會選最好的花瓣,用清泉漂洗後,制成這茶。你嘗嘗看,好不好喝?」
凝望著盞中那染了桃色的晶瑩水澤,雲若幽情不自禁地接過,輕啜了一口,盈口的清香沁人心脾。
「真的很好喝!」他稱贊。
「是嗎?」她眉眼彎彎,綻開了笑顏。
「嗯!」雲若幽很認真地頷首。只是輕輕一句贊美,他不曾想到會讓伊人如此的高興。這般單純的姑娘啊!他心中那糾纏著的柔情,擴展成千縷萬縷,再也解不開了。
「喜歡,我便天天斟這茶給你喝,你說好不好?」凝看著他俊雅清秀的臉龐,因夢開開心心地問。俊顏生暈,雲若幽柔聲問︰
「因夢,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嫁與我嗎?」說這話,他試探的成分居多。
「嫁?」她微怔,「那是什麼意思?」
「這——」微偏著臻首,向他望來的少女眸光之中一派的天真無邪,叫他不知該怎樣回答。
「就是你要永遠和我在一起的意思。」許久之後,他才給她了這樣一個答案。
永遠和他在一起?少女低垂的容顏閃過一絲詭譎之色,「我很想,很想的……」
「什麼?」低吟的聲音讓雲若幽听不真切。
「我是說我願意和你永遠在一起,這樣很好啊!」帶著一朵大大的笑,她喜歡地道,抬起的容顏純靈如昔。
琥珀似的眸眨也不眨地凝望,少年眸光極柔和地,「因夢,你那逝世的師尊不曾教懂過你這些嗎?」他問。
眸光閃爍,因夢清靈地道︰「他只肯教我一樣。」
「哪一樣?」俊顏含笑,雲若幽再問。
「殺人!」撫弄著衣帶,盈盈帶笑的少女像是再開玩笑似的。
心驀地一悚。雲若幽微微皺眉,
「以後莫要如此說了,即使是玩笑也是對你師尊極不敬的。」他懷疑這世上怎會有那樣的師父。而且眼前的少女嬌柔可人,又不會武功,要說她會殺人,他死都不信。
「可我說的是事實啊!」一臉無辜地,她說。
「胡說!」心中微惱,雲若幽輕責,「因夢,這開不得玩笑。」
「你不喜歡听?那我就再不說了。」緩慢地眨了眨明眸,因夢如是道。
「不是我喜不喜歡听的問題,而是……唉!總之你不可以再胡說就是了。」頭痛之極地,雲若幽提醒她。
這樣楚楚動人的一個女孩子,開口說殺人的問題,也未免太怪異了。
莫名地,雲若幽心頭又升起了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是哪里不對了?他不明白。
不期然地,雲若幽心頭升起了另一個她——那著一襲雪白絲紗,若飄若還的神秘少女。心頭那不舒服的感覺更重了。
「怎麼了?」圓月般的眸清楚地刻著關切憂心,因夢嬌軀移近,桃花般的玉容在雲若幽眼中擴大——
「沒——沒什麼?」思緒幾乎是立刻抽回,雲若幽幾盡窒息地看著伊人近在咫尺的絕色容顏。她那冰玉似的肌膚帶著一抹天然的酡紅,細致精美的五官如畫如詩。就連微微顰蹙黛眉的憂心神態都美得驚心動魄。心在那一剎那急跳起來,如雷如鼓般震擊著他的耳膜。當伊人那若即若離的沁柔體香拂過他的鼻端後,他只覺得自己的理智仿佛脆弱的一觸即斷。
瞧見斯人俊秀爾雅的臉龐由先前的略帶蒼白轉為酡紅,因夢探出縴手撫上了他的額,「你在生病嗎?」她擔憂地問。
觸電似的將俊顏後移,雲若幽努力不去想伊人帶給他的種種感覺,「我沒有生病。」他力持冷靜地微笑。
「說謊!」因夢不信,「我試過了,你的頭好熱啊!」她上前一步,飄飛的雲袖隨著那只挨近的玉臂拂過雲若幽的俊顏。
扁線乍暗又明,伊人皓腕如雪,肌膚柔潤,極眩目又迷惑人心。偏偏她臉上的神情是那般的純淨無暇。
坐在椅上避無可避的雲若幽心頭纏繞起一把炙火,驀然他站起,雙臂不自覺地環上因夢縴柔無骨的腰肢。
被迫鎖在雲若幽臂彎中的因夢,困惑地仰起嬌美的容顏,迎上了斯人那雙驀然閃起激蕩狂熱情感的琥珀色瞳眸。
「啊!」她不自覺地驚呼出口。
眼前退去了恬靜溫吞笑容的少年,竟讓她意外地感覺到莫名的壓力與危險,從他那一雙眼眸中她看到了極度的魅惑情網正一點點向她罩來。
我不怕、不怕!芳心悸動,柔情滋生。她以欣喜期待的感情,等待著他多情的深吻落下——
迷惑地看著懷中少女醉人的容顏,雲若幽的眸驀地深邃幽暗,仿佛溶入了二注無底的玄潭。
不再猶豫、不再迷茫,他輕柔如羽般的淺吻印上了伊人櫻花似的粉唇——
天在旋,地在轉。
著迷于那不可思議的柔軟,他的心結成了千千萬萬的痴情之夢,夢里只存在因夢那雙比月更圓澄,又比泉水更清澈的動人眼眸……
許久、許久之後,少女羞澀地垂首,一雙玉似的柔荑放置在少年的胸前。
「我喜歡你,一直都是……現在,你是否也開始喜歡我了?」幽柔地,她問。
松開了環住她腰肢的手,雲若幽舒指挑起了因夢的俏臉,「你說呢?」他將心中的柔情與憐惜順火熱的視線中傳遞。
貝起了一抹明燦動人的淺笑,因夢毫無預兆地撲入他懷中,緊緊地抱住他,「以後我再不會寂寞了,真好!」
心滿意足地,她那絕美的容顏靠在他的胸膛上,仔細聆听著少年的心跳。
這樣親昵而自然的舉止憾動了雲若幽的靈魂,「因夢、因夢!」低柔地呢喃著伊人的芳名,他霍然明白了。
踏遍千山萬水,他只是為了與這個少女相逢,共譜一曲綺麗如瑰的痴情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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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一丸冷月當空。
一抹人影極快地在縉雲山中飛馳,穿過了落花繽紛的桃林,他來到郁綠的樹屋前。
「呼呼——」在極力抑制的喘息聲中。他那雙在夜色中閃爍著恐怖碧芒的眼眸有著瘋狂的恨,亦有著痴絕的愛。沒有猶豫地,他推開窗,無聲無息地踏進樹屋中——
「呼呼——」那樣奇異的聲音驚動了在樹屋外,一株桃樹上休息的少年。「神筆公子公冶良!」移目看過,他低呼出口。
他不是那身披雪白絲紗的神秘少女的藥人嗎?記得他被鐵鏈鎖在山洞中的,怎會出現在這里?是那神秘少女派他來的?還是他自己掙斷鐵鏈逃出來的?
不及深思,雲若幽從樹上一躍而下,衣袂翩然地,他施展身法,身如掠光掠影般急掠進樹屋。
因夢睡在里面,他絕不允許別人傷害她。
月華如練,輕拂床帷。清靈絕美的少女嬌細細喘喘,睡夢正酣。擁著絲被的她面向窗口,對一切充耳不聞。
神情詭異地,公冶良緩緩伸手向她探去。
「住手!」晚一步趕來的雲若幽一掌打向公冶良,將其逼離床榻。
「不管你的目的為何,都絕不許踫因夢。」月光之下的少年目綻凜芒,俊秀絕倫。
「因夢?」公冶良略顯呆滯地重復,「如果我非‘踫’她不可呢?」他以詭異的聲調道。
「我會殺你!」雲若幽說得毫不猶豫。自小在佛門生長,他從不殺傷生靈的。可即使如此,他還是不會為那一句話而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