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一怔,接著,蕭可羽要用全身的力氣才能壓下想要一掌劈死他的沖動,「你以為你是誰?」冰冷的字眼從牙縫中擠出,那雙憤怒的鳳目也在瞬間變得寒凜。她發誓,她從未見過如此自大兼自戀的人。
「別氣。」他狀極無辜地眨了眨星眸,「其實這也是假的。」討好地綻出一抹燦笑,他繼續說︰「真正的原因是——」語氣驀然變得認真,他坦然地說下去,「我想追求你。」
心倏地漏跳了半拍,好半晌,蕭可羽才找回了理智。她狠狠地盯著他含笑的俊顏,莫名地覺得氣惱,從未有人敢這樣戲弄她,「謝謝厚愛。」牽起的燦笑並沒有傳達到那雙冰雪般寒冷的鳳目里,「只可惜我無福消受。」毫不猶豫地,她下了逐客令,「請你馬上離開我的視線……奉贈一句,我不想再見到你。」
絲毫沒有泄氣,他依舊安詳地坐著,星眸眨也不眨地凝睞著她垂得極低的容顏,「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能找到你?」
是啊!蕭可羽心中一驚,這幾天她是氣他氣得過了頭,才忽略了這一點。那日,她一未通名、二未泄露身份,他怎麼可能找到凌霄來?
「一切都是因為這個。」他微笑著將拾來的金屬校徽擺在她的面前。
「是命運安排你遺落了它,湊巧我又撿到了……所以你不能拒絕。」
默然地看著放在桌上的金屬校徽,淺金的平滑面折射著他一雙明亮至極的瞳眸,似若有情卻又溫柔迷魅,如一汪帶著魔力的深潭,叫人無法抗拒地深陷……
「我不信命運。」她靜靜地回答。自信自傲的她擁有一個不願涉情的靈魂。
「可是我信。」他深深地看著她。
那天,翩翩揚揚的桂花讓他做了一個夢。夢醒之後,便有她出現在他的面前、拯救他于危難,所以他深信她是從他夢中走出來的一個奇跡,他的生命將因她而精彩。
抬首,蕭可羽凝照著他。
當你看到桂花與阿波羅轉世的少年時,屬于你的命盤將會開始轉動。
可情的話驀然而起,在她腦海中盤繞不去。而她是不信的,至今依然。如果真有命運,如果真是上天注定,那麼她又為何孤單一人?
鳳目染上了撲天蓋地的陰暗。那些情呀,愛呀,都是劫。想到這里,她那顆微微悸動的心歸于靜止。
「你有你的堅持,我也有我的,誰對誰錯?」她笑得無情,「我相信惟有時間可以證明。」
「你說得對。」星眸光彩一閃,他起身離開。
目送他的身影漸遠,蕭可羽的心中並無依戀,反而有種如釋重擔的輕松。剛才和他的短暫交談,便似已傾盡了她的喜怒哀樂,這種感覺……太累了!
「對了!」他驀地回眸一笑,在她視線所及之處,「忘記告訴你我的名字了。」他清晰地說︰「我叫聶雲歆。」
聶雲歆?這一天蕭可羽認識了這個名字、這個人——盡避她並不想認識。
第二章
「籌日組」總堂。
佔據半堵牆的超大屏幕上正在播放屬下傳真回來的一段影像。薩風環抱著雙臂,鷹般的眼眸直盯著屏幕上那個春風得意的對頭。
「他沒有斷胳膊斷腿?」他寒著臉問。
「沒……沒有。」「狂龍」低垂著頭,不敢看老大的臉色,只能戰戰兢兢地回答。
「也沒有躺在醫院里,幾個月都爬不起來?」他的聲音極輕柔,听來卻似蘊涵著說不出的壓抑與危險,叫人格外心驚膽寒。
「也沒……」「狂龍」的頭幾乎垂到了胸口。
「砰!」一顆鐵膽凌空飛出,價值昂貴的電腦屏幕頓時應聲粉碎,飛揚一空的玻璃碎屑及電擊火花都遠遠不及主人狂飆的怒火來得駭人。
「老大息怒啊!」「狂龍」哀叫著急閃,剛好躲過另一顆直沖著他腦門砸去的鐵膽,「如果不是‘斂風堂’的‘鳳凰’插手的話,屬下定能圓滿完成任務,打得那小子下半輩子都爬不起來……」
「‘鳳凰’?」薩風的怒火因這個意外的消息而稍微減弱。
近幾年,香港的黑道被四股力量佔據,即「籌日組」、「斂風堂」、「天婁門」、「旅雲幫」。他的「籌日組」與「天婁門」勢同水火,與「旅雲幫」、「斂風堂」卻尚稱得上友好,大家都互有默契地保持「不插手對方幫會事務」的原則,以免變成勢力均衡的大敵。可這次「鳳凰」為什麼要插手來管他的事?
「你確定真的是她嗎?」他冷靜地問。
「千真萬確。」「狂龍」指天立地地發誓,「她亮出了軟刃‘閃電’……那幾乎是她的獨門兵器了,屬下敢以性命擔保絕不會看錯。」
「果真是她!」薩風開始踱步,「鳳凰」為什麼會救聶雲歆,他們是什麼關系?奇怪!他怎麼不知道他那頭號死對頭認識斂風堂的女堂主?
「現在,那姓聶的小子在哪里?」他一把抓過「狂龍」的衣領。
「在‘凌霄大學’就讀。」知道老大不會再追究他辦事不利之罪,「狂龍」暗松了一口氣,「據盯著他的兄弟回報,他正全力追求同校的一個女子。」
「這麼說他不打算回英國了?」這可奇怪了,什麼樣的女子能令他這麼流連忘返?一把將拎在手中的狂龍丟開,薩風冷然下令︰「快去準備有關事宜,我要轉校。」然後一指戳在「狂龍」的鼻尖上,「我要與那姓聶的讀同一所學校,而且要同班、同級,這次你要是再給我辦砸了,那就別回來見我了。」
「是。」被警告的人答得飛快。接著,「狂龍」像風似的沖出總堂,走得干淨利索。
是該見面的時候了。回望著被他砸碎的屏幕,薩風冷冽地笑了。十幾年的新仇舊恨是到了該清算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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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籌日組’十三龍之首的‘天龍’于昨日秘密地來到我們的地盤。」
從手機中傳來的信息讓「鳳凰」原本就低迷的心情下降了好幾個百分點,「弄清楚他來做什麼沒有?」
「還沒。」另一端,可情的聲音听起來有幾分緊張。「不過據道上非正式的傳聞,他是為了尋仇,我怕……」她欲言又止。
「怕他是針對我?」傲然地挑了挑眉,「鳳凰」冷笑,「因然他想算‘狂龍’的那件事,那就來吧!」她「鳳凰」打從出道開始,就沒怕過誰。
「不管怎麼說,還是小心點兒好。」可情憂心忡忡地叵答,「我已經派人密切關注他的動向。一有不對勁,我會立即通知你。」停頓了一下,可情才問︰「要不要從堂口調一隊人暗中保護你?」
「不必了。」「鳳凰」沒有半分猶豫地拒絕。再怎麼說她也是一堂之主的身份,如果只為這「空穴來風」的事便要招人來保護,那還有什麼臉子面對道上的同仁?而且她對自己的身手有信心。
「既然如此,你就一切小心,‘鳳凰’。」
「知道了。」通話結束後,「鳳凰」微一揚手,銀白色的手機月兌手飛出,在空中滾了幾滾後,在地上「壯烈犧牲」。將雙手插入衣袋內,她率性地前行。沒有了這部手機,可情再想與她連絡可就有點困難了。會這樣做原因無它,她不想可情過多地插手她的事。
前方黑夜中微不可聞的聲響驀地讓她警覺,「鳳凰」飛快地月兌上的玄色風衣,當作盾牌前舞。眨眼間,她的身影奇跡般的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