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修長白皙的手掀開頭盔,輕輕一搖首,女騎士一頭烏黑如綢的秀發流瀉而下,就像一汪亦動亦靜的小瀑布。
低垂著眸,任發絲半掩著娟好的容顏,女子聲音低柔地開口︰「你們在打架?」她手捧著頭盔,姿態優雅地倚車而立,一身玄色的緊身打扮襯得她格外出眾,如鳳凰般叫人移不開視線。
手執木棍的小頭目呆呆地看著她,似為那份難言的嫵媚而惑。
「嗯?」女子的聲音暗沉而性感,似帶著磁性般悅耳。
「是又怎樣?」加夢方醒,小頭目厲聲喝道。見那女子娥眉微皺,他的語氣不自覺地放柔,生怕嚇到她似的。接著,小頭目又補充了一句︰「小姐,這與你無關。不想惹上麻煩的話,快走吧!」
女子似笑非笑,「你不想與我清算把你兄弟嚇暈的賬了?」
「不了。」有些尷尬地將舉棍的手放下,小頭目搖了搖頭。這麼個嬌滴滴的美女,誰舍得為難?就算有再大的氣,也在那雙明媚的眼眸中雪化冰消了。
鳳眸一凜,女子冷冷地吐字︰「那就給我滾得遠一點。」
「什麼?」小頭目失聲問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本柔情似水的神情在瞬間斂去,女子被秀發掩去了半邊面的容顏似籠上了一層寒霜,「別讓我說第二次。」如冰的字眼兒自那完美的唇瓣中吐出。
「好個膽大包天的妞。」小頭目氣得發顫,「今天就讓我‘狂龍’好好地教訓教訓你。」
「狂龍」?一旁的少年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他」的手下。心情頓時變得陰郁,少年想起了那個活冤家、死對頭,早該想到了會千方百計找自己麻煩的也只有那人而已。
眼見那名為「狂龍」的陰森男子凶神惡煞地撲向桂花樹下的女子,手上的木棍折射著暮光。想也不想地,少年奔了過去,擋在了女子身前。
「轟!」直直敲在少年背上的重擊,讓他一陣昏眩。痛啊,痛到無法形容。少緊咬著牙忍下,直到腥甜的味道再次盈滿口腔。
「你這是為什麼?」瞧著少年那張蒼白痛楚的俊顏,女子的鳳目中閃過一絲迷惑。
「因為……這與你無關。」無力地軟倒在地上,少年開始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你快逃,他們要找的人只是我。」他不要連累她,這個帶著桂花般美麗與輕愁的女子。
靜靜地看著他墜地,女子並沒有伸手去攙扶。這男子……鳳目變得迷茫,她的視線移不開了。
他倒在地上,全身的傷痕也掩不住他如太陽般炫目的風采。想必是個出身良好的貴介公子吧!瞧著他身上那套價值不菲的衣服就知道,她猜測。這樣的人大多嬌貴,他怎麼會為她擋下那一棍,他難道不痛嗎?
「快逃……」虛弱的少年催促著她,心心念念的只是這個陌生女子的安危。
他為什麼不關心一下自己?他才是被人圍毆的那一個啊!抿了抿紅唇,她凌厲的視線轉向以狂龍為首的一干不良少年。也許她該救他的,權當還他一個人情吧!
「你……」震懾于女子周身散發出的逼人氣勢,「狂龍」的呼吸窒了窒。一個似弱質縴縴的嫵媚女子怎麼可能在轉瞬之間變得如此的……叫他生懼?!
眯了眯鳳目,她手上的摩托車頭盔閃電般憑空砸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幾乎同時,她飛起一腳,快狠準地踢中了狂龍的下頜。
在後者驚天動地的慘叫聲中,女子身形奇快地沖入不良少年們的中央,雙手並剪如刀,指東打西、指南打北,在須臾之前,放倒了近一半的對手。
「亮家伙!」捂著下頜的狂龍,又驚又怒地嘶喊。拋了手中的木棍,他的手向腰間一模,再伸出時已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目中閃過一絲狂意,「狂龍」揮舞著尖刀向那女子砍去。
一眾不良少年也亮出了自己帶著的利刃,將女子團團圍住。
鳳眸如刀,女子凜然揚袖。一條銀亮賽雪的長形物體在空中伸縮吐吞,其勢矯若靈蛇、疾若雷電。
痛喊連天,一眾不良少年手中的利刃紛紛落地,而他們的手腕上全都多了一道傷口。
「軟刃!」狂龍的眼楮發直地看著那條長形物體靈活地纏回了女子的皓腕。那種在傳說中才出現的古兵器,這世上還有人會使用!
「啊……你是……」心驚膽寒地,他想起了一個在黑道中爭相流傳的傳奇人物。
「走。」魂飛魄散之下,他帶頭逃逸。一群不良少年也在一瞬間逃得無影無蹤。
「謝謝。」手扶著桂樹,少年吃力地站起來,他的心中滿懷感激,可語氣卻是復雜的。
銳利的鳳目直視他的內心,「你在我面前感到羞愧,是不是?」她很直接地問。
「沒錯。」他答得坦白,「只要是男人,大概都不希望自己被一個女子所救吧。」
女子詫異地挑眉。這個男子絕對不平凡。會這樣認為,不光是因為他身在重圍卻不失傲氣;重傷之下,還如此鎮定;更是因為他能坦率地承認自己不如她。
看著她,少年笑了,「你不必吃驚,我只是從小心性就異于常人而已。」這都是拜他那死敵時不時派人對他「勤加鍛練」所賜。
他也能看穿她的心事?女子看著少年燦爛的笑容,突然覺得刺眼。如果這算是一種較量,那麼他們是平手。
低低地垂下眸,她拾回頭盔,與少年擦身而過,不打算再理他。
回身,少年瞧見她跨上了車,「告訴我你的名字。」心中涌現出莫名的渴望,讓他不自覺地問出聲。
「沒這個必要。」避開那雙清澄得如夜星般的眼眸,她的聲音極冷。
濃重的失望驀地浮上少年的心頭。
還未等少年有所反映,車已鳴嘯而去,帶走了那美麗且冷漠的女主人。
她與他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凝望著遠去的逝影,少年平生第一次感到哀傷。今後還能再見嗎?他不知道,可是他卻清楚地感覺到她的拒絕。
「少爺、少爺!」驚喜的呼聲伴著幾條急沖沖奔來的人影。「謝天謝地,可找到您了……」目光觸及少年一身是傷的狼狽,聲音驀地拔了個尖,「天啊!您這是怎麼了……」
完了,他們的飯碗怕是再也捧不牢了!
看著驚嚇得半死的一幫保鏢,少年大抵明白他們在擔心什麼。不怎麼同情地推開他們,他的全部注意力落在躺在地上的某件物體上。
那是方才那女子遺落的——
不理身畔那些人的股雜言語,他拾起它,視若珍寶地捧著。
那是一枚刻著字跡的金屬校徽。少年欣悅地揚起唇角,俊美的面龐綻出一朵炫目的笑意,讓所有的人都看呆了眼。
「不送我去醫院嗎?」他好心地指了指身上的傷,提醒那些失職兼快要失業的人,然後很干脆地暈了過去。
風習習吹過,將桂花的芬香送入他的夢中,帶給了他前所未有的瑰麗夢境。那個奇特的女子啊……
被他緊緊握住的校徽放射著幽光,好像預告著他與她的另一場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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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溶溶。
罷才的女騎士輕輕地推開聖-德利教堂的門走了進去,不帶一絲聲息的輕盈。
可惜仍然驚動了里面的人,「‘鳳凰’,是你?」驚喜的聲音來自立在聖母瑪麗亞塑像前的白衣女孩,「你要我好等喲!」白衣女孩清脆地笑著,望向來人的瞳眸如夢似幻、飄渺空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