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情敵之二、之三呢?渤海王子數年前一統靺鞨族眾部落,自立為王。其情景與他自己甚為相似,其人想必亦不俗,而高麗的皇子以其非凡的才情聞名于諸國。
有這樣的對手,他不憂心是假的。唉!他的愛情之路當真是充滿坎坷啊!
「贊普莫要憂心,皇上對您還是相當看重的,更何況此事的最終決定仍在于文成公主。」長孫斐然溫言安慰,「不如明日下官充當向導,陪同贊普一同游覽長安的盛景。」他提議。
「如此甚好,松贊干布求之不得,只恐大人國事繁忙,多有不便。」松贊干布喜道,他是早就想一睹長安的繁榮。
「不妨。」長孫斐然一笑道,「下官的下屬完全能夠處理那些事。如今下官的職責就是招待贊普。」這可是皇上親自吩咐他的。更何況他自己也希望能交到松贊干布這位異族朋友,他對于松贊干布與文成公主的那一段非比尋常的交情可是好奇得很,怎能放過這追問當事人的好機會?
「贊普。」刑部首輔皇甫長空走來。
「大人有事?」想起這人要將他關人木籠囚車,松贊干布就一肚子氣。虧他機靈跑得快,不然那還有臉見人?難怪他的心上人兒不喜歡此人。
「那綽號銀鷹的鳳三公子在近日自行投入我刑部大牢,陪同他一起的還有那位蝶似小姐。」皇甫長空似笑非笑地道,「贊普如果想見一見他們的話,要先與下官打個招呼。」說完,他禮貌地頷首便轉身離去。
「銀鷹自行投到刑部?」松贊干布眉頭打了個結。這銀鷹真是笨到極點了,竟會主動到牢中伸長脖子等那姓皇甫的小子去砍。
「贊普。」文聚平大步而來。
「文大人!」松贊干布記得與此人有過一面之緣。如果不是此人喊救命,他也不會出手,更不會認識文成,說來他應該好好謝謝他的牽針引線。
文聚平先是對著皇甫長空的背影咒罵了幾句,而後握住松贊干布的手對他當日救了文成公主表示萬分感謝。如果不是因為這一點,他文聚平只怕要被皇甫長空那陰險小人活活整死在刑部。
「區區小事,不勞大人相謝。」松贊干布有幾分心虛,他那日只想著救那美麗的公主,而將這個向他求救之人丟于腦後,對于文聚平的感謝,他實是受之有愧。
「大人似乎對那皇甫長空不怎麼欣賞。」瞧著文聚平對皇甫長空的奇怪反應,松贊干布深感好奇地隨口問。
豈止是不欣賞?文聚平一想起自己被皇甫長空關入木籠囚車中那呼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悲慘遭遇,心中恨意便開始狂升。等著瞧吧!他如不加上千倍萬倍地「友愛」那位同僚的話,他就不叫文聚平。
「沒什麼。」帶著一臉僵硬的笑容,文聚平回答。這麼沒面子的事,打死他也不能對外人提。
「沒事?」松贊十布懷疑地挑了挑眉,看著文聚平那咬牙切齒的樣子,要他相信實在很難啊!
「贊普。」一陌生宮女來到他面前微微一福,道︰「文成公主有請。」
文聚平與長孫斐然交換了一個明了的目光,齊聲道︰「我等先行告辭了。」
刻意不去接觸那二人狡黠的目光,松贊干布帶著窘意告辭,隨著宮女而行,心中又驚又喜,他終于又能見到文成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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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座小巧的八角涼亭,燃著四盞琉璃宮燈。伊人亭亭立于亭心,她身披冰綃宮裝羅裙,如雲狀的鬢發依舊綰著鳳凰釵,那妝束與初次相見時一般無二,
未戴面紗的容貌在燈火下顯得愈加美麗得攝人心魂,澄明的眸閃爍著如海般深刻的感情。帶著一朵亮麗無方的笑容,她直直地走到松贊干布的面前。
領路的宮女悄然退下。
松贊十布伸臂將這日思夜念的佳人擁入懷中,嗅著文成發際的芳香,他滿足地嘆了一口氣,只希望這一刻能夠永遠停止,就這樣抱著她直到地老天荒。
「我們分開了整整三天啊!」伏在那溫暖、熟悉的懷抱中,文成公主幽怨地道,「真是好久好久的時間。」什麼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終于懂了。
「你也知道相思之苦了?那為什麼還要如此戲弄我?」伸手捧住那張俏臉,松贊干布萬分委屈地控訴。她可以什麼事都不用做,只每天想著他就好,還不時算計算計他,給他點難題。她的日子真是太輕松愉快了。
哪像他?滿腦子是她的影子亂轉還不說,一顆心更是分成了幾份,又要應付大唐皇帝,又要憂心那一眾情敵,還得提防這個在他懷中笑得美美的公主在他背後扯他的後腿。他的日子太辛勞、沉重了。
這樣鮮明的對比怎能讓他甘心?
縴縴玉手纏上了松贊十布的脖頸,文成送他一記明燦動人的淺笑,「努力一點,將我娶回去。」她伏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地道,「想想看那時的日子吧!你就會覺得為了美好的明天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足值得的。」
「說得也是。」松贊干布望入眼前那雙如柔水般醉人的瞳眸,心中的愛念幾乎要匯成江河,繼而泛濫成災了,「吾愛,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想‘吃’了你。」他語帶深意地說。抱著她那柔軟、豐盈的嬌軀,卻不能「踫」她,對他來說,實在是無比煎熬,「能不能快一點娶到你?」他老實地詢問。
「不能。」文成公主萬分同情地搖頭。
「為什麼?」松贊干布幾近申吟地問。
「因為我文成公主要嫁的人必須智勇雙全。」文成公主笑意盈盈地回答。
「我還不夠智勇雙全?」松贊干布大感不忿。想他堂堂的吐蕃國君,才智幾乎得到了天下的推祟公認,惟獨得不到心上人的贊同。是他太差勁,還是她刻意對他的優點視而不見?這個小女人啊!真是恨得他牙癢癢的。
「我當然知道你足夠智勇雙全。」文成公主賠笑道,縴手體貼地輕拍著松贊干布的背,已期他快點消氣,「可是父皇與一干皇族中人不知道啊!你一定要在顯德殿設宴時證明給他們看。」她睜眼說著騙死人不償命的謊話。其實父皇早在今日初見松贊干布時便心情愉快地決定將她下嫁給松贊干布,其他皇族中人也毫無異議。是她不想讓他太快、太容易娶到她,所以為他制造點難度嘛。
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人都不會去珍惜,所以她這樣做定會讓松贊干布加倍地珍惜她,呵護她。因此,她心中不但沒有半點內疚,反而相當得意。瞧瞧她,是一個多麼聰明的女孩子。
「顯德殿的關很難過嗎?」絲毫不知內情的松贊干布憂心重重地問。
「大概有三道題目讓所有求親人去答。」文成公主索性泄露一點點內情給他,「只是不知道難不難答。」她輕托著嬌容,故作哀愁狀。
「如果我答不出來,又或別人答出會怎樣?」他愈加提心吊膽地問。
「那我只好委屈自己去嫁給那個能答出的人了。國君,我們從此就要天涯永隔了,再也沒有美好的明天。」她將俏臉埋人他的懷中,嬌軀微微顫抖。不過決不是因為傷心難過,而是為了掩飾即將逸出唇邊的笑聲。
下一刻,她的嬌容已被松贊干布抬起,她還未來得急調整臉部那哭笑難明的表情,吻已經熱烈地降臨到她的豐額、挺鼻及紅潤潤的香腮上,最後捕捉到了她的芳唇……
良久以後,松贊干布放開了懷中兩頰暈紅、美眸陶醉的佳人,「我不會讓任何人娶走你的,所以我一定會答對那三道該死的題。」他萬分激動地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