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封住了腰間的穴道,止住血後,他笑嘻嘻地上前,「春宵苦短啊!娘娘又何必硬要辜負這花月良宵呢!」
「放肆,」柔然拂袖震開了藥煙,退後幾步,怒叱道︰「你就不怕本宮喊人,將你拿下,治你死罪?」
他毫無懼意地前欺,「娘娘若有力氣便盡避喊,看看是否有人來救駕。」
他不怕?柔然腦中閃電般逸過一絲明悟,「是鄂皇後吧?」她冷冷一笑。
他微微一愣,旋即一笑,「娘娘果然是冰雪聰明。鄂皇後怕娘娘閨中寂寞,特命小人前來相伴。」
陰謀!柔然突然憶起了今日宮中聚宴,鄂皇後親自敬的那杯酒——她飲了,便是中計。
恍惚地一笑,柔然抬眸,道︰「那酒、這煙及你的懾魂笛都是為本宮而設的吧!好周詳的毒計啊!」
「娘娘過獎。」他陰笑著施禮,灼灼的目光落在了柔然嬌荷一般的容顏上,「不愧是樂宛第一美人。」他痴迷地贊嘆,「小人真是艷福不淺啊!」
听出了他話中的邪惡之意,柔然驀地張大美眸,勉力轉身欲逃。
炳哈一笑,他騰身飛掠,施展輕功攔住了她的去路,「娘娘走得了嗎?」他饞著臉直撲了過來,一雙眼楮灼灼如獸。
一咬銀牙,柔然回轉身鳳簪便要刺入自己的咽喉。如果說須用一死,才能避開這一劫,保住她清白之身,那麼她就死吧!惟一的遺憾是不能見到凌雲皇子得償心願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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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正院。
鄂皇後了無睡意地端坐在鳳榻之上,優雅地品著綠玉盞中極品的碧螺春茶,一雙鳳目中閃爍著得意之極的光芒。
三更已過去了大半,想是成功了!
這三年來,西宮的荷妃連同各宮的妃嬪、貴人暗地與她為敵,害得她這個統領後宮的皇後做得有名無實。她早就恨荷妃入骨,欲除之而後快了,這次終可如願以償。
快意地舉了舉茶盞,她預先同自己慶功,從今以後,大可高枕無憂。
「母後,那人真行嗎?」立在一旁的成蛟太子反倒沒有過多的信心。畢竟這可是在皇宮深苑啊!出不得半點差錯。
鄂皇後微微一笑,「他是采花的高手,人稱蝴蝶公子,大凡年輕貌美的女孩栽在他手中的不計其數,又怎會不成功?」
「孩兒多心了。」成蛟展開了眉峰,「只要近五更,我們便沖入御花園拿大。那采花賊破壞了荷妃的貞節,這事一喧出,父皇非把荷妃打入冷宮不可。」想起那荷妃天姿國色的容顏,他不由妒嫉起那采花賊的好運。不過若真被打入冷宮,那麼他也有機會一近芳澤。想到這里,他心情轉好。
「五更?」鄂皇後連聲嬌笑,「不,皇兒,我們這就出發。」她裊裊婷婷地站起,向宮外走去。
「現在?」成蛟愣了半晌,始追著母後道︰「現在去,那蝴蝶公子根本就走不了的。」
「那正好!」鄂皇後笑得詭異,「捉奸怎麼能不捉雙呢!」
成蛟頓時白了臉,「母後,他會說出咱們的,這可萬萬行不通。」他急急進言。
「不會的。」鄂皇後陰森地道,「一捉到他二人,立即不由分說亂棍打死,然後抬著尸體去見皇上。」這才是她的計劃!
聞言,成蛟頓時呆住了。亂棍打死?那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不,他舍不得。
「皇兒,不要想她了。」鄂皇後縴手扶上他的肩,含笑道︰「只要他日你做了皇帝,這天下的佳人便可任你舍予舍求。」
眼前閃過荷妃那清婉絕麗的嬌顏,成蛟嘴唇顫了顫,卻偏偏說不出半個字來。這全天下的美女都比不上她的一個回眸啊!
「沒用的東西。」鄂皇後怒極拂袖。那個小狐媚子到底哪里好了?他父子怎地一見到她,便失了心、落了魂,終日千思量、百回腸,日日為她顛倒!她這個皇後呢,他們哪一個放在眼中?
愈想愈怒,她帶著宮中的御林軍直奔御花園而去。
荷妃,你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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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隱晦,重重宮殿飛快地後移。
心急如焚的凌雲皇子以平生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向御花園奔去。
當他去鳳儀宮詢問,得知夏柔然失蹤以後,他便施展輕功,直模人昭陽正院去探听消息,卻不料竟听到一條如此惡毒陰險的計劃。
鄂皇後害了他母妃還不夠,還要害那株無比珍視的玉荷花。
壓下欲手刃仇人的,他悄然退出昭陽正院。無論如何,他也要比宮中的御林軍早一步找到夏柔然;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她死!
一場清涼宮的大火已是他心底最深的傷痛和噩夢,他咬著牙一步步地走下來,是因為身邊有著一個她。
那一夜,她緊緊握住他的手,那麼的堅定,那麼的義無反顧——
從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他的一生已經與她結在了一起,再也不能夠解開。
接下來的三年是相互扶持、相潘以沫的三年。她與他攜手並肩共同對抗鄂皇後與成蛟的勢力,渡過了無數個難關。如果沒有她,那麼他根本活不到今日。
她本可以不必卷入宮爭的恩怨是非,亦不必將自己置身險境,可是為了他,她仍是那樣的義無反顧,無怨無悔。
她的情是那樣的炫目瑰麗、那樣的深重濃烈,怎不叫他痴狂動容?
初識是惑于她傾城的姿容,一見便種下了情因;相知卻是因了她的心,從而傾情一世,永志不移。
許多、許多的心意還未來得及訴之于口,讓伊人知曉,他怎能允許她離開?
不,絕對不可以!
凌雲皇子急切地在繽紛的花影中尋覓,不去想她遭遇了什麼,也來不及去心痛。他只願能再見到那抹婷婷若荷的倩影,然後緊緊地擁她入懷——這一生一世都不放手。
驀地涼風吹過,一樹瓊花紛落如雨。
凌雲皇子飛快地回眸,花影翩舞之中,只見一抹縴縴素影扶樹而立。
天際,一輪銀月斜照。
柔然,一張玉容清絕,如素如雪。
「帶我回家。」她只說完這一句便軟軟倒在樹下,如同一只斂翼安息的素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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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揮撒一地,點點斑斑沾染了碧草流芳,空氣中彌漫的氣息腥甜、腥甜的,混著若燻的花香分外的陰森恐怖。
在燈火搖曳下,蝴蝶公子倒在血泊中,手上緊握著半截素紗雲袖,身畔丟著那只深綠的懾魂笛。
可是,他人卻少了一顆頭顱。
在一眾御林軍的簇擁下,鄂皇後一張臉鐵青、鐵青的。
這里發生了什麼事,她不知道。可是夏柔然不在、蝴蝶公子死了,她要如何收拾這殘局?又如何向皇上交待?
夜風襲人,涼森森的直冷到她的心靈深處,幾叫她打起寒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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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儀院,淡綠的雲紗羅帳飄垂,映著七彩的流蘇,分外的柔和寧馨。
柔然美目微合。暈睡在繡榻上,一張蒼白似雪的嬌容出奇地染著抹似醉的酡紅。
凌雲皇子靜坐在床上,緊緊握住伊人的玉手,一雙星眸眨也不眨地望著她,目光再也不肯離開分毫。
離珠瞅了瞅這一尊,再看了看床上暈迷的主子,然後捧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退出室外,「你家主子要在這鳳儀院坐到什麼時候?」她頭痛地問杵在門口的宮自采。
爆自果聞言眉毛皺成一團,「大概要等荷妃娘娘醒轉吧!」他不是十分肯定地回答。
離珠看了看將明的天色,不由撫額一嘆︰「天一亮,這可就待不得了。」若是被人知道鳳儀院中多了兩個大男人,那麼他們可就得吃不了兜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