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水庫那邊傳來一陣喧嘩聲,打破兩人之間短暫的沉靜。
「好像有人掉進水庫里了,我們也去看看!」海言悅的那副大眼鏡,閃過一道詭異的光芒,自從她和冰山在一起之後,似乎也變得善良了。
「會有人去處理的。」
「過去看一下嘛,這可是你大展身手的好機會呢。」
手杖在指間飛旋,冷煙涼雙手環抱在胸前,撇開臉說道︰「我又不會游泳。」
這個答案差點讓海言悅跌落眼鏡,原來冷美人真的不是萬能的。
「別擔心,已經有人去搶救了。」
身後突然傳來溫煦的嗓音,使冷煙涼的心里倏地一驚,背脊不由得挺起。
她竟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
冷煙涼回身見到樹下那個修長的身影,他的氣息似乎已和寧靜的周遭融合在一起,是因為他渾然天成的自然隨性,所以才沒有感覺到他的存在嗎?
那個人依舊帶著笑容,隨著他越走越近,冷煙涼便感覺到腦中剛剛被甩出去的影像又再一次回籠。
「是你呀,環殿。」
海言悅學著太學府的人對他的尊稱,高興地打招呼,見他手上拿著手機,恍然大悟。「原來剛才我們還在這里的時候,你就已經派人去水庫搶救了?」
風鏡環笑眯眯的沒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冷煙涼。
她看不出他笑容底下的心緒,而他的眼中,她也依舊是那個冷酷的煙涼。
盛夏的消暑聖品……風鏡環看著冷煙涼,下意識地想起這個比喻,只因她的態度一如既往,見到他也不會主動打招呼。
明明兩個人已經不再是陌生、不相關的人了。
「呃……我去找冰山。」海言悅感覺到兩人之間異常曖昧的氣氛,便很識相的走開了。這兩個人是不是有奸情她是不知道啦,但是那種容不下旁人的專注,很明顯把她排除在外。用一句很俗的話形容,就是「彼此的眼中,仿佛只有對方存在」。
王子和冷美人嗎?海言悅心情頗好的離開。
「你什麼時候在這里的?」冷煙涼似乎對他的突然出現感到有些不悅。
「別生氣,你們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這里了,又不好突然出現打擾,所以想等你們離開。」他邊說,邊稍稍靠近她。
「那我們的談話你都听見了?」
風鏡環點點頭,帶笑的雙眼還是彎彎的。「雖然我不小心听到了你們私人的談話內容,但是,應該沒有太大的關系,對不對?煙涼。」
他的聲音溫和柔軟,像舒緩涼爽的微風,撫平了她的心緒,冷煙涼的表情變得平靜。沒太大關系?他憑什麼這麼說?她跟他又不是很好,好到可以連心事都能共同分享,所以說什麼都無所謂。冷煙涼不禁在心里暗忖。
事實是這樣沒錯!可是偏偏……她的眼中映著他的笑臉,她在心中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她仍舊無法反駁他的話。
「算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內容。」冷煙涼說完,突然像想起了什麼,又盯著他瞧。「你剛剛叫我什麼?」她單刀直入地問。
「煙涼。」風鏡環堅定地回視她的眸光,察覺到她刻意避開視線,不禁揚起一抹微笑。「因為你沒有反對,所以我就當你同意了,不行嗎?」
「我沒有贊同。」她只是沒有留意到,忘記反對。
冷煙涼有些不甘心,心里明明就覺得不滿,但看見他那張謙和的臉,說話時又這麼得體、理所當然,如果自己再跟他計較,好像就太惡劣了。
「這樣稱呼你不行嗎?我以為我和你已經建立了不錯的關系,所以……」他頓了頓,語調溫柔而和緩。
她因為他的停頓而心中起疑,不自覺想要知道他接下來想說什麼,沒發現自己的注意力不知何時已全集中在他身上。
在她分神的瞬間,風鏡環眯著的眼微微睜開,雙瞳射出一絲幽暗的光,但瞬間又恢復柔和。他走上前,突然伸手撫上了她的臉。等冷煙涼反應過來時,他的大掌已在她的臉頰上。
「你做……」
冷煙涼的身體自然反應想要躲開,警告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感覺到他的手指在耳側的發絲中一探,兩指捻下一片樹葉。
「有葉子掉在頭發里。」風鏡環仿佛沒有注意到她警告的語氣,依舊保持著燦爛的微笑。
冷煙涼愣了一會兒,回過神來暗嘆自己窮緊張,難道她是擔心他會對自己怎麼樣嗎?
風鏡環是什麼樣人?四大家族中有名的溫雅王子,太學府的環殿,太和院的主事。身在尚武的風家沒有半點尚武能力,即使這樣,他卻也是不可或缺的人才,連總理大臣宮神風,也給予他和自己兒子一樣的重任。
因為風鏡環很聰明,擁有極強的記憶力和組織分析能力。這些贊譽之詞,外界早已傳得沸沸揚揚。就算不是繼承人又怎麼樣,王子,始終是王子。
冷煙涼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直接毫不回避的視線,專注地盯著他帥氣的俊臉,仔細地研究著。
因為她堅定的目光,風鏡環不禁愣了一下,但唇角隨即浮出柔和的線條,濃密的睫毛扇動著,雙眼因為帶笑而微彎。
風鏡環柔和的俊臉,就像覆蓋了一層光暈,聖潔得無瑕。這個人,怎麼可以永遠心情都這麼好,是天生的嗎?
冷煙涼看著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她原本計劃是要接近宮少的,卻抽到了他的號碼,兩人就那樣認識了。而這個人,似乎就成了她暫時不想離開太學府的原因。
第二章
四個月前
太學府有一個讓新、舊學員都興奮不已的傳統。?
每年在新學員入學時,學府都會舉辦巡游的活動,四大家族共同參與主持,由一名老學員帶一名新學員,指導介紹太學府的概況,而順序則隨機抽取。?
這代表什麼呢??
坐在海言悅身旁的冷煙涼,近乎木然的,不,應該是無視于周遭熱情沸騰的尖叫聲,波瀾不興的眼神鎖住唯一的目標——禮堂講台上的宮少卿。?
一周前放出消息,國主派人進太學府欲對宮家繼承人不利,想必太和院的人已開始在調查。?
柄主讓她以新學員的身分進入太學府,不但要她不必掩飾,還要盡可能的搞破壞,混淆視听。?
雖然她不知道國主這麼做的用意,但她的職責只負責執行。?
冷煙涼坐在那里,文風不動,若不是旁人走過時帶動她的長發飛揚,一般人可能還會以為她是一尊冰雕的塑像,她呼吸輕微得都快感覺不到了。?
目標人物是宮少,不過能不能成功……似乎想起什麼,她的視線下移,瞄了一眼手中的號碼牌。?
七十五號……剩下的號碼不多,抽到他的機會應該很大,不過,還是只能听天由命。?
突然一陣駭人的驚呼聲響起,原來是京家的繼承人京維瑟被抽走了。?
冷煙涼暗自握緊號碼牌,緊張地等待。?
突然,若用顯微鏡觀察,會發現她的表情還是有一絲變化的,仿佛遇到了極大的意外。?
她以為下一個抽號碼的就是宮少卿,卻沒想到,竟然是——他身邊的男人走到抽號碼的台前。?
見他笑容可掬、從容不迫地從僅剩的幾只號碼中抽出一個,然後那雙原本就沒有睜大的眼,更加笑眯成一條線,而後和煦的嗓音隨之逸出——「七十五號。」?
頓時,台下一片哀號聲,和方才京家繼承人的陣勢不相上下。?
「為什麼七十五號不是我?!」
「討厭,環殿也被抽走了!」
冷煙涼不理會四周傳來的連連抱怨聲,她細細地打量台上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