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尊者。」龍俠松了一口氣,然後出其不意打出一拳,將尊者打得跌在地上。
「哎呀呀呀,」尊者模著下巴瞪著眼,哇哇大叫。「你犯上,罪加一條。」
「喲,意外,意外,我不過伸一下筋骨而已。」龍俠扶他起來。
尊者揉著立時青了一片的下巴。「你要是沒有到處當大慈善家,早就升官不知升到哪去了,何需受我監管?自今而後再不好自為之,我也要給你害得背個監督不力的罪名,少不了摘官貶職,到時候我可不止要給你一拳,我會……」
「揍得我趴在地上起不來。」龍俠替他說。
「我是法力、功力都遜你一籌,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有,但是起碼可以和你打個平手。這次我容讓你,因為我了解你此刻挫折、沮喪的心情。」
龍俠望向浮在空中、被催眠了般沉睡著的若蟬。
「我的挫折和沮喪不是你能了解的。」他喃喃。
尊者看飄浮的美人一眼。「我還是那句話,特使一號,你好自為之。」
「我現在叫龍俠。」
「還字浪漫呢,不倫不類的。」尊者的口吻其實蠻羨慕的。「你快送她回去吧,別再把她帶到這來了。」
☆☆☆
她作了個最最不可思議的夢。
星期六早上自睜開睡眼,一整個上午,若蟬腦中都盤踞著昨晚那個奇異、旖旎的夢,更奇特的是,夢中還有夢中夢。
她夢見龍俠帶她去他的城堡,她卻沒看見它是什麼樣子。她一到便墮入另一個蜜蜜甜甜的夢中,可惜僅僅短暫剎那,還沒嘗到那甜蜜的滋味呢,她又掉進下一個夢口
這一個更玄奇了。她听到龍俠和一個聲音一段令她幾乎捧月復的對話。不過在夢中大概不可能大笑,否則她也許會醒過來,而遺漏精采趣味的部分。
這幾個不相干又似乎相關連貫的夢,真實得彷佛她就在現場,只是她睡著,所以閉著眼楮,什麼也沒看見。她依稀記得她曾想張眼看看另一個聲音的主人,卻不知怎地,眼皮越來越沉重。
醒來之後,夢中大部分只剩下模糊的片段,僅有龍俠幾乎吻了她——他到底有沒有吻啊?及她那些愉悅的感覺,清晰的印在腦海,令她回味無窮,不勝郗歔。
假如她真的和花瓶中的神仙談情說愛,蜜意萬千的來上一段韻事,那……不知有多美妙。這,才叫浪漫呢。
「想入非非就算了,不要亂叫我的字號好不好?」龍俠的聲音驀地在她耳邊埋怨。
若蟬嚇一跳,連忙左顧右盼。其實辦公室里的教職員早已走光了,她還坐在這,就是在等龍俠。
他終於來了,卻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你跑到哪去風騷了?」她小聲朝空氣質問。「下次不來等我放學一起回家,先說一聲,不要老是害我空等。」
「你等我?你又沒告訴我。」
「為什麼隱形?這里現在又沒有第三者。」
「我怕你剛想入非非完,一見到我,抗拒不了我的無敵魅力,對我投懷送抱,害我破功。」
若蟬羞紅了臉,忽地想起他發聲時說的話。「原來我叫你的名字,你就會出現啊?」
「哼,有什麼辦法?你花錢買下了我,我就成了你的愛之奴,隨時听候你的差遣羅。」
「你是我的什麼?」
「愛之奴。你不是想和我談情說愛嗎?」
「誰想了?」她的臉頰火熱。「我想的是個荒謬的夢。」
「荒謬的不是夢。」他咕噥。
若蟬正想問他什麼意思,忽見範伯淹出現在辦公室門口,她這才明白為何龍俠不現身。
「若蟬,我就知道你還沒走。」範伯淹走進來。
若蟬?他幾時開始直呼她的名字了?
她桌面早收拾好了,這時趕忙站起來,拿起手提袋。
「我正要離開。有事嗎,主任?」
「嗯,若蟬,不是工作時間,你可以叫我伯淹,不必如此拘禮。」
「他這算隨和還是隨便?」龍俠的聲音問她。
若蟬對範伯淹笑笑。「叫主任叫慣了。你今天怎麼這麼晚?」
「我剛忙完一些事。我在想,」範伯淹搓搓手。「不知道你有沒有空,一起吃午飯好嗎?下午你若沒事,我有兩張朋友送的電影招待券,是本周剛上的新片。」
「泡妞看電影還用招待券,『咸』到了家。問他是不是請你吃呷七碗免錢的那種,當心他為了省錢,撐死你。」
若蟬笑也不能笑,罵也不能罵,眼珠子更不能亂轉試圖瞪他的聲音,只有把雙眼固定住,望住範伯淹。一方面,是因為她太意外,有點呆住了。
範伯淹怎會突然約她吃飯看電影呢?難道龍俠說的是真的?他對她有意?
「還懷疑呀?」
龍俠喊得那麼大聲,若蟬幾乎以為範伯淹也听見了,因為他忽然抬頭看向天花板,那正是龍俠發聲所在。
若蟬也仰起頭,這一驚吃得非同小可。
龍俠蹺著二郎腿坐在天花板上懸掛的萬國旗上,一只手把旗子搖得刷刷響,晃來晃去。
完了。她要如何向範伯淹解釋?
龍快對著她又喊︰「你不打發走他,我就把這些旗子拉斷,讓它們掉下去打他哦。這叫旗打花心狼。」
「你下……」若蟬開口命令他下來,听到範伯淹也同時開口。
「奇怪,沒有風呀。若蟬,你有感覺到風嗎?」他納悶地說。
他沒看見龍俠。若蟬驟然全身松弛。
「沒有,是沒有風,不過我看到一只老鼠跑過去。」她扯謊道。
「老鼠?」範伯淹又抬起頭,目光正對著他齜牙咧嘴的龍俠。
「是啊,老鼠,好大一只。」若蟬趕快挽住他的胳臂,拉他走出辦公室。
避他是風還是老鼠,範伯淹立刻拋諸腦後,他喜不自勝地把另一手覆在挽著他的若蟬的手上。「其實,若蟬,我想私下約你已經好久了,一直怕太貿然,你會拒絕。」
他訴衷曲似的口氣,令她急忙抽回她的手。
「吃飯沒什麼嘛,」她用輕快的口吻說。「我為什麼要拒絕呢?不過我恐怕沒時間看電影。我很久沒見過我姊姊了,想今天下午去看她。」
「我看你還是跟他去看電影好了。」龍俠說。
若蟬轉頭瞪他。他走在她另一側,不過此刻她不擔心了,她知道他必定是隱形的,只要不理他就好。
「不要緊,不要緊,」範伯淹從善如流。「電影隨時都可以看。你姊姊住在哪?吃完飯,我開車送你去。」
「這家伙隨和得過分,分明居心不良。」龍俠不滿地批評。「你應該和他去看電影,看他有何企圖。」
若蟬對他的話听而不聞,回答範伯淹。「我姊姊在彌敦道開了一家男士名店……」她頓住,腦中一道靈光閃過。
她質疑地轉頭看龍俠。雖然他今天未再一身名牌,仍是昨天的T恤、牛仔褲,仿佛忽地決定反璞歸真了。
「你一直看我干嘛?我多麼清純、淳樸啊。你旁邊那個才時髦呢。」他撇撇嘴。
他不說,若蟬還沒注意到,不過範伯淹素來就是女老師們口中最會穿衣服的男人,大概他天天都穿得十分體面,她看習慣了,習以為常。
而這邊,範伯淹說︰「真的?你姊姊的店名是什麼?說不定我去過。」
由於他們是同時對她說話,若蟬顧了此便顧不了彼,只听到龍俠的。
於是她問範伯淹︰「對不起,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他才開口,聲音又被龍俠蓋掉。
「我穿名牌你就嫌我太美,罵我時髦,他穿,你為什麼不說他?」
若蟬恨恨瞪龍俠一眼,再不好意思地轉向範伯淹。
「抱歉,主任,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