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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鮮家庭 第15頁

作者︰葉小嵐

「瑛,我……做……做錯了……什麼?」

「不要胡思亂想。」他叫她的柔和音調,切割著她。「放開手,尋歡,人家都在看了。」

「我不……管。我有話……說。」

她想擺月兌他。他用眼神懇求她。

她想,他只要如此看著她,她似乎立刻失去自主能力。

「好吧。但你不要這麼拽著我,好象我是逃妻似的。」她咕噥。

明白了自己用了怎樣的形容,她不禁漲紅了臉。

他卻愉快地微笑,改牽著她的手,走到附近的小鮑園。

「義診還順利嗎?」她問。

他們的確天天見面,她也的確盡可能躲開和他獨處的可能。

此刻,她覺得他們彷佛許久許久不見了。

他點點頭。「剛……開始很多……人抱著好……好奇心,沒病裝……裝病,要求打……

針,拿藥。」

「嗄?」

「多半是……老年人。好象是把義……義診當……成發……發放……救濟金。」

「你怎麼辦?我和一些原居民接觸過,年輕一輩還好,年長者都很固執,不遂他們所求,他們會堅持到底的。」

「對,所以只……只好給……他們……打……打針。」

池瑛張大眼楮。

他笑。「他們很……快發……發現……不好玩,打……打針會……痛,就只要……拿藥。

「老天。」

「這種……情形,打的……針,給……給的藥,都是維……維……」

「維他命?」

「對。」

池瑛也笑了。

「我班上有些原居民子弟,听他們說,你們這些醫生非常受歡迎。」

最受歡迎的,是尋歡。听學生的形容,池瑛馬上知道那個最帥、最可親的醫生是誰。

尋歡笑笑,握著她的手,在亭中石椅坐下。

「我知道。我問……一些小孩,他們……認識你。你是……好老師。」他的目光在她臉上梭巡。「我……想念……你,瑛。」

她低下頭。不行,他的雙眼似乎具有魔力,她不能和它們相對。

「我還……沒有謝……你救……救了……我。」

「那沒什麼。」

「看……著我,瑛。」

「不行。」

她站起來,走到亭子另一邊。

「沒關……系,我……」

「有關系。我和方亭是好朋友,多年的好朋友,我……不能。我們……不能。」

「方亭?」尋歡站起來,走到她身後,將她轉向他。「干她……何事?」

「她告訴我了。不要這樣,尋歡,我不認為你是個對感情不負責任的人,不要破壞我對你的印象。」

他定是望住她。「我不……明白你……說什麼。方亭……告訴你……什麼?」

「她愛你,尋歡。你也許真的只見過她一次,但她自那時起就愛上你了。」尋歡愕然片刻,露出笑容。「沒……這回事,瑛。她說的……是另……」

「方亭常常胡說八道、瞎胡鬧,這件事,她卻不會拿來開玩笑。她看起來漫不經心,不大認真,其實她的感情非常脆弱,非常執著。」

「我不想談……她,我……」

「尋歡,去了解她,你會發現她很可愛。」

他簡直哭笑不得。「我承認她……有她可……愛的……地方,但……」

「但你們覺得她太外向?為了你,她會安定下來。你既然告訴她你對她和對別人不同,就不要再三心二意。

好好愛她,她值得的。」

「我不……」

「我衷心祝福你們,尋歡,你們都是我很重視的朋友。我希望……」

「你能不能不要打斷我,讓我說句話?」他吼起來。

池瑛驚訝地看著他。

「我不愛方亭,我對她沒有任何感情。我愛的是你。」

「尋歡,你……」

「我從來沒有像吻你那樣吻過她。我說什麼呀?我根本投有吻過她。我踫都沒有踫過她。

她壓根兒搞不清楚她愛的是誰。」

「等一下,尋歡,你不……」

「我還沒說完。我重視你,你在我心中的重要性無人可取代,我對你的感情絕不只是友誼而已。」

「尋……」

「你如果以為我只把你當朋友,我現在告訴你,你大錯特錯了。不只告訴你,我還要證明給你看。」

他猝然拉她人懷,不大溫柔地、強制地、佔有地,他吻住她。

這一吻,有如天長地久,直到他不得不放開她,他們彷佛還听得到彼此血液奔流的聲音。

「朋友會像這樣吻你嗎?你會這樣去吻一個朋友嗎?」他嘎聲笑問。

「尋歡……」

「你也愛我,瑛,所以,你別管方亭了,行不行?她的忙你幫不上的。如果……」

她按住他的唇,「尋歡,你不結巴了。」

他呆住。

老天,可不是嗎?他滔滔不絕了老半天。

都是給她逼的。

「真的,尋歡,你一點也不結巴了。」

換個角度看,他不必再裝下去了,無異是個解月兌。

他松一大口氣。

「真不敢相信。」他對她溫柔地一笑。「你說得對,我不結巴了。」

「哦,尋歡。」她抱住他。「太好了。」

尋歡擁緊她。「是啊,太好了。」他喃喃。

但是方亭還是夾在中間,否則此時此刻,正是他向池瑛坦白一切的最好時刻。

他得先解決方亭的問題。

「我們回去吧。」

她抬頭四望。「哎呀,天都黑了。」

「起碼我們把話說明白了,而且治好了我的口吃。」

他摟著她走向公園出口。

「方亭怎麼辦?」

我就知道。他暗暗嘆息。

「你不相信我?」

「她說她愛你,她說……」

「我有說我愛她嗎?她跟你說我愛她嗎?」

「她是沒這麼說,可是……」

「你不要操心方亭了,好不好?下次見到她,我和她談。對了,她還會回來嗎?」

「不知道,方亭的行蹤不定。她要來也不會先通知的。」

「飄忽不定,怎能怪別人對她不專一?」他在喉嚨里咕噥。

「你說什麼?」

「啊?沒什麼。」他干咳幾聲。「忽然不結巴了,不大習慣。」

他們笑著回家。

「醬油呢?」池媽媽問,瞄著他們兩個。

池瑛張著嘴。她完全忘記了。

「我就知道吧。非要爭著去買,又搞不清楚。弄不清楚,買瓶醋也好嘛,空著手回來,真是。」

池媽媽叨叨念念地走進廚房,確定四下無人,從櫥櫃里拿出一大瓶醬油。

「靠人不如靠己。」她得意地自語。用「哥哥爸爸真偉大」的旋律大聲唱道︰「若問何人最偉大,就是池媽媽……」

池爸爸晃進來,打開冰箱。

「貝多芬怎麼死的?」他拿起一個隻果,對著它問。

「盲腸炎?」池媽媽猜道。

「給你的歌聲嚇死的。」

池爸爸咬一口隻果,放回去,走了。

池媽媽瞪著他的背影,沒好氣地喊︰「貝多芬是聾子。當我不知道,哼。我可是‘學當馬車’。」

「是‘學堂五輪’。」池爸爸的聲音從空中傳過來糾正她。

祖安正好跑進後門,做他每天回來做的第一件事︰開冰箱。「拜托,女麻,是‘學富五車’啦。」祖安也來糾正池媽媽。

「我的馬車比五輛車還要大,裝了十個輪子。」池媽媽辯完,抬高嗓門對著空中喊道︰「比你的五輪多一倍。」

「五輪真弓。」祖安說,拿起池爸爸咬過一口的隻果,皺眉。

「什麼功?」池媽媽大喜,看著他。「你會什麼功?」

「嘖,五輪頁弓,一個日本女歌星啦,爺都听她的歌。」

祖安聳聳肩,吃起隻果。

「日本女歌星!」池媽媽醋勁大發,大步走出去。「老東西,幾時和日本女歌星有一腿?

竟來嫌我的歌聲難听。」

池瑛和尋歡在走道,把這一場牛頭不對馬嘴听了個一清二楚。兩人相視一眼,不禁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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